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六、续七) 具体如何面试、如何录取,暂时带过,总之我成了两个一对双胞胎女孩儿的男保姆。在图书馆带孩子的情景如下: 进了图书馆,二位小姐不我熟练多了,简直就是轻车熟路,看样子以前也没少来。趁二位小姐去找书,我大致留心观察了一下整个儿“儿童活动区”。 整个区域大概放了7、8张圆桌,比较低的那种,每张桌子可围坐5、6个人,现在只坐满一半儿。另有两三家,跟我一样,到图书馆带孩子的,白人孩子居多,“保姆”有一两个算是“黑人”吧。其中还有一桌,坐着男一女,男的象是个大学生,女的一看就是个初中生。假装走过去,从旁边“偷看”了几眼,原来大学生是在给女学生辅导“代数”,虽是英文教材,难不住我这个“数学专家”,显然是在“辅导”有关“因式分解”的部份。 这我太了解了!初中学代数儿,学起来并不困难,难点在于开始,如何让学生接受“字母代替数”这种做法的好处和必要性,因式分解也是,学生在刚开始学得时候,总觉得没用!老师就得想办法,如何让学生有兴趣,让学生通过例子,看到因式分解的用处,以及许多情况下,没有因式分解不行。看到“教师”同行,真有点儿技痒,我的“好为人师”的毛病就是当老师养成的。又一想,哎,英文不行,什么也是白搭!后来我才知道,这种临时补习教师,一般是一小时20$,要是英文好,干这个多好! 正想着呢,两位小姐回来了,每人抱着十几本儿书!把书往桌上一放,好像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似的。开始乱翻、乱找。都是些图画故事、画册。什么国王啊、王子啊、各种动物、飞禽走兽以致交通工具、房屋道路、医生护士、老爷爷、小姑娘……应有尽有。这两位忘性倒快,把答应给我读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完全不理我了,只顾看画儿玩。看就看,谁怕谁呀?我也跟着翻看。 内中有一本儿算是“童话”吧,汽车、房子、电线杆子……都带鼻子眼睛,就是没有人!敢情这本书叫什么“车辆王国”,各种千奇百怪的车辆通通人性化,连起重机、铲车都有鼻子有眼儿!电线杆子和房子、商店也一样,通通是活的。……这美国佬儿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这都什么呀,这不胡思乱想吗?这怎么能教育好“第二代”、“祖国的花朵”呢? 不过也难说,我突然想起我小的时候的一件事儿:家住北京东城区苏州胡同一个“大杂院”,看过老电影《龙须沟》吧,跟那个差不多,不过比那个大得多。一个院里,住着十好几户。那时候家家都烧“煤球炉子”,每年秋末,屋里按上烟筒,冬天取暖,到了春天再把烟筒拆掉。而且刚刚有电灯,挺暗的灯泡(贵的点不起,十几平米的房子,15度的灯泡儿),还经常停电!碰上停电,屋里黢黑,刚好烟筒的拐角处挂着一个装“零食”的篮子(怕我们偷吃,所以挂得挺高),好家伙,黑暗中看起来,活像一个大妖怪:“篮子是脑袋、烟筒是胳膊和腿”,跟真的一样!所以,每次停电,我都不敢在屋里呆,跑到院子里躲妖怪。本来嘛,小孩子的想象力往往比大人丰富得多。所以,也不能说:美国人特别傻。 再看两位小姐,正在聚精会神的画什么东西。原来,图书馆专门为孩子们准备了许多黑白图画,用计算机打印出来的各种动画片儿、童话故事的画面,供孩子图颜色用,家庭作业,也有“填色”项目。看她们那么专心,我也不好打扰。 看到有那么多“随便用”的打印纸,我有点儿“手痒”了。原来,我自小练就了一手“折纸”绝活儿。小时候,家里穷,可不就玩儿这些比较便宜、不花钱的游戏么?我会折的有:飞机、燕子、带蓬和不蓬的小船儿、三角、元宝、嘴可以开闭的青蛙、翅膀可以动的仙鹤,甚至会动的小耗子!当下毫不犹豫,三折两折折了一只飞机。刚好被过来找颜色笔的芳芳看见,抢过去顺手一扔,哇,飞得挺高、挺远……圆圆也过来,吵着要一只……这有何难,一人十只都行! 没想到,旁边的几个小家伙儿(有的比芳圆还小),看着眼热,芳芳、圆圆也挺大方,有大姐大风度,一人一只,毫不吝啬!这一下,活动区里乱了套了,纸飞机满处飞、孩子连叫带跑、吱哇乱叫…… 这一下,惹恼了图书馆的管理人员,好像是一位退休的黑人老大娘,大喊:“no、no、no!man,you don't do tnat!you let me craze!……”大概意思是:“那家伙!你不能这么干!真让人发疯!”紧接着,还不解气,又大叫:“now,you can go home,we are closed!”得,开始哄人了。我一看表,差十分钟6点,图书馆6点关门,还差十分钟呢。当下心里不服也不敢怠慢,圆圆芳芳大概也知道“闯祸”了,不过怕归怕,还是非常懂事儿的要先把图书馆收拾一下!我可不管那一套,收拾好书包、拉起两位小姐,扭头就走,谁管收拾啊?胆大的黑老太太,竟敢恐吓我的小妞儿,岂有此理!让你自己慢慢儿收拾去吧!累死你! 中国人的“阿Q”精神,支撑着我,从容不迫,带着两位小姐,昂首阔步,走出图书馆大门! 正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 ~~~~ 从图书馆,到bus站,有5分钟的距离,中间还要过一个十字路口儿。