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均為油管視頻: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ahwhhHN4wA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Fx6xFltpn8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Ym8rKOF8b4 --------------分界線------------- 吳鯤鵬專欄:「 裱糊匠」李克強非意外離世─誰說黃河長江不會倒流?(ZT)日前,有兩條網傳北大學子給已故前總理李克強的輓聯,衝上搜索排行榜榜首。
其中一條是,陪十年小心,雖潔身自好,但活的憋屈;距一步之遙,卻激流勇退,竟死的窩囊。橫批:無能為力。 又有一條:中規中矩,亦步亦趨,書生報國難成勢,終非英雄也非梟雄;患得患失忍氣吞聲,中堂理政不二言,終是身廉卻負蒼生。 到底是北大,此二聯,有給李中堂蓋棺定論的意思。 當今中國時局,堪堪就是晚清,比照昔時史學家梁啓超也曾給其政敵李鴻章即李中堂寫下十萬字的傳記,曰:吾敬李鴻章之才,吾惜李鴻章之識,吾悲李鴻章之遇。並說李鴻章爲當時的中國近四十年第一流緊要人物。 不知今天中共二號黨魁李克強的非意外死亡,當不當起改革開放四十年這一等一的人物? 世無明君,則思賢相,見賢思齊。作為團派勢力的最後遺孤,改開派唯一的血脈,李克強的離去,既是一個時代的逝去,也同時滿足了這個傳統中國人的想像。 儘管,除了「克強指數」、「地攤經濟」和「克強語錄」,這位中共建政以來學歷最高也最無實權的總理,政治遺產中再無任何其他正面的遺存,可供憑弔。 很不幸,他擔任總理的這個時期,正好趕上了資本主義市場全球化的緊縮,他所面臨的危局的本質,是中國政治體制跟經濟體制內在的矛盾深化之後的嚴重衝突。 所以,過去江胡溫時代能做到的事,到了習皇大權獨攬的時代,李克強就是不可能做到。 比如,繼續韜光養晦,堅持可持續發展經濟,改善民生,促進社會公正,他不但沒有做到,反而是一瀉千里,每況愈下,疫情期間,上海人都要在家中挨餓,更不必說媒體萬馬齊喑,公權力對整個社會的管制,對自由和尊嚴的踐踏。 今日,李中堂倒是瀟灑,就這樣走了。但中國經濟這頭怪獸卻在一路橫衝直撞之後,驟然以自由落體之姿,跌下山谷。 試問,留下全體中國人面對的,這個無可回頭的局面,這位北大畢業的經濟學博士,厲以寧的學生,當年初出茅廬,就以《論我國經濟的三元結構》的博士論文名世的前總理,真的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不怕刻薄的說一句,難道僅僅用「克強」式的有氣無力,故作姿態、或乏善可陳,或並無下文的老樣子,喊幾句「改革貴在行動」、「觸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甚於觸動靈魂」和「中國還有6億人月收入在1千元以下 」,就可以讓他免除,在其身後要為中國經濟的危局背鍋的命數了嗎?畢竟李克強唯一的工作就是主管經濟,中國經濟從表面上看,也是在他的手上全盤輸掉的。 事實上在過去的10年任期裡,李克強並沒有留下任何積極的政治遺產。他既未能阻止中美關係的持續惡化,也未能阻止起於一尊的動態清零的政策的推出,更不能改變金融危機、灰犀牛甚至股市經濟崩潰最終降臨這片悲情的國度。 更何況過去十年間,2015年江派的金融政變、P2P暴雷、房地產崩盤這一樁樁一件件中國經濟發展中的關鍵性事件,和李克強的患得患失,坐失良機,書生意氣,缺少殺伐都有直接的關係。 和當年的那位李中堂一樣,今天這位故去的李中堂也是為風雨飄搖的中共王朝,修補破窗爛牖的「裱糊匠」。 以今天的視角觀之,李克強在位時那些施政舉措,比如想辦法盤活經濟,比如減政放權,比如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比如金融立國比如互聯網+,這些措施確實也能夠為萎靡不振的中國經濟注入某種微弱的強心針效果。