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学校有一帮“美食家”,领头的就是我以前立过小转的 教金融的芬兰裔H 教授。这个小团体大约有十四五个固定成员,包括配偶 and significant others。每个月中的一个周五聚会一次,地点在周围方圆二十英里以内的比较有名气的饭店。一般来讲这些饭店都比较有特色,要么是所谓的“ethnic specialty”,比如两个月前去的一家德国啤酒馆,上个月的“波希米亚”风格的饭店(其实说白了就是东欧风味,不过“波西米亚”听起来就要浪漫得多),这个月的意大利餐馆等等。几年前这个小团体还只限于我们商学院的几个同事的时候,我和老公常常参加;后来诸事繁忙,渐渐地就脱离了这个圈子。这次从加州回来后,H 教授热情相邀,我们也就重新进入了这个dinner club. 这次的意大利餐馆,在位于邻州印第安纳的一个小城市。我和老公开了整整一个小时十五分钟才到达,在小巧玲珑的市中心又绕了足有十五分钟才找到浓荫掩盖下的一座意大利风格的小楼。走进餐馆,到处都是报纸或者其他媒体对这个餐馆的美誉和获得的奖章,三五一桌的食客们衣冠楚楚,低声交谈,室内装饰很有意大利北部Florence一带的风格。我们当然是迟到了 (每次如此),一落座我就“责问”H 教授怎么会找到这个远的一个地方吃饭!他一脸无辜的坏笑:“酒香不怕巷子深嘛(是那个意思啦)!我们是慕名而来呀!”我又问他是否自己先来此处“打探”过,他说那是当然,没有实地调查怎么能冒险呢!那些奖章什么的,也不能保证不搀假呀。当然,他是单身汉,家里只有三条狗,又不会做饭,所以到处找寻好吃的也是正常的“业余爱好”。 说笑之间,侍者上前来问我们要什么酒和开胃品,原来大家已经酒过一巡,开胃品也吃得差不多啦。我们也就略过过场,直奔主题了,当然老公的zinfandel 还是不能省略的。 每次的聚会至少持续两三个小时,正餐之后当然还有甜点和咖啡。既然是意大利餐馆,正宗的意大利咖啡 (被星巴克在美国发扬光大的意式咖啡)和提拉米苏是绝对不可少的。所以老公尽管已经被那美味的烤羊腿撑得不行了,还是留了点肚子来和我一起分享一点甜点和咖啡。一伙人酒足饭饱,对着火炉里慵懒的火焰,断断续续地谈着各自暑期的出游,孩子们的趣事,以及各种道听途说的学校的传闻消息,很是惬意。 饭局虽好,终有结帐之时,就像林 =妹妹那句名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因为饭局的规矩是不管你点的东西好赖贵贱,最后大家平均分帐。这当然主要是为了省掉侍者的麻烦。每次看到大家拿着账单七嘴八舌计算每人应该平摊的数目时,老公就在旁边偷笑。他这个"心算大师"总是要等到有人准备拿出小计算器的时刻,才会"出手 "-- 接过账单,略一沉吟,报出一个数字,绝对和计算器算出的相差不过一个小数点后的数目,还包括15% 的小费在内。这一招,每次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出去吃饭都会表演,每次都让那些自己每日里给别人算账理财为生的会计师的同事们啧啧赞叹。老公当然总是谦虚地把这个“特殊才能”归结为中国的基础教育打下的功底扎实了。一笑。 每次饭局结帐以后,老公都会教育我一番。为何?只为我每次都为了节省自己和别人的银子,总是点一些比较大众化的,相对便宜的东东, 被老公讥为“小家子气”,呵呵。比如这次我就只点了一个不到二十刀的意大利面条,老公点的烤羊腿贵一些,也只有25刀。我又不喝酒,所以俺们两人的实际花费大约只有 50刀。可是因为其他人都有吃开胃品,每个人都喝酒,最后平摊下来,每个人头四十刀,我们两个人总共上交八十刀。我倒无所谓(我这人对钱一向有点“名士派头”,不是因为有钱,而是不太在乎,不过大致也是因为不太在乎才没有什么钱?谁因谁果,还真不知道捏),老公有时就会开玩笑地说我“不解风情”(当然不是那个“风情”)。说这种饭局虽说不是吃大户,但也不用想着为别人省钱。因为你即便点个贵的菜,最后摊下来也多不了几刀;像我这样的,自己没享受到好东西,还吃亏给别人买单,实在有点冤。我一听,还真有点道理,连忙保证下次一定点最贵的东东。不过下次是在一家法国餐馆,最贵是多贵,我还真没谱呢,呵呵。 说到吃饭吃亏,最明显的例子当然是那些“包肥店”罗。以前当穷学生的时候,最实惠的就是这种“管饱”的包肥店。要是还有海鲜,比如大螃蟹腿之类的,那就更是“物超所值”了。可惜,我在这种地方往往都是“吃不回来”自己那一份的,每每让别人感叹“这样的地方赚得就是你这样的人的钱”,呵呵。当然我也有应答:“既然如此,那你就多吃点,把我那份补回来啊!”可惜一个人的肚皮伸缩量有限,也不能一人吃一份半呢。老公最后总是说,我这样的最好不要去像“巴西烤肉店”那样的餐馆,因为那一进去就至少四五十块一个人的饭店,是我这样的“小鸡肚肠”的顾客挨宰没商量的场所。当然中巴西烤肉店虽然威猛,跟以前读过的三毛到撒哈拉沙漠去吃烤肉,点了一串肉,最后上来一个巨大的条帚穿起来的,少说可以喂饱十个人的肉串,把她差点吓昏过去的情形相比,还是不那么太夸张的。 说起芝加哥的饭店,那可是应有尽有,不一而足。号称世界各个国家包括爱塞俄比亚的馆子都能找到。因此,以前的几次饭局, 都主要是在芝加哥。可能是想让我们这些平常主要在远郊生活的人们有机会到市里去造访一些芝加哥市中心有名的餐馆吧.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在城中的非常有名的墨西哥餐馆。说实话我和老公都对墨西哥菜不太感兴趣,尤其对那些糊里糊涂的塌科饼子没有胃口。