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太阳病,脉浮紧,无汗,发热,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证仍在,此当发其汗。服药已微除,其人发烦目瞑,剧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阳气重故也,麻黄汤主之。
这一条,与下一条,皆是讲得自衄作解。 一般情况下,自衄作解的病号的体质比较健壮;但也有二般情况,即有的气血两虚的病人也会出现衄血。也就是说,自衄作解与衄血是两个概念,咱得要分清。——有的衄血能自解病邪,有的衄血却是一种症状。按照仲景学说来理解,衄血多是人体动用的阴的力量来抗邪所致。注意,这个阴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中医的阴阳,都是相对而言,不固定,一固定你就拘泥不解了,此正《易》之根本也——变、不变、变也。
这是第一个要清楚的。你学中医一定要脑筋清楚,许多人都属糊涂虫,一锅粥,你去看陈修园,刘渡舟、胡希恕都是糊涂虫,至少在这一条和下一条上,在自衄作解的病机分析与理解上,晚学要说他们是糊涂虫。没办法,贤者非圣,贤人都有糊涂的时候,比如我,有时也犯傻。我也没到圣人的地步。
第二个要清楚的,就是咱们老生常谈的问题了,然而就是这个问题,在我这儿是老生常谈,在往古所有伤寒论注家那里,却是新鲜话题,这就是鄙人的家学,鄙人与诸家不同之处了。即,你一定要清楚体之太阳表证与经之太阳表证的区别,以及其抗邪力量的来源。 你不清楚这一点,这一条与下一条的区别,你就看不出来。你看不出来,你就又开始抱怨我师仲景重复了。我告诉你们,张老师是言简刚中之人,是圣人,不像我这么多废话,仲景无废话,尽真理。
简而言之, 这一条是说的体之太阳表证的自衄作解。下一条是说的是经之太阳表证的自衄作解。这一条与下一条是有本质区别的。如果你不懂,看不明白我说些什么,你就要好好学习一下鄙人的向前论述了。
我们知道,(当然陈修园,刘胡这些伤寒大家们都不知道),体之太阳表证与经之太阳表证,人体依次动用的抗邪力量的来源是有区别的。因此,自衄作解的机理是大相径庭的。不能不说,陈修园还是比较高明的,他看到了这一条的“阳重”二字,但他对伤寒一知半解,在这一条自衄的分析上,他就扯到三阳经上去了。说阳重,是三阳经之热造成的,不能说他说的不对,只是驴头不对马嘴。呵呵。为什么?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他的错误很明显,即将经之太阳表证的抗邪力量搬到体之太阳表证上来了。所以,我说他也是脑筋糊涂。可能胡刘也都看出他的这一点湖涂了,胡刘在解此条时,都没采用念祖的说法。不过,诸君您去看胡刘,他们虽然不采用陈说,但他们自己也甚是不明,比如胡就以《尚书》上一句话来搪塞,而刘就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胡希恕老引用了《尚书》一句什么话呢?这句话就是:“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 这还是一个不明白,是不是,诸君。所以,胡刘这两位当代伤寒大家其实是心里不甚了了,但估计他俩也都不认可陈念祖一说罢了。晚生不才,在这一点,倒是比他们看得明白。虽然晚学地位低微,一介游民,但在学问二字上,我还是有点自信的,至少比胡刘要高明一些罢。
闲话少说。 这一条,你来看张老师,他说得十分明白,有几个关键词,咱们给他挑出来。一个是“表证仍在”,一个是“发烦目瞑”,一个是“阳气重故”。表证,说明是伤寒证,下一条,就说的是太阳病,这就是区别,张老师说得太明白了,可是后世医家就犯糊涂,老师遇到这样的弟子也是没办法的事,呵呵。
表证,就说明这一条是体之太阳表证,下一条没有说表证,也没说外证,而是说太阳病,但紧跟着有脉浮紧,发热,无汗这些症状,那就是提示你,这是一个经之太阳表证,与上一条那个表证是有区别的。简而言之,一个是体之太阳表证,一个是经之太阳表证,就这么简单。越是简单的,老师不说,后世伤寒这些显家们就读不明白了。哈哈。发烦目瞑,是自衄作解前的症状。咱们待会再说。阳气重故。这个”重“,你不要读成zhong,最好读成chong。这个人的体质是好,然寒邪也是强大的。如是阳气zhong,那是好事,人体阳气重,抗邪不是很有力量嘛,怎会自衄作解呢,用得着吗!是阳气chong了,二阳相搏,以成衄也。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问,哪些阳气重了? 如果单是肺里的头的阳气,那不叫重,一定还要有其他地方(脏腑经络)的阳气合在一起,那才叫重,是不是?哪里的阳气?如此一问,就问住很多人了。当然,现在他们难不倒我们,因为我们已经明白张老师的伤寒路线图了。
