事情的發展正如姬發所預料的那樣,攻下崇城後,周文王即刻找來姜子牙,兩人密商下一步要如何走。姜子牙道:“觀今形勢,周邦北方與西方後顧之憂已除,東進門戶已松。然西岐離商都甚遠,尚以為當下之計以都城東移最為緊要。” 姜子牙的看法與文王的不謀而合。文王問及新都位置,姜子牙說:“我們不是已經看好了,這崇國周圍地區就十分合適。” 就這樣,滅崇之後,文王立刻開始在崇國舊址旁邊(今陝西鄠邑區),在灃水西岸大規模建設新都。靈台建成後,便將周的都城由岐山周原東遷渭水平原,稱豐京。這是周人第三次遷都。 豐京的諸項事宜逐個落實妥當後,文王大大鬆了一口氣。突然間,他想起四子姬旦的事情來了。這天,他讓姬發去把姬旦找來。姬旦還在整理從西岐搬過來的東西,一聽父親召喚,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兒,小跑着就過去了。 進了門,姬旦問:“父親找孩兒有什麼事嗎?” 文王有點累,靠在床榻邊,示意姬旦坐下。姬旦恭敬小心地跪坐了下來。他看着父親,耐心等着他發話。 文王不緊不慢地說:“你大哥走了以後,我仔細觀察過你。那會兒我就看出來了,你的性情像伯邑,能力在你二哥之上,也不像他那樣容易着急。我老了,今後輔佐你二哥的事就落在你肩上了。” 姬旦感覺惶恐,說:“父親謬讚。旦哪裡能跟大哥二哥比。說到輔佐,還有三哥,旦不敢越位。” 文王說:“叔鮮的事我自有定奪。至於你,就不要謙虛了,我說你行你就行。從現在起,你就要時刻提醒自己,將來你可能是要挑大梁負大任的人,你必須謹言慎行,潔身自好,以免今後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父親一席話讓姬旦有些疑惑不安,便說:“恕孩兒愚鈍。孩兒自許一直謹言慎行。父親所言是否另有隱寓,還望父親明示。” 文王索性直說:“上次你大婚時見你似乎心郁不開,我從姬發那裡了解到,你喜歡一個從朝歌來的女子?” 姬旦心顫了一下,事到如今,沒有必要再對父親隱瞞,是成是不成,都得跟父親交個底。於是他把陶桑的身世和家庭悲劇以及他們如何相識等等,全都告訴了文王。 文王耐心地聽完,內心是有幾分矛盾的。四子與一個平民女子交好,說明他沒有貴族的自傲。可是在當下周與商的殊死抗爭里,已婚的王四子姬旦沒有空間再去親近一個平民女子。周的上層家族裡,一切都必須服務於周國的利益和使命。文王說:“叔旦哪,我還是那句話,雖說將來要繼承王位的人是你二哥,但是你的使命不會比他輕。所以,你所有的言行都必須符合你的身份,符合大周的德儀。這樣,將來你所說的話才有分量。你才能夠服人,為天下立規章,立楷模。” 姬旦額頭冒出了汗。雖然父親沒有說一個不字,但他所說的比一個“不”字要重千倍!眼睛迅速掃過父親全身,見他滿臉皺紋,白髮稀疏,身體比以前更加消瘦。他起身,跪拜行禮:“孩兒懂了,孩兒知道怎麼做,請父親放心。” 文王欣慰而滿意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定不會讓我失望,也不會讓天下的人失望。” 三子姬鮮在門外聽到了這一切,心裡不服,忍不住進來,俯首說:“父親名聲在外,仁德遠播,沒想到在家裡卻這麼偏心!” 姬旦沒有想到姬鮮這麼不懂事:“三哥,父親年邁體弱,你怎麼……” 文王打斷姬旦,直接問姬鮮:“叔鮮此話怎講?” 姬鮮:“鮮是三子,國家大事不與我議卻先找四弟,是何道理?” 文王:“叔鮮差矣。才能人各不同,為父何嘗不知。將來周一統天下,叔鮮可獨當一邦,藩護豐京,你覺得何如?” 姬鮮一時弄不清文王真意,想文王這是不是要讓自己做一邦之主的意思,又見姬旦在一旁使勁示意,便將就道:“鮮感謝父親指點江山!”
姬鮮和姬旦都退出去了,文王望着門外,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安。老三和老二長得頗像,心術卻頗不一般。手足兄弟,未知將來會怎樣…… 首都搬至豐京,周邦離大商的核心更近了。在姜子牙提議下,文王再一次吩咐大臣準備西部寶物,進獻給紂王。寶物中有一件稀罕的東西:貂皮衣,上頭的白毛細膩滑溜而閃閃發光。商紂王接到寶物,立刻把美女妲己喚過來,讓她當場穿上。他一邊開心地笑着,看着妲己,一邊問送寶物過去的周官:“你們的君王都在幹什麼呢?怎麼沒有親自送過來?”周官回答:“我們文王現在年事已高,八卦也擺不動了,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可他還是沒有忘記要把這件稀世珍寶給商王您送過來。” 商紂聽了,又是一陣得意的笑。此時的他,失去天下民心,加上幾個屬國被滅,已經十分孤立,信息不靈,全然對文王和他的周國放鬆了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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