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夫：最佳看點 拜登東亞之行與東海識別區

戰爭是政治的延伸和最後手段，軍事行動歸根結底都是為政治服務的。中國國防部設置東海防空識別區就是典型的政治套路。

筆者在前文《稍安勿躁，東海識別區乃大棋局的一步！》中曾提到，中方應該早就預判到——但不會在乎——美日韓等國對東海識別區的激烈反對態度，不僅因為各方都明白，超越底線對誰都沒好處，對於講究後發制人哲學的北京而言，考慮的重點是大棋局中後面的每步棋如何走好。

在筆者看來，萬維新聞版塊轉載的分析文章中最接近北京意圖的一個觀點是：中國設置東海防空識別區，就是等待美日韓等國軍機來打破的！這等同於讓中方在公理上不費吹灰之力就打破了美日韓已設置幾十年的識別區！其更大的戰略意義在於：對方苦心經營的圍堵中國第一島鏈防線因此變得脆弱，為中國下一步突破之創造了條件。

剛看到《紐約時報》的一個說法：“外界曾批評貿然設立識別區導致中國政府難堪被動，但卻有媒體披露，當下的境遇都在中方掌控之中，習近平親自拍板設立識別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該文還引用美國海軍軍事學院下屬中國海事研究所負責人Peter Dutton的觀點，“中方存心挑起爭端：「很明顯中國並不想保持這一地區的穩定，相反他們是希望攪亂局勢，從而建立起更符合中方利益的新秩序。」” 該評論的觀點與筆者的思路相當一致。沒錯！東亞更符合中方利益的最終新秩序就是第一島鏈逐步瓦解，美方坐下來與中方合作，共同解決包括朝核問題在內的本地區諸多棘手問題。

至於《華盛頓郵報》的分析，中國意識到空識區很可能受挫，還要宣布的原因有兩個：“一是軍事決策力不強，沒有預料到後果。二是中國領導人雖有預見但仍一意孤行，因為中國的主要目的不在空識區。” 第一點純屬瞎掰，第二點倒是說到了點子上。

現在，東亞迎來了一位美國高級使者，這將為關心東亞局勢者提供一個新的判斷依據。明天，美國副總統拜登的亞洲之行將啟程。白宮已宣布，本次出訪並非外交行動。顯然，中國在東海設置防空識別區問題，將成為拜登的中心議題。在美、日、韓三國經歷最初浮躁的軍事反應而冷靜下來後，尤其是美國婉轉承認中方識別區，轉而要求美國民航遵守中方有關規定後，拜登依次日、中、韓三國的探戈舞將是東亞局勢迷霧中很難得的一個觀察時機。

拜登的北京之行是中美早就擬定好的。本應是衝着中共18屆三中全會來的，但“碰巧”撞上東海識別區開張。筆者判斷，這個“碰巧”是北京拿尺子量出來的！這不，效果立即就有了：美國及時轉變態度。試想，假如沒有美國副總統馬上要訪華，需要製造一個有利於拜登的談判處境，以及適當的見面氣氛，奧巴馬會這麼急着、趕着轉變態度嗎？甚至把剛剛阻止本國民航向中方遞交飛行計劃的跟班小弟日本都晾在了一邊！

而華盛頓刻意強調拜登亞洲之行非外交行動又是何意？副總統難道是來打醬油的？誰見過腳蹬旅遊鞋還要國家主席接見的主兒？這個就是博弈的妙處。雙方對中美關係這條當今世界最重要雙邊紐帶的認知，早就超越共識而達到默契的地步。這正是汪洋先生“夫妻關係”理論的意韻：中美可以吵鬧，但誰也承擔不起離婚的代價！

周恩來有句名言：外交無小事。這也包括他在出訪非洲時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對方國旗。大國外交就更無小事，對於台上握手、台下使絆子兩不誤的特殊“親密”關係而言，就更是如此。要員們必須經常見見面，才不會耽擱雙方誰都不願承受忽視代價的那些隨時都會出現的事態。而在這樣一種三天兩頭有頭頭腦腦見面的氛圍中，正式的外交訪問確實是一種笨拙的累贅。

不打外交名頭則靈活得多。沒有硬性任務也就沒有受限的責任，雙方的會面可以更加無拘無束。可以各說各話，也可以不求同而存異，只要讓對方聽清己方訴求就中。無需斟酌達成什麼共識，除了必要而簡單的應付，也無需編造多麼完善的外交辭令對付媒體不依不饒的打破砂鍋。對於一場雙方均不看好、只有媒體強烈好奇的高層見面，非正式的方式再合適不過了。

而拜登老先生的北京之旅一定不會輕鬆！18屆三中全會的大事不會被忽略，東海識別區這鬧心事兒則成了新主題。他不會期望北京領導人會招待他好果子，因為他的禮單中也沒有奧巴馬的好果子。對於中方毫不客氣地表達對美軍方的不滿他應該會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副總統除了清楚表述奧巴馬的關切，也少不了轉達安倍對中國的抱怨和訴求。他當然會告訴媒體與習主席談了哪些議題，但肯定不會坦承雙方談了多少不宜說出的東西，那只是要跟奧巴馬咬耳朵的重點。一個值得關注的焦點是，雙方是否會達成任何希望不大的“意外”共識？此外，不清楚老先生是否還有心情在即將離任的駱家輝大使陪同下再品嘗一回北京小吃。

拜登亞洲之行首站在東京與安倍的會面同樣值得關注。日方在要求美國人繼續表態支持東京方面會有多少收穫？安倍對中國東海識別區有何新舉措？在拜登的安撫下，他會繼續堅持擴大日本防空識別區嗎？在這種特別局面下，日本會否表態考慮美國人一致施壓的TPP（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談判？這些都是很有意義的看點。

至於美國副總統的首爾之行，朴槿惠對中國東海識別區可能的最新態度，以及會否改變擴大韓國防空識別區的表態，在TPP談判立場上會否更進一步等，也都不可忽視。

總之，恐怕拜登老先生未能預料到，自己的東亞三國之旅竟然會成為全世界媒體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