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写过几篇“年代久远的故事”,都是根据老公讲的故事由我转述的。看到椰子把椰公拉下水搞“规模经济”,正好这两天老公忙完了税季在家休息,我干脆说服老公自己动笔写了下面这个系列故事。这样讲起故事来更authentic。 事为真事,名非真名,请不要对号入座。) 我念中学那会儿,不大兴关在教室里读书,倒是兴“开门办学”,就是去工厂,农村和军队替别人干活。我一直很羡慕那些能去开门办学的高年级同学。每次他们出发之前,学校总会弄个盛大的欢送仪式,在仪式临近尾声时,领导会将一面旗帜交给一位精心挑选出来的旗手。这位旗手便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些诸如“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之类的豪言壮语。然后,就擎着大旗,率领一众连背着自己的背包都东倒西歪的战友们直扑打工目的地而去。。。 我一直梦想着能成为一名这样的旗手。曾经不止一次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排演自己创作的豪言壮语。终于有一天,我们年级也可以去开门办学了。第一次是去一个军队农场,为期两个月。 临出发前的那个晚上,我激动得“浮想联翩,夜不能寐”。与我同时不能寐的,还有我的父母。直到深夜,还隐隐约约从里屋传来他们的唉声叹气:“小小年纪,就去受那个苦。。。”我听后大不以为然:至于吗?这又不是去地主老财家里做长工,再说了,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说过:“干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文艺班的学生去开门办学嘛,无非是给解放军叔叔们多演几台节目,或是多搞几次军民联欢,就像他们常常在舞台上演出的那样,大家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圈子,然后在“万泉河水清又清,军爱民来民拥军,军民团结一家亲”的歌声背景中,依次来点“清华独舞”,“众群众舞”,“军民共舞”之类的。。。 很快,我的这种近乎浪漫的幻想就被现实击得粉碎。多演几台节目倒是不假,但那是出夜工,到了白天还是照样要出工的。而劳动强度并不因为出了夜工而减低。而且,现实中的解放军叔叔也远远没有舞台上的形象亲切,派起活来从不心慈手软,简直就是拿革命接班人当强劳动力使。要命的是,军队农场的农田特别的大手笔,往往是从一大清早开始,沿着一垄地干下去,直到天黑,还没干到尽头。那时正值酷夏,“火红的太阳当头照”,连个遮拦都没有。很快,众革命接班人的脸色便由粉嘟嘟变成了红色,并且很快向黑色方向发展,弄得舞蹈队的几位花旦们偷偷抱怨说,再这样下去,上台演非洲黑孩子就不用化妆了,“我是一个黑孩子,我的家乡在黑非洲,黑非洲。。” 除了在派活的时候手特黑以外,解放军叔叔们在生活上也不大关心大家。并不因为多为他们演出了几台节目,或者被当作强劳动力使就来点“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相反,我们连一日三顿的糙米,都是学校的工宣队师傅用自行车大老远的从城里驮过来的。有一次甚至还出现过解放军叔叔从未来接班人口中抢食的事件。那天,大家偶然发现在营房附近的沼泽地里有大量的泥鳅。于是大家一涌而上,捕获了满满一大盆鲜蹦乱跳的泥鳅。正当大家准备“伴随歌声回营房,笑脸更比彩霞艳”的时候,冷不防从斜刺里冲出两个解放军叔叔,二话不说,端起盛满泥鳅的盆子转身就走。把我们大家看傻了,感情这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的第三大纪律,“一切缴获要归公”!望着那两个当兵的离去的身影,我就在心里犯嘀咕了:“这哪里是金珠玛咪亚咕嘟”呀,简直是“匪兵甲,匪兵乙”嘛。。。。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