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能满足张扣扣请求——网络直播庭审过程吗？

文：格致夫

进入现代网络时代，直播案件庭审过程，在技术层面变得相当便利，成本也很低。而案件庭审，无疑就是一堂最容易给观者留下深刻印象、最具说服力、普及法律知识最到位的活生生法治教育课。

而在中国，从底层百姓，到各级官员，整体法治基础还异常薄弱，与现代法治国家的要求相去甚远！在本人看来，将任何非保密案件的庭审进行网络直播，应该说都是完全必要的。

具体到张扣扣案，就更具普遍性。在中国广大农村地区，不仅仅根深蒂固的多子多福观念深入人心，在法治意识严重缺失的大背景下，人丁兴旺的家庭是没人敢惹的，遇到纠纷，蛮不讲理，“信仰"拳头，堪称普遍“规矩”；就是更糟糕的恃强凌弱，甚至称霸一方现象也并非罕见。相反，如张扣扣这种人丁不旺的家庭，则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似乎低人一等，处处受制于人，甚至遭受霸凌的情况，同样司空见惯。

而张扣扣案的具体情节尤其为诠释情理与法理、正义与法治的关系提供了一个难得契机。2018年农历除夕夜，陕西汉中35岁男子张扣扣将邻居王家父子三人当众杀害。据张扣扣交代，犯案起因源于22年前，13岁的他曾亲眼目睹母亲在斗殴中被王家人打死。之后，只有王家三子以“故意伤害致死”罪名被判七年，赔偿9639.3元。

对任何人，恩重如山的母亲遇害，在心理上恐怕都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这也是理应正视的客观现实，所谓天同此理，人同此情。而在法治观念异常薄弱的环境中，特别是当事人认定本应公正的法庭没有令加害者受到应有惩罚的时候，越过法律，寻求私刑，也就难免被认为具有（原始）正义性！不幸的是，张扣扣案正是如此。这位在纪律最严明环境接受过严格教育的复员军人，最终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显然不是没有可解释的原因。而网上很多网民也支持张扣扣的报仇行为，有人称他是再版杨佳，就更能说明问题。

但从法治和法理的角度审视该案，张扣扣的情理和原始正义诉求就很难站得住脚，只能属于法盲犯罪行为。该案尤其凸显，作为保障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线，法律主持正义的责任是如此重大，容不得任何闪失！从这个视角出发，该案就不仅仅具有典型的普法民众的意义，对于中国法律工作者和各级政府官员，同样具有警示教育作用。

据媒体报道，11月16日上午，张扣扣案在陕西汉中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启首次庭前会议。张扣扣的姐姐及表哥旁听后告诉封面新闻，张扣扣本人向法院提出，希望对庭审的全过程进行网络直播，否则将保持沉默。法庭方面会满足这一请求吗？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第二次庭前会议将于11月23日举行。目前，该案庭审日期尚未确定。

我们具体不清楚，张扣扣究竟出于何种动机要求全程直播该案，但一个不难想到的可能理由，应该是犯罪嫌疑人对法庭能否公正审判缺乏足够信任。据称，案发前，王家在当地有一定势力，有家人供职某镇政府。还有说法，20多年前判刑7年的杀张母案犯仅服刑3年就放出来了。另一个不能排除的可能性是，张扣扣寄望于通过网络直播博取同情，希望在一些缺乏足够法治理念的大众舆论压力下，能够获得轻判机会。

而就汉中市中级法院而言，在笔者看来，如果对其公正审判具有足够信心，且嫌疑人网络直播的要求又不违反相关法规的话——该案至少不涉及保密因素，应该没有合理理由拒绝这一请求。从接受公众监督的角度，特别是考虑到该典型案例的普法意义，在中国正在建设法治国家的大背景下，满足嫌疑人的请求——应该也是关注该案广大民众的期望。

一句话，通过网络直播该案审理过程，不仅完全必要，而且也是非常值得的，法院方面应该满足张扣扣这一特别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