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当老师的事儿暂且告一段落,有道是:枪打出头鸟、擒贼先擒王。班里最好、最坏的学生一收服,其余的就好办了。课堂秩序、学习成绩都提高的很多,我也逐渐熟悉了一套小学生教育的教育方法。其实,也没什么固定的方法,掌握一条原则就行,什么原则? 小学老师,一致三年级,老师是半个保姆,四至六年级,老师是半个家长。这是当小学教师的诀窍。 中学教师,分高中和初中,任课老师和班主任的区别,老师的角色不一样,那是后话。 大学老师就完全不一样啦。 要说呢,当小学教师最辛苦,大学老师最轻松。我后来当大学老师的时候,一个星期就四节课,分两天上,您看多轻松,整天闲得不知干什么好。不过话说回来,当大学老师您得有点儿学问,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当大学老师,而掌握这些学问需要付出努力。所以呢,里外里,大学老师、中学老师、小学老师一个德行,都一样,付出回报差不多。 之后教五、六年级班,不用说,芮润桃跟着我也一路高升,最后成为大队少先队长,班长,到后来她娘去世,家里负担减轻了不少,再加上老爹疼爱,我这个老师精心培育,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公社的中学,因为芮润桃的关系,我还结识了公社中学的校长和不少老师。公社中学为参加县城中学运动会,特聘我当了学校的“中长跑队教练”,训练出了几个中长跑运动员,最快的800米成绩达到2分15秒。润桃也不错,小姑娘,胳膊有劲,手榴弹投出将近四十米,把我吓了一跳。……… 回过头来说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经受的锻炼,说白了就是干过哪些活计。当地土话,把干活儿叫“做活计”。今天说得是打井,为什么说打井呢?因为比较新鲜,最起码,我参加打井是第一次,当时觉得非常新鲜。 队里有个“饲养院”,养着全队的运输生命线:一头骡子、三匹马、一头母驴、两头牛。也就是说,我所在的第一生产队,有两架马车、一架牛车、驴车就不算啦,很少用。本来驴是用来拉磨的,后来队里有了“机磨”,就是用马达(电动机)带动的石磨,驴就解放了,一头母驴,专门用来“配种”,也算是队里的“宝贝”,因为配种是要花钱的。当然配种的对方是公马或者公驴,生出来就是驴骡或者驴。配种也是个技术活儿,寻常人干不了,当地土话不叫“配种”,叫“练弓子”,至于为什么,您自己想象去吧,有很大的想象空间。总之,那弓子也不是好练滴。 饲养院是一个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院子,靠北面一溜牲口棚,槽口朝外,有横梁拴马桩。南面堆放着牲口的备用干草、玉米杆儿(秫秸干)、铡刀、杂物等,还有一盘多年不用的废弃石磨,一盘碾子倒是经常用,因为要用来碾些谷子、稻米之类的东西。院子东侧大开口,没有院门,便于马车出入。旁边有一间简陋的茅草房,队里喂牲口的饲养员专用。 俗话说: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喂牲口也是十分辛苦的活计,也算是技术含量很高的,以后再说。牲口喝起水来才厉害,一口气能喝半桶。给牲口喂水叫“饮牲口”,饲养员很沉重的一件工作就是给牲口挑水,队里有口老水井,在村南口儿,全村人吃水全靠那一口井,很是不方便。 还是我,有一天队里开会,多了一句嘴:“为什么不再多打几口井呢?比如饲养院,在村子正中,如果打口井,人畜吃水都方便。”