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社会主义在欧洲的发展和演变 上篇说到以苏联为代表的暴力革命和共产主义与欧洲其他国家的民主社会主义在 20世纪初的分道扬镳。进入到20世纪中期,德国社会民主党在巴德.歌德斯堡举行特别党代表大会,会上通过了《德国社会民主党基本纲领》,就是著名的《歌德斯堡纲 领》。《纲领》对社会民主党的性质、指导思想、民主社会主义的基本价值、奋斗目 标重新进行了定义、重新作出诠释。《歌德斯堡纲领》中社民党摒弃了阶级政党和马克思主义原理的概念,继续推行社会福利计划,宣称社会民主党不再只是代表工 人阶级的政党,而是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人民党」。德国社民党歌德斯堡党代会之后,其他欧洲各国社民党也相继召开了代表大会,作出了类似转变。这是社 会民主主义---民主社会主义的第二次历史性转变。这一次转变后,西方各国社民党完全纳入了西方自由民主制度的框架之内,并且成为西方政坛上的两大主流政 党之一。 (1) 至此,社民党的基本理论是: 1.民主宪政,议会民主道路、2. 混合所有制:市场社会主义、3. 劳资合作、4. 福利制度。 截至 2004年2月,社会党国际主张社会民主主义的政党和组织的联合体,有各类成员党和组织168个,其中有50多个成员党在约50个国家执政或参政,是当今世界上规模和影响最大的国际性政党联盟。 进入 20世纪90年代,世界形势发生了新的巨大变化。为适应新的时代形势,社会民主党进行了新的改革。这就是英国工党领袖布莱尔与工党 理论家安东尼.吉登斯提出的「第三条道路」。「第三条道路」理论提出后,受到欧洲各国社民党和大洋彼岸的美国民主党的热烈响应。这是社民党的第三次历史性 转变(2)。 英国首相布莱尔写道:「第三条道路是通向现代社会民主主义的复兴和成功之路。它并不是左派与右派之间简单的妥协,它力图吸取反对派和中一左派的基本价值,把它们运用于社会经济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的世界中,而这样做的目的是“摆脱过时的意识形态。” 下面我们就来看看这些基本理念在几个有代表性的欧洲国家是如何实施的,效果又是怎么样的。 英国的制度及其社会经济成果 作为欧洲最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英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在社会得到推广是五十年代后期开始的。这主要表现在工党对很多工业的国有化,高税收和高福利的“双高”制度 (请看以下世界各发达国家平均个人和公司收入税比较: Table 1)。和美国相比,除了占政府收入最大份额的个人收入税以外(这点和美国没有什么不同),英国的税收中占据第二第三大份额的 是National Insurance Contribution 和 VAT (所谓的“增值税)。从下面的两个图表可以看出,英国的个人收入税和NIC 税也是递进式的,两者加起来最高的税额是33%(针对年收入超过6万英镑的公民);VAT有点像美国的销售税,但名义上却是“使用税”,也就是“任何商业性质的交易都要交税”。目前美国没有这个税种,但目前奥吧马政府正在考虑增加,具体的条款尚未出台。在英国,VAT 最高的时候可达consumer spending 的17.5%, 目前暂时减少到15%;当然也有一些消费可以减免VAT, 有些特殊的消费可以享受5% 的VAT, 但仍然是政府的一个重要收入来源;另外,公司税的额度是30%,但收入在150万英镑以下的公司,可以享受0-19% 的税率。下面的图(Figure 1)可以看出政府收入中各种税收的份额 。 Table 1: Tax Rates for Key Countries around the World * | Corporate Income Tax | Individual Income Tax | VAT (highest rate) | UK | 28% | 0-40% | 15% | France | 33.3% | 5.5 -40% | 19.6% | Sweden | 26.3% | 0-57% | 25% | US | 15-35% (federal) | 15-35% (federal)** | -- | Canada | 19.5% (federal) | 15-29% (federal) | 5% (gst) | *Source: Authors Compilation with Data from www.worldwide-tax.com ** (Basic rate - Not the final rate because tax payers can use various tax credits such as earned tax credit, child credit, and itemized deductions (interest payment on mortgages, capital loss, charitable contribution deductions, etc). So actual payment for many people earning less than $50,000 can be as low as zero (although on this chart the rate for income less than 50000 should be 15%). Some low income earners can even get "cash back" after taking into consideration of all the credits they benefit from. On the other hand, for some rich people with various investments and charitable contributions, their actual rate can be as low as 15% (although the nominal rate should be 35% before deductions). Figure 1: Breakdown of Tax Revenue Sources, UK* *Source: Wikipiedia 高税收当然往往意味着高福利,而高福利的财政来源主要是来自上面所说的 NIC 税种收入。具体的用度主要是:失业救济,公民医疗保险及其他福利。