咱们刚才说过,这一条是体之太阳表证。怎么知道的? 张老师有说呀,表证仍在嘛。那么体之太阳表证抗邪的力量,人体依次动用了哪些力量呀?这,也难不倒我们吧,老生常谈的问题了,体之太阳三部嘛,肺,胃,肾。
不错!是这样的,所以你去看衄血,就有肺上的问题(寒邪束肺、邪热壅肺),胃上的问题(胃热,胃阴虚火旺),肾上的问题(肾阴虚)导致的各种鼻衄齿衄,各种衄血。(当然还有肌衄,皮肤上衄血,那是经上的问题,现在不说。)
但这一条,就这一条来言,他是个体质很强的人,八九天了,表证仍在,一方面就说的是寒邪力量大,八九天他还没自愈(伤于阳者,七日愈;伤于阴者,六日愈。),一方面就说的是人体体质好,八九天了他仍抗邪于表。总之,这是一个体质十分健壮的人。那他抗邪用得着动用胃阳吗?是不会动用的,表证仍在嘛,没有转变成外证,还没到桂枝汤证这一步呢,更不用提动用肾阳来抗邪了,远着呢,呵呵。
接下来的问题,就又是许多往古伤寒大家们不注意与忽略的问题了。 是什么呢?我说他们对伤寒一知半解吧,你们别不信,他们连伤寒论自序都没好好读。张师在他的自序中说:“撰用《素问》、《九卷》”就明明白白告诉世人,他的学说理论基础是来源自《内经》,抛开《内经》理论来研究《伤寒杂病论》即是缘木求鱼。当然很多人不同意偶这话,他们总是要以西医的角度来裁度中医,这也不是不可,只是以小孩子的认知来衡量老者看其是否历经过童年岁月,不必要当是真的。《内经》有云:“心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在人体的地位便可想而知。仲景这位大医,不可能在治病过程中不去考虑心,相反却是处处照顾到心,顾护到心,正如笔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师仲景是在“腾挪之间,护君主,顾根本也”,根本即胃气,君主即心也。
笔者也曾说过,从《伤寒论》第一方,桂枝汤方中用桂枝+芍药,诸君就可以看到仲景对心的用心处,桂枝通心阳,芍芍苦泄以养心也,都是有意于对心的照顾。麻黄汤中有杏子,也是以其温性来养心也。也就是说,在表外证上,仲景遣药组方时是处处顾护到心的,为什么?因为仲景认识疾病的路线图,也就是考察疾病的病机上,是充分考虑到君主之官的地位与作用的。过往伤寒论注家对仲景顾护胃的认识是比较到位的,但对仲景同样顾护心却认识不足,甚至于忽略,这是不应该的。
诸君还记得第21条吗?“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闷者,桂枝去芍药汤主之。” 在讲这一条时,笔者曾选用了陈念祖的说法,即胸为心肺之宫城也。胸,即上焦重要的脏器就是心肺。单就这一条来讲,人体抗外邪的力量,没有动用到胃阳这个层次,一直是肺卫主持抗邪的,原因就是这个病号体质强健,以上我们分析过,不再赘语。
“发于阳者,七日愈;发于阴者,六日愈” 伤寒六日就会自愈的,但这个病,八九天了还没好,说明他的在表的寒邪也是相当重的。心肺在上焦,在胸这一个“宫城”里,是一对“夫妻”,但它们这对夫妻,阴阳地位是相互转换的,这你要理解,中医的阴阳是具体情况具体定位,是相对于某一层面来说的。比如心为君主之官,是阳中之阳;这是就其在整个人体中的位置与地位来言,但这里,在这一条抗击在表的寒邪作用上,心是“阴”。心处于阴位,作用是配合肺来抗邪。
大家都知道,汗是心之液,出汗,你就要考虑到心,你考虑不到,你就没有仲景的智慧。所以,你看麻黄汤,仲景用杏子就别有心意,并不单择其宣肺之一途也。这时,在表的寒邪很重,肺卫抗敌不力,心就要助力了。心阳发动以助肺阳,二阳合并抗邪,在表的寒邪还没得突破,病人无汗,又喝热药麻黄汤,肺是主力,微微有汗出,病邪稍退,接着又寒郁其表,二阳抗邪不敌,又有热药薰蒸,心阳被笼闭必然发烦;心阳被扰,心阴血不利,不能上承于目,目得血能视,得血不利必然瞑。瞑者,眼睛昏花也。
肺抗邪眼看是不力的,在这一条,在这一点上,怎么办? 人体当然就会动用心的力量更大一点来抗邪了。这一个病机,你也可以从第21条上分析得到。那时是因寒邪因为下法,导致内入,围住“宫城”,寒邪两个进攻路线,一曰肺,致宗气不舒而闷;一曰心,逼迫心阳以致其脉促。现在是寒邪还在表,但是势力大,肺抗邪不力,心就奋力助阵。肺破敌则汗出。心破敌则血出。为什么?因为宗气奉心化赤,心之力送邪而出,就为血出也。故鼻衄也。为什么多从鼻而出?心助肺抗邪,肺开窃于鼻也。
这时候的鼻衄血,老中医称之为红汗。 原因也是在此,它是心之力送邪出表。在抗击表外之风寒邪气上,心肺一直是合力而为的。这一点,我们从仲景用药,即桂枝汤中的桂枝+芍药;麻黄汤中的桂枝+杏仁上便可得知。不知怎么回事,历来伤寒注家多视而不见。真真怪哉!过份强调“对证用方”,就是失却中医的核心优势,治未病。你就是能治未病,而不明仲景之路线图,那也是碰巧儿,撞上的。这一条,是讲的体之太阳表证自衄作解的情况。下一条,即是讲经之太阳表证自衄作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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