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生产队早有打井的打算,无奈上级大队不批,因为打井是需要花钱的,属于“农村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因为我一提,成了“知识青年”提出的建议,加之我又是大队“红人”,没两天,大队就批准啦,准备在饲养院正中打一口井。我相当于给队里立了一功,队长也是个退伍兵,平时跟大队关系不太好,所以一直不批。自此以后,队长对我也是另眼相待了。其实队长倒是无所谓,他有个女儿叫“春妮儿”,长得挺好看,喜眉喜眼的,性格开朗大方,平时就跟我眉来眼去,净开些挺大胆的玩笑,这个以后再说,别耽误了打井。 打井既不像原来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像现在的机械化打井那么容易。怎么打呢?慢慢打。因为计划是我提出来滴。地点就选在饲养院正中。事先请村里的一个老农民,据说对当地风水、地形地势十分熟悉,外号老侃儿。不仅精通五行八卦,还是个老木匠、老泥瓦匠……之后我们知青盖房子,他是总工程师。老侃儿说,地点没问题,按他说,此地地下水位高度、地势易于打井,将来的水供应不会有问题。于是开打。 一开始,只有三个人,我、猴儿还有一个人叫四毛。猴儿是中农出身,四毛家是地主。两个人都是队里一等一的壮劳力、顶梁柱。这个以后慢慢会提到。院子正中,事先已经画好了一个两米多直径的大圆圈儿,顺着往下挖就完了,挖出的土,堆放在圈外。为什么这么大直径呢?因为据老侃儿讲,井深估计得有十几米将近二十米才会出水。往下挖的时候大圈套小圈,越往下越窄,挖的时候,甭管大圈、中圈、小圈,井四壁一定要保持垂直,大圈、中圈、小圈之间连接处,挖成“台阶”,这样,到最后,井下的泥土,才能逐级扔到井外………也就是说,三个人,全凭两只手、一把铁锹,挖出一口深达十几二十米,直径两到三米的大坑来。所以叫做慢慢挖,每天出工,我们三个人直奔水井,也不必太累,这是四毛说的,挖一会儿休息一下,抽根烟、喝口水、聊聊天儿,这比在大田干活儿还舒服。 几个人,挖了足有一个多星期,当然,挖井的时间选择在春旱之际,保证不会有雨,要是雨季打井,那才叫SB呢。终于有一天,我在最上层,猴儿在中层、四毛在下层大喊:“日你奶奶滴、透你莫,可见了水啦!”,(操你奶奶、操你妈,可看见水啦)。我和猴儿赶忙一层层跳下去看,之间下面一层泥土上微微有水渗出,先是变成泥浆,之后水越积越多,最后,清亮的井水深达二尺之多。我们几个,有赶紧加劲,又往深处挖了一些………四毛经验丰富说是没必要再挖了,因为井中一空,泥土四周水压倍增,那水会源源不断地压、积到井底,水井就这样,算是挖成了么? 您要是以为,打井,出了水了就算万事儿了,那您就错了,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真正的工程刚刚开始。 ********** 说打井是一项工程并不过份,早年间打井,到了这个程度,就应该“砌井壁”了。砌井壁之前,用鹅卵石压住出水口,相当于在地下二十米……开始,盖一座摩天大烟囱。砌井壁是高级技术活儿,井下地基要打牢固不说,井壁直径越往上越小,最后到井口,也就二尺来宽。 如果您到过故宫,参观过“珍妃井”,并且认真的往井下看过,就知我所言不虚。珍妃井井下极其宽敞,井口很小,据说太监们往下推珍妃的时候,费了挺大劲才把珍妃塞下去,因为珍妃不像电视剧里描写得那么苗条,屁股、胸脯和肚子都挺肥,再加上珍妃不老实,蠢死挣扎,把几个太监累出一身汗来…… 井壁必须砌成严格的圆外拱形,砖头码放也需要有技巧,相互咬合,条缝、竖缝都有规矩,所用“泥灰”也要合格,早年间没有水泥,用石灰、黄土、火碱调制而成……这样,井壁才能不怕水侵、抗得住周边泥土的挤压,越挤越结识,好的水井可做到千年不破、万年不催。故宫的“珍妃井”为什么那么宝贵?淹死珍妃只是其一,建筑技巧、建筑材料这些历史资料都很宝贵。 现在,当然不必这么麻烦,为什么呢,现在打井根本用不着什么砖头。