据估计,2001年英国政府用于各种社会福利的总额占当年GDP 的25% (相比之下,美国同年的比例是19%,加拿大23%,日本18%,瑞典38%, 法国34%) (4)。 但在最近二十年,这些制度已经开始有了不少变化。首先,国有化的进程减慢,甚至一些以前国有化的企业被半私立化;另外,社会福利的发展也有了一些控制。但在2008年开始的经济危机,又将英国经济制度的钟摆向社会主义的国家管理摆动,具体表现于布朗政府推行的一系列金融改革计划,包括对一些银行重新进行半国有化的接管, 暂时取消对公共借贷的一些的规范;但也有一些举措是和社会主义理念相悖的,比如减少税率等。在金融政策上,尽管英国努力和欧盟以及美国保持一致的步伐,但英国公众投票决定不加入欧元计划,这是整个欧盟唯一的一个例外。 Table 2: 英国,法国,瑞典经济指标比较 (**) | GDP (PPP adjusted) | GDP growth rate | GDP Per Capita (PPP) | Unempl Rate | % of Pop under Poverty | Inflation rate | GINI Index * | External Debt | UK | $2.23 trillion (rank: 7) | 0.7% (rank:197) | $36000 (rank:31) | 5.5% (rank:66) | 14% | 3.8% (rank:58) | 34 (2005) (rank:66) | $10.5 trillion (rank:2) | France | $2.10 trillion (rank: 9) | 0.7% (rank: 197) | $32700 (rank:38) | 7.4% (rank:91) | 6.5% | 1% (rank:10) | 33 (2008) (rank:98) | $5.4 trillion (rank:3) | Sweden | $349 billion (rank:33) | 0.7% (rank:197) | $38500 (rank:23) | 6.4% (rank:81) | NA | 1.6% (rank:30) | 23 (2005) (rank:135) | $598 billion (rank:15) | (Authors compilation with data from CIA World Fact Book) (*) Gini 指数是“家庭收入分部”的一个指标, 排名越后表明民众收入分化越小;CIA 这个名单中排名“第一”的是纳米比亚,第135名(“最后一名”)是瑞典(Gini index = 23 - 2005 level); 中国排名第36位(Gini index: 47; 2007 level),日本第74位(Gini Index: 38 - 2002 level),美国第44位(Gini Index: 45; 2007 level) ** 表中数据除特别注明,皆为2008年估计数值 法国的制度及其经济社会成果 法国的税收体系和英国很相似,但公司税的最高税率为 33%, 个人税率则为0-40% (最高的年收入bracket 是针对收入超过66000 欧元的公民);此外还有高达21%的“social charges” (相当于美国的“社会安全“和英国的NIC)。但有趣的是,英国和法国的公民都不用交州的个人收入税,而在美国,各个州都会从公民身上抽取0 (比如佛罗里达)-10。3% (比如加州)不等的“个人收入税”。这可能和美国的“邦联制”松散结构有关系。但在公民的税收负担的时候,必须把这个差别包括在里面。 最近几年法国的社会所有制开始在向更多的市场化转变。很多以前国家所有的大银行大公司,比如法国通讯,法航,已经被全部或者部分私有化。这主要是为了避免国家所有制公司在各个重要行业的垄断地位,也是为了加强社会的竞争机制。在劳工制度方面,也有一些改革措施。比如2007年通过的劳工法,容许雇主根据需要将35 小时的工作周延长,但必须付给工人适当的报酬。但在2008年开始的经济危机阴影下,法国政府的“钟摆”似乎又开始在往左边摇摆,这主要表现在一系列的regulations, 比如对银行系统的加强管理;也是因为经济危机带来的赤字问题,2009年法国可能会有史以来第一次不能达到欧盟对赤字不能超过GDP 3%的要求(相比之下,美国政府的赤字早就超过了GDP的 3%,如果美国在欧洲,肯定不会被欧盟接纳,因为它在很多方面都“不达标”,呵呵)。 瑞典的社会主义制度及其社会经济成果 西欧发达国家中唯一三个没有加入欧盟的国家之一 (其他两个是瑞士和挪威),瑞典享有傲人的经济成就和发展。该国主要的工业是农业(包括木材),铁矿,和水利,主要以出口为主。该国的工业产出90%来自私有企业, 其中工程方面的行业又占据了50%的产出和出口。“中立偏右”的政府依赖丰富的财政资源,有力地控制了失业问题和其他社会问题,但仍然不能避免席卷全球的经济萧条。政府在2009年斥资60亿美元用于“救市”工作。 从这几个国家的政策和经济成就的初步比较可以看出,“民主社会主义”即便在欧洲各国,也是有不同的具体措施和政策的。而且,随着世界经济的发展,一些新的挑战的出现(比如贸易保护主义),这些国家也在不断地调整自己的经济政策。“第三条路”作为一种新的理念,也开始受到很多欧美人士的接受和理解。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经过二战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萧条打击,也有更多的人士开始思考美国的资本主义制度是否真的是像很多人一直以为的那样是最“完美”的制度。 两种制度是否会真正在最后走到一起,走出“第三条路”,是新世纪世界领袖们必须思考的命题。下面一篇,我将对中国和日本的“社会主义”制度进行一些讨论,并通过这些不同的制度对比,对美国今后的制度变化做一些初步的探讨。 (待续) (1) 刘成,马约生编著:欧洲社会民主主义的缘起与演进,重庆出版社,2006年版 (2) 安东尼- 吉登斯: (3) An Introduction of Social Policy in UK: http://www2.rgu.ac.uk/publicpolicy/introduction/uk.htm (4) OECD Welfare Expenditure Report ,2001 文中数据皆来自“ CIA World Fact Book": http://www.cia.gov 相关文章: 社会主义到底是什么?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