不过H 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这家墨西哥馆子不是通常的水平,有很多“authentic Latin American cuisine”;因为知道他以前在德州生活过十几年,我姑且相信他的保证。那个周六不知是怎么回事, 门厅和酒吧站满了人,大家一边等座位,一边喝酒,高声喧哗,人声鼎沸。和一般的餐馆不一样,这家压根儿就不接受预定座位,大家也就心安理得地等着。我们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几个人啤酒就已经喝了好几瓶!老公打趣说,这样“大牌”,看它的东西到底是否名副其实呢?还好,菜单一上来就疑问顿消,因为上面的好多东西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佳肴。最后老公点了烤鹌鹑(在这里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吃鹌鹑),我点的什么东东忘记了。只记得走的时候老公说,嗯,没有浪得虚名! 芝加哥的中餐馆当然是非常之多,但和北美任何大城市一样,有日益被福州包肥店垄断的趋势。我们自己一般当然是不会去吃这种“非正宗”的中餐了,去那里还不如自己在家做呢。不过一般美国人倒还是趋之若骛的。上次我们请邻居“温居”爬梯,不想自己做饭,就在一个朋友的朋友餐馆里订了够三十人的菜。菜来了才发现订太多了,大家虽然赞不绝口,一个劲找我打听这家馆子在何方位置 (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最后还是剩下了三分之一。看着冰箱里堆满了的剩菜,我正发愁-- 这周本来要乘机在家做点美国菜的,这下还不得吃一个礼拜的中餐包肥啦?第二天上班前灵机一动,想起这周学校的食堂要装修,同事们正好没饭吃,何不带去给他们呢。于是拿了一个大cooler拖到学校,冰箱上头贴一个告示。好家伙,一大堆食物一顿就被一帮印度留学生和美国同事扫荡光了,还一个劲地谢谢我。我说该谢的是我呢,真的。 在芝加哥要想吃正宗中国菜,当然得去中国城。我们常去的是南城 (说常,也就是三个月一次,呵呵)。两周前参加管理学会年会,和以前的教授约好吃午饭。他事先就给我交代清楚,要我找一下附近是否有“正宗的,非包肥店”的中餐馆。无奈开会的酒店地处市中心芝加哥河畔,周围除了“六毛五”和“熊猫”等连锁店就找不到任何独立的中国餐馆。我问他是否愿意到中国城去吃,他一问中国城只有几个英里,就说那咱还不如去那里吃呀。于是打了个的,一路前往。我问他吃不吃辣的,他说什么都吃,只要是authentic 中国饭。那我当然就把他带到我们经常去的“老四川”了。落座以后他上来就点一些“猛”的,一般美国人不敢碰的东东,什么猪肝,肺片,甚至还敢吃腰花!那腰花炒得欠火候,一股尿骚味,他居然吃的津津有味,真让我佩服。不过想想他的老婆是南亚人,自己又经常到新加坡台湾香港等地上课讲学,所以肯定是有一个“亚洲胃”的,不能与一般美国人同日而语。最后两个人点了四个菜(当然包括凉菜,小盘的,但那“麻婆豆腐”和“干编四季豆”份量很足的)。我说吃不完你拿回宾馆去晚上再吃(我下午还要见两个申请人,不可能手上提着那么重味道的盒子去吧)。他看我一眼说:“不会有剩的,I eat a lot!!”。果然最后除了四季豆还有点残余以外,其他全扫光,还包括两杯珍珠奶茶,呵呵。 说起点菜,十年前第一次找工作的时候的一次经历至今记忆犹新。那时我还在学校做论文;在年会的时候见过的一个学校来信要我去学校面试。记得那还是十月底,正好是南瓜节,学校放假一天,我就坐火车到了位于伊犁诺和爱和华州边界的学校。找过学校位子的朋友应该知道,这种面试一般是要持续一整天甚至更长的,其中包括早饭,中饭,甚至晚饭。这些饭局说起来是放松闲聊,但被面试的人肯定是不可能放松的,因为谁知道哪句闲聊的话最后就让你被刷掉呢?所以吃饭的时候那根筋可是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松懈。我还记得晚饭是系里两位中年教授专门带我去城里最好的一家中餐馆吃的 (这种小地方的中餐馆,无一里外的叫做“燕京”或者“京华”,这家也不例外)。到了点菜的时候,我不知哪根筋搭错,居然要了一个北京烤鸭(当然不是全只),点了以后才意识到者是一个错误 -- 因为烤鸭需要的时间可比什么stir fry要长N 倍,我这不是自己上赶着给人家更多时间“拷问”我吗?可惜离弦的箭没法撤,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small talk. 还好,鸭子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好了,倒是烤得非常美味,不过经过了一整天轮番轰炸的我,那时已经不在乎盘子里到底是鸭子还是青蛙了。几下子划拉完了,就让他们送我去宾馆休息了。 后来这个学校成了我毕业后的第一个雇主(当然后来因为地方实在太偏,老公在那里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我只待了一年就换工作到芝加哥来了)。看来我那鸭子虽然点得不怎么聪明,还没有错到失大体的地步,呵呵。 看来人真是老了。吃顿饭也能吃出这么多忆旧来。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咱今天也学老秃笔意识流一把; 最后也来句老秃常用的结束语: 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