用得是粗大的钢筋水泥管子,每节水泥管长一米二左右、厚度十几厘米,直径半米多一点。因此,把一根根水泥管竖立在井中,之后再填上土,搭盖好井口、支好打水的轱辘就算完事。重点在怎样把一节一节的水泥管接起来。是这样做的: 预先在井口上方建一个三角形木支架,高有两米多,中心点在井口上方,上面有个金属滑轮,通过滑轮,绕上一根钢索,这条钢索就是关键,钢索下面有个木制底盘,第一根水泥管竖立在上面,顺钢索、滑轮送入井中。钢索的另一端,由几个小伙子,控制一个类似手刹的轮子,轮子上面盘绕着长长的钢索,外面有一层用大车的胶皮轮做的“闸皮”,通过杠杆作用,压在轮子上面,负责控制“手刹”的人,全神贯注,听打井总指挥的口令。总指挥就是那位建筑专家“老侃儿”,第一节水泥管入井后,刹住钢索,几个小伙子把第二节水泥管连接在第一节上面,水泥管连接处,有事先打好的孔,对齐以后,用铁丝绞紧。 之后,老侃儿下令:“放!”,在手刹的作用下,第二节水泥管徐徐沉入井中………之后是第三节、第四节水泥管,以此类推……就是说,越往后,钢索的承重力越增加,直到最后,十几根钢筋水泥管全部沉入井下,钢索上承担了所有水泥管的全部重量,何止千斤!相当于把一条长达十几米的钢筋水泥管道,垂直送入井中。到后来,负责手刹的小伙子增加到好几个,几个人用全身的力气压住手刹,才能保证“水井”徐徐沉入水中。整个过程惊险又刺激,队长交给我的任务是在旁边做全方位的观察,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发出警报,老侃儿也只有在我点头、挥手致意安全之后,才能发出命令。 我倒没什么,队长的女儿春妮儿在我旁边,死死的抓住我的胳膊,弄得我特不好意思,在她看来,队长重用我,是她的功劳,真是莫名其妙。 水泥管沉入井后,接下来“撤绳”,那绳都是打了“活结”的,在井上一拉,井下自动脱扣儿,再之后用几个木盘固定好水泥管子,不使偏斜,老侃儿亲自在井上“吊线”,就是用一根长线,吊个金属锤,吊在井正中,保证井管垂直。 之后的填土也不能乱填,在井壁四周,把我们原先挖出的土一点点填入井壁四周,填到一定程度,要用木桩夯实,………据老侃儿说,这是为了保证日后时间久了,井不走斜。 挖出的土比原先多出许多,堆在井口四周,刚好顺势砌了个一米多高的井台,在老侃儿指挥下,井台弄得也十分漂亮,后来还在井台上盖了个亭子,这样一来可以防止刮风时异物落入井中,二来也可以避雨,下雨时打水方便得多。 打井过程中,经常和老侃儿接触,闲聊,据老侃儿说:“这下好啦,这口井比原来的老井肯定强多啦,不会有阴气。”为什么这么说呢,原来,那口老井早年间也是老侃儿带领人打的。当时没有什么水泥管道,井壁完全靠砖头一层层砌起来的。而那砖头,用的是村庄附近废弃的古老坟墓的“坟砖”,把老墓拆掉,砖头用车、人运会村里,砌井用。所以,老侃儿淡淡的说:之后,村里出了不少“阴事儿”,后来还专门请人做法,才逐渐平息下去。再详细的,老侃儿说什么也不肯说啦,说是“四旧”、“迷信”什么的,弄得我特扫兴。 不过后来,队里为我们知情盖房子的时候,用得还是“阴砖”。有一阵儿,我的活计就是跟随马车,到很远的地方“拆墓子”,取砖头,运回来盖房子,因为近处的古墓拆得差不多啦。我才有机会,追根寻源,打听出不少有关阴砖的故事来。 ********** •没打过井,但打过许多”炮眼“,你的明白;”炮眼“?那年头,公社常摊派给生产队派几人去修公路,水库啥的。我这种单身汉就比较积极,有工分挣,安逸,还不用自个烧锅煮饭了。打炮眼其实就是炸妨碍修路通顺的大石头。双手握一粗大钢钎在坚硬的巨石头上慢慢地杵,时常两人轮流整,直到这洞洞大半钢钎的深度(石头如小房子大的得多打丫两炮眼)。灌炸药连上引火线。然后躲远点,赶紧跑---- •打炮眼是慢慢杵?应该两个人,一人把钢钎,另一人抡大锤才对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