我把两个书包斜挂在肩上,一手拉着一个“残兵败将”,匆忙走向车站。 纽约的bus对于路线周边的居民及其方便,因为经常坐bus的往往掌握bus经过家门口的大约的固定时间。对生人、游客并不是很方便,因为他们不知道何时来车,有时候要等很长时间,因为不同时段,车辆的多少也不同。况且纽约路上,红绿灯奇多,bus等红绿灯要耗去很多时间,车速也慢,我一般很少坐它。 大概因为是“上下班”时间,不一会儿来车了,两个小家伙儿,动作伶俐,在我“刷卡”的时候,已经飞快地找好座位,坐下了,良心大大的,还给我“占”了个座位。车开到家大概需要20分钟左右,我因为很少坐bus,很紧张,生怕坐过了站,眼睛不离窗外。 两位小姐倒好,就跟到家了似的,舒舒服服,开始做游戏!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互拍、互拉、……唱什么我是真听不懂,唱的太快!英文歌词本身也简练难懂,不过我估计跟我小时候的什么:“你拍一,我拍一,两个小孩儿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儿梳小辫儿………”最后,“你拍十,我拍十,坚决打倒蒋介石!”也差不多。 我一心留心窗外,也不太注意她们,过了一会儿,猛然感觉:“怎么没声儿啦?”,好,再一看,两个小妞儿相拥着、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这可坏了!这种毫无准备的睡觉,最容易“感冒”、“受凉”,因为一旦睡着了,全身放松,皮肤表面的神经末梢失去“反应能力”,外界的冷空气乘虚而入,再加上睡着之后,心血管机能下降,两因相加,人是非病不可。不信你看那街头的流浪汉,睡觉时,哪怕有张报纸,他也要盖在身上,拢住身上的热气儿,再用一块破布蒙住头才敢“蒙头大睡”,这都是经验使然。想到此,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小心地替她们盖上。又不忍心将她们唤醒,小家伙儿折腾一天,手不闲、腿脚不闲、嘴也不闲,够累的,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我打算到家前“半站”再叫醒她们。 说话间,快到站了,我一边按“停车”信号纽儿,一边叫醒她们。圆圆还好,揉揉眼睛,看看窗外,算是醒了。芳芳可麻烦了,又哭又闹、连踢带踹,就是不肯起来,非要卧在椅子上继续睡!眼看车已到站,我也顾不了许多,不由分说,两个书包斜挎在肩,一手拉着圆圆、一手抱起芳芳,迅速、狼狈的下了车。这下倒好,一手牵着一个还得“哄”,另一手抱着一个不敢稍有放松……走了足足5分多钟,累的我够呛!俗话说嘛,路远无轻担。 到了家门口儿吧,家里还没人!一看表,7点5分。我应该7点下班哪。幸好,别墅的楼后侧,有个小铁栅栏门儿,估计平时也不锁,直通“侧后”花园儿,圆圆当然知道,三人经小门儿进入花园。花园中,桌椅齐备,还有个挺大的野外烧烤炉,放在院墙犄角儿。我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芳芳,圆圆也睡眼惺忪的靠在我身边,干等! 过了一会儿,只听白老太太一声大叫“hello!my dear!my god!how are you?”……不知是跟我打招呼,还是跟孙女儿,你说跟我吧,也不至于dear吧!以后就是连说带比划了,没说吗,我英语二把刀!老太太的意思,我基本明白了,无非是“thank you very very much”、“哈,哈,哈…”,“i'm sorry for late……”等等。原来,老太太跑一个什么慈善机构做义工去了!你说这美国人,有病吧,花钱雇人看孩子,自己去做什么义工!真是为老不尊,不懂得享福。不过也难怪,若非如此,我上哪儿打工去呀? 工作结交已毕,我就要告辞,byebye。老太太甚至邀请我进去喝杯咖啡再走,我哪儿敢呢?一个下人,不能不知好歹,登鼻子上脸,况且美国大概有“端茶送客”的礼仪,也未可知。 完事之后,一身轻松,不慌不忙往家走,真有点儿“大风起兮云飞扬”、“龙归大海我还乡”的感觉。天是那么的蓝!树是那么的绿!花是那么的鲜艳!看起来,所谓自由体诗人人会做,那也叫诗? 回到家里,又坏了!听我把情况一说,太太又开始唠叨新话题:“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也是两个!应该按两个算钱,算一个人的钱太不合理了吧,你怎么这么窝囊啊,跟她家把话挑明了怎么啦?………”哎! 甭管怎么说,我自己愿意就行,两个小天使外带一个迷人的老太太,这好事儿,哪儿找去呀?当天晚上睡觉又做梦,以前一高兴,是梦见自己一个人在楼群中飞,总飞不到头儿,一楼更比一楼高。这回更好,带着两个小天使一起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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