一段時期內,也能夠讓一些中小民營經濟獲利,緩解一些中國的就業壓力,但是今天我們回過頭來看,面對一個王朝逝去的背影,「克強經濟學」在實際的運用上,其實都是些小修小補的「裱糊匠」手段罷了。 縱使韭菜們再惋惜李是天妒英才,時運不濟,他的所有政治遺產,也都免不了被習近平這樣的混世魔王一巴掌拍死的下場。 2023年10月28日,中國民眾在安徽省合肥市的李克強老家外放置鮮花,悼念這位昔日的中國國務院總理突然去世。 (美聯社) 今日之中國,經濟之戰車,早已偏離了改革的賽道,也早就全面向左轉,小打小鬧的「克強經濟學」臣服於「只算政治大帳的近平政治學」,在習當治下,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做大富強國企,變成了動態清零,變成了變相的公私合營,變成了殺馬雲打許家印的打土豪分田地,變成了中美貿易戰和中美新軍備競賽了。 邱吉爾說,敢於拋棄上個世代的英雄人物,才是一個民族自覺的標誌,從這個意義上說,只有重新反思李克強的功與過,對於今天而言,才有現實的意義。 長江黃河真的不會倒流嗎?進一步說:今天中國的韭菜們在黨國開恩下,於合肥紅星路的一隅來紀念李克強,也不過是在為鐮刀唱讚歌罷了。 鈍一點的鐮刀割起韭菜來,也就是稍微慢一點沒那麼疼而已,從本質上講,我們必須清楚,再怎麼跟習近平唱反調,李克強也仍然是共產黨的成員。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另一個影帝溫家寶呢? 正如某時評人所言:李和習,其實無所謂是習上李下,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只是他們的勞動分工不同,著力點不同,被後台老闆賦予的權力規模大小不同罷了。 習和李,並沒有根本的矛盾,而是一體兩面,習是李的裡子,李是習的面子,面子是做給外人看的,裡子是自己人必須要的,黨國一直在,他們才能在,執政有合法性,他們的這台戲,才有人願意看。 換個角度思考,如果習近平是總理,李克強是主席,那麼現在韭菜們必將歌頌習近平,粉紅們一定擁護李克強。中共的「宮鬥」注定是一場永不落幕的連續劇,但是看官們對劇情的揣測卻總是押錯寶。 不要說十二大前「習降李升」的結論太過牽強,即便李克強真的在那一集裡,戲劇性地登上權力寶座,真的成為中共領導人的新面孔,他就真的能帶來新的劇情反轉嗎? 人們僅僅憑借一根按表決器時伸出來的中指,他離職講話時說過的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就可以將「人民的好總理」想像成「可惜不是你」的「英明領袖」,那絕對是犯了政治上的幼稚病。 有評論認為:習李衝突的實質是,兩人治國理念的不同。說李克強是「市場和民營經濟」派,主張經濟的事,就由企業家來管。「推動國企改革,推進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和完善的法人治理結構,弘揚企業家精神」;習近平是「黨治、指令型和國有化經濟」派,習近平偏好的是前三十年毛時代的經濟模式。黨治黨營,政治掛帥。「黨要管黨、從嚴治黨,加強和改進黨對國企的領導,充分發揮黨組織的政治核心作用」。 這樣的角色設定,自然有不斷高漲的矛盾衝突,而誰忠誰奸,則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最後還得歷史這個導演說了算。 對與那些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的人們,一定會搬出李克強在退出政壇的彌留之際說過的那句豪言壯語來為其背書:無論國際風雲如何變幻,中國都會堅定不移地擴大開放,長江黃河不會倒流。 但是假設30年後,當有好事者拿出當年某個名字叫中國的共產國家的乾屍樣本細細考校,梳理其焦枯血脈紋理,推測其暴斃的原因時,卻將會驚詫莫名,原來世間萬物,榮枯有時皆有天命,原來當年的那場反轉不斷,每一集都有人會被暗殺,被整肅,被剝奪的大劇,是真正的楚門的世界,我們都被騙了。 我就想說,如果中國今天東升西降,長江黃河可不就得倒流嗎?那李克強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如果今天死的是習近平,讓李克強這樣的改開派主政,他就真的能挽狂瀾於既倒嗎? 換言之,中國真的曾有過李克強同志念念不忘沒有迴響的純真年代嗎? 給當年的北大同學的畢業寄語中,他深情的寫到「純真而不欠聞達,善良而不失堅強,把生命高舉在塵俗之上,又熔化於社會之中,這應當是我們這一代的共同追求」。 的確,在火熱的80年代,這是一代人對美好年代的希冀和期許,對品質生活的創造和努力,也對民族振興的呼號和渴望,而很可惜,如今這一切都像是黃粱一夢,隨風逝去。
要說現在中國真的沒有經濟也不對,一個形象的說法:中國剛畢業的女孩子都在做直播,餓了就點外賣;中國的男大學生都在送外賣,累了就看直播。 也有人戲稱中國的經濟現狀:政治只剩下一招「槍桿」,經濟只剩下一招「印錢」,國防只剩下一招「大話」,文化只剩下一招「謊言」,外交只剩下一招「撒幣」,發展只剩下一招「房產」。上沒有糾錯機制,下沒有申訴渠道,中沒有黨派批評,前沒有國企盈利,後沒有民企發展。 這就是克強同志留給我們的爛攤子嗎?看來盲人黑夜騎瞎馬臨深淵,中共勢必要一條道走到黑了。對中共仍有幻想的人們可以捫心自問:這就是當年一代人共同經歷過和努力追求過的改革開放嗎? 依我看,要想黃河長江真的不倒流,就需要好幾代人一起走出「改革」的迷思,認清共產中國的真面目,這才是對祭奠李克強這位悲劇性的歷史人物最好的方式。 為什麼就算李克強當老大,中國經濟也會進入死胡同?正如當年的蘇聯和東歐,為什麼中國的經濟改革在出現了多年的奇蹟之後,也會突然間陷入驚人的停滯,再也改不下去了。這不是用「中等收入陷阱」和「日本失落的黃金二十年」就可以簡單的解釋的,記住:中國是極權國家,和民主國家有根本上的不同。 要解釋這個問題,並且看清當前共產黨為什麼明知萬劫不復還要瞎搞的現實,我們需要借用一下史丹福大學中國經濟與制度研究中心資深研究員許成鋼的觀點:中國的基本制度,叫做共產極權制。 共產極權制主導下的市場經濟,在中國有個非常狡黠的稱呼: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也被鄧小平調皮的解釋成堅持發展社會主義制度,或者叫做中央計劃經濟下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許成鋼先生認為:中國在最基本制度上來自蘇聯,而且仍然與蘇聯相似。釐清這一點,可以使得人們進一步的理解,為什麼有沒有李克強作為時代的終止符,中國的改革都注定會失敗,中國的經濟也一樣會進入死衚衕。 眾所周知,在鄧小平(鄧江胡)改革開放時代,中國經濟確實在幾代務實領導人的治下,曾快速崛起,一度超越日本成為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有人將它稱之為「中國奇蹟」。 與蘇聯以及其它共產黨國家比,中國的改革之所以有一段時間能取得舉足輕重讓中國權貴們沐猴而冠的成功,也就是李克強口中的黃河長江的水之所以不會倒流,原因是: 第一,它允許私營企業發展。私營企業已經變成了中國經濟的主體,這個變化在任何其它共產黨國家裡是不可思議的,現在越南實際上是步中國的後塵。只要允許私營企業發展,國家經濟就會發展。 第二,中國在一段時間裡融入了WTO全球化的體系,這也與其它共產黨國家不一樣。這個不一樣與西方試圖拉攏中國反對蘇聯有關。 這就是那些年中國人的錢袋子突然開始鼓起來的原因,但現在這兩個最基本的特點已經紅輪顛倒,這就注定了中國改革開放年代的結束和經濟的由盛而衰。
許先生認為:這是由共產極權的內在特點決定的,在中國的經濟快速發展之後,中國共產黨就開始非常擔心私有經濟的快速發展有可能威脅共產黨統治,一直在使用各種各樣的辦法努力讓國有經濟更快地發展,有意識地用各種方式遏制私有經濟。 他告訴我們:朱鎔基時代,中國就開始提「抓大放小」,美其名曰「國企改制」,其實就是在讓大型的國企在壟斷的基礎上更大更強的同時,講較小的國有企業私有化了,在九十年代末,中共就建立了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用國資委和全面的政策,試圖推動國有企業的發展。 但正如許成鋼指出的,所有的共產極權國家的改制之所以最終會失敗,是因為:軟預算約束。語出他的老師科爾納,意思就是說,國有企業在資不抵債的時候不會破產,所以國有企業不會害怕破產,這就導致了國有企業膽子非常大,敢於借錢。 軟預算約束問題,是所有其它共產黨國家經濟改革失敗的最基本原因。中共強 調「國進民退」和努力壯大國有企業,就把國企不可避免的軟預算約束問題深刻的腐蝕到中國經濟的肌理裡。 這樣到了2007年的時候,國企債台高築,積重難返,中國經濟產生了嚴重問題。 需要注意的是,在中國的改革過程中,私營企業的發展不是中共有意設計的,這不是它高興做的事,而只是在改革過程中自下而上客觀發生的事,這是89學潮後,一直到了90年代末,中國的國有企業面臨著非常嚴重的問題,包括銀行、非銀行金融機構等。面對國有資產有可能整體上資不抵債的嚴峻挑戰,中共才有允許了私有企業的大發展,救了中國經濟一命,也為中共續命。但是中共的本質決定了,在合法化私有企業的同時,更擔心私有企業變得更大,大到可以動搖黨的統治怎麼辦? 討論共產黨的制度時,必須要清楚一個概念,叫做「防止和平演變」。防止和平演變的概念來自列寧。中國經濟改革在一開始的時候,鄧小平就說得很清楚,中國的經濟改革就是列寧的新經濟政策,而當年列寧在推出新經濟政策的時候,就提出了防止和平演變的概念。 當私營企業大發展的時候,它帶來的和平演變問題從來就是中共高度關注的,並不是只有習近平關注。例如江澤民也非常關注,這就是為什麼江澤民要提出「三個代表」的概念。江澤民面對和平演變的威脅,為了要應對這個挑戰,就試圖把能夠「招安」的私營企業老闆都吸收到共產黨裡面來。 這有點像《水滸傳》,皇帝只要把反皇帝的梁山好漢「招安」到朝廷裡來,他們就歸皇帝管了,就變成朝廷的人。江澤民是試圖用「招安」的方式來控制私營企業,用這個方式來避免和平演變。也就是,中共在應對和平演變時,一方面「招安」,一方面限制私營企業的發展,所有這些東西前後邏輯是一致的,他們的最終目的也是一致的。只是到習近平這裡,把「招安」基本放棄了。 共產極權制下允許私有企業運作,但實際上私有企業連一寸土地都沒有。一方面,共產黨希望民營企業在經濟不行的時候來救它的命;另一方面,共產黨又害怕民營企業要它的命。民營企業長大了,就要它的命;民營企業合作了,也要它的命;民營企業說話了,也要它的命。 那怎麼辦?只好讓民營企業一直走在鋼絲繩,或者走在刀刃上。這幾乎可以解釋為什麼中共在近年來,持續的對與國內的教培、互聯網等行業進行打壓,對孫大午、馬雲等企業家進行整肅的實質。 這同時可以解釋,為什麼普遍出身社會底層,靠個人努力才贏得階層躍升,所以有內在的動力堅持改革的團派,幾乎被黨內大老集體投票團滅的原因。這也可以解釋,儘管李克強鄰近終局,還是喊出了習近平不願聽到的「堅持改革開放,絕不能走回頭路」的感言,但是也難以挽回經濟頹勢的本質原因。 李克強是中共最弱勢的總理,他的治國理政理念屬於實際上沒有共產信仰,而要一心務實,從而為共產黨謀得政權合法性的鄧小平時代,但習近平卻屬於原教旨主義,要把每一個人通過洗腦和剝奪,進行全面奴化從而保持紅色江山千秋萬代的毛澤東時代。 對於今天的當局來說,在蛋糕不能越來越大的情況下,黨國制度的穩定和安全遠比所謂的經濟發展和人民的進步更重要,當年讓資歷和政績都優於習近平的李克強屈居老二,就是中共元老們集體的選擇。 時至今日,中共政權的基本邏輯變得越來越清晰和明顯。這也就是為什麼,即使中共的頑固派寧願犧牲經濟,犧牲國際關係,也會繼續加強自己的權力的根本原因。 也許,李中堂撒手人寰,其影響過不了幾天就會在強大的中共極權的打壓下邊變得無聲無息,也許,他留下的最強大的遺產,不是讓韭菜們長歌當哭,哀悼改革年代一去不返,而正是他的突然去世、以及這樣的離開造成的震驚,以及它帶來的無休止的中國經濟,今後必然要面臨的種種更加嚴重的問題。 最後,手上還有點錢的中國人需要注意了,有句話不知道能不能點醒那些還在李中堂的驟逝中陷入無可名狀的悲哀情緒中的韭菜們:今日中國的底層之怒,在不遠的將來,只能用中產的血來平息;另有一句,過去經濟好搞能騙的時候鐮刀們培養的是韭菜,現在經濟差再也搞不好的時候為了維護共產政權的合法性,那麼幾乎可以斷言:韭菜的未來是砲灰。 這個國家連自己的一個卸任總理都不放過,保不住,何況是爾等升斗小民,還是那句話,快跑! --------------分界線-------------
鄧聿文觀點:人民為什麼懷念李克強(ZT)李克強突然離世後,無論網上還是線下,鋪天蓋地出現的是對他的紀念,在他的故居和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更是鮮花鋪滿整條街道。這在中共的政治人物裡,比較少見,讓人想起前總書記胡耀邦去世時的情景。
民間對李克強的紀念也引起了一些人的爭議。這些人認為,就李克強自身而言,既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經濟成就,在政治上所做的也乏善可陳,既不敢公開對現體制表達不滿,還得做和稀泥的事情,本質上他還是在維護黨的統治。對人民表現出的某種廉價同情,反而會麻痺民眾對現政權的本質認識,給民眾一個虛假希望。這種意見認為,李不值得人民這麼懷念他,尤其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懷念。 大概在這種意見看來,凡是共產黨的政治人物,特別是前領導人,包括胡耀邦等,只要他們還留在黨內,沒有公開叛黨,他們的死就沒有什麼值得紀念的。不過,人民--這裡取這個詞的集合意義--顯然不這樣認為,他們對中共政治人物的情感,是有取捨的,遠的不講,江澤民和李鵬,這兩位先前搭檔,民眾對兩人之死,態度就非常鮮明,對前者,鮮花紀念,表達一種哀思;對後者,自發紀念的,很少看到。如果說江澤民死的「正是時候」--中國政治的黑暗時代,他本來得不到很多人的紀念,李鵬也就比江早兩年死的,然而民眾為什麼對他懷念不起來,這說明人民心裡有桿秤,對政治人物有一個基本的價值評判,這個價值評判是基於「好人」、「壞人」這種樸素的標準,並不以是否在維護中共統治來作標準。因為以後者為標準,會發現,只要不和黨公開決裂,就不是好人,而這和多數人的基本認知是不一樣的。 人民的眼淚並不廉價從這個角度言,李克強的這次去世,得到人民更多的懷念,與人們未曾料到的突然死亡方式有關--相比江澤民以一種正常的外界已經預期的方式死亡,猝死的方式客觀上確實能獲取人們對逝者的更多同情,何況,李的去世,從時代背景看,政治黑暗又比之前加深。但這個因素的強化也是建立在李克強這個人本身值得紀念的基礎上的。人民的眼淚並不廉價,不是所有政治人物之死都值得他們同情。如果一個政治人物本身不值得紀念,人民不會去紀念他,就像人們對待李鵬之死一樣。 李克強有許多局限,包括性格上,也包括理念和政策上的。從性格來講,偏柔軟,沒有那種殺伐果斷之氣,在中國的官場政治文化裡,這種性格可能不適合做政治家,難於指揮隊伍,推行力度很大的會牽動各方利益關系的政策;從理念來講,他有一些做法和政策未必是對的,即便沒有習近平的擠壓,比如,他強調要在中國推行城鎮化而不是城市化,兩者雖只一字之差,然而政策含義有很大不同,前者以縣城和大的鄉鎮為中心來配置資源,後者以大城市為中心配置資源,顯然,這是兩條不同的發展思路,而從中國來看,應該走城市化而不是城鎮化的發展道路。 但是,人民為什麼仍然認為他值得紀念,仍然要借紀念他來表達對現政權的強烈不滿?人民不會隨意找一個政治人物去表達對當下政治的不滿,就說明要找的這個政治人物本身必須是有價值的,是值得紀念的。而在現今的中共領導人裡,再無人在這方面比李克強更合適的了。我們假定,今天去世的不是李,而是王岐山,人們也會表達某種懷念之情,但難以想象他會得到比李克強的更多鮮花。原因在於,外界對王的爭議和兩極評價要比李大得多。 一股清流李克強是中國政治的一股清流,他讓人們看到,即使在中共這種腐化到極點的政治文化裡,在共產黨的隊伍裡,依然還是有政治人物不甘墮落,要留一個清白在人間。這麼講不是要人們對中共還存有一線虛假希望,而是指出,哪怕在任何一種惡劣的環境裡,總會有正直的人存在,從而讓人對人類不至於失去希望。
李克強是在中共的黨文化裡出生、成長和接受教育的。他經歷過文革也經歷過六四。從上大學時期起,就作為未來的領導人培養,應該說仕途一帆風順,直到遇到習近平。按理,這種黨刻意栽培的領導人,是黨文化和官僚氣十足的人物,簡言之,其黨性大於人性。過去十年,中共政治更有意塑造這種黨文化黨天下,培養的是一個個不說人話只說黨話的黨棍。然而,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共領導人,李克強看起來與這種黨文化格格不入--雖然免不了有時也要作黨八股式的表態。可以說,在李克強身上,黨是失敗的,他沒有成為黨要把他培養成的樣子,按照黨的期待去行使管治權,而是還保留人性的本色,說人話,作人事;換言之,沒有為了黨性忘掉人性,失去人之為人正直的本色。他的一些人們耳熟能詳的「金句」,如「國家是人民組成的,人民好國家才能好」、「全國還有六億人月收入不足1000元」、「農民遇到大病靠自己扛是很難的,沒有健康就沒有幸福」等,說的都是人話。對人也平易近人,不端架子,沒有「驕嬌」之氣,更不是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人稱「平民總理」。要做到這些,是不容易的。共產黨的高官,差不多都忘了自己從哪兒來,雖然他們嘴上也會說,來自人民。 說人話做人事不易,不貪不腐更難。因為前者要唱幾句高調,誰都會,然而,要做到真正的不腐敗,在中共的腐敗醬缸文化裡,難上加難。腐敗的政治學定義,是權力的不恰當使用,或者說權力的濫用。而權力濫用的結果,在現實當中當然表現為獲取經濟收益以及其他的好處。有沒有人只是為純粹展示自己有權支配某種資源,獲得某種使用權力的快感,而濫用權力,當然有,但是,更多的官員濫用權力是為取得金錢和其他回報。一個官員在某一時刻不濫用權力其實不難做到,難做到的是,在腐敗成風,各種監督腐敗的機制和制度都失靈,沒有什麼太大成本的情況下,也不去貪腐。在這種情況下,即便官員自己能夠把握得住,有定力,能夠拒斥腐敗,也難保證或者約束家人、家族不去腐敗。我們看到,有些高官能夠守住不貪腐的底線,可是他的家人涉及其中,最後把自己也牽連進去。但是,李克強一生官運亨通,從他做團中央書記、兩個地方的一把手,乃至上調中央,做國務院常務副總理和總理期間,在每個人生的轉折階段,都有大把的貪腐機會,然而,外界至今沒有聽到他和他的家族有腐敗的傳聞。這是非常不易的。 何以壯志未酬?李克強或許還是中共最後一位擁有完整市場經濟理念,擁抱市場,主張與人類文明接軌,要讓中國融入全球化的人類康莊大道的領導人。上台之初,他也曾意氣風發,想大幹一番,有所作為,提出了一套以強化市場,放鬆管制,改善供給,創新驅動為主的結構性經濟改革思路。打破准入限制,轉變政府職能,發揮市場的基礎作用,激發市場主體活力,減少政府微觀干預,調整國內利益分配,推進各種要素改革,在這方面,他也有許多「金句」,如「大道至簡,有權不可任性」、「凡市場能夠做到的,交給市場;凡社會能夠做到的,交給社會」、「公開是慣例,不公開是例外」、「要讓人民過上好日子,政府就要過緊日子」、「長江黃河不會倒流」。市場把他的這套結構性改革方案稱之為「克強經濟學「。在過去10年,如果按照他這套改革思路去做,中國也許能建成一個真正的市場經濟體制,而不是現在的偽市場體系,中國經濟會比現在更上一個台階,人民的生活會比現在好過得多。然而,壯志未酬,只能讓人扼腕嘆息。 李克強是中國改革以來最弱勢的總理,這從一個側面反證了中國政治環境和政治文化在過去10年的急劇惡化。雖然人類的歷史和大方向是趨向進步的,然而在某個階段,卻總有反復,甚至會有較大的後退。從李克強的作為看,面對這種極其糟糕的黨文化和黨天下,他所做的甚至比不上中國古代帝制的首輔。古代一些朝廷的首輔,面對皇權的胡做非為,還敢去據理力爭,甚至不惜以身犯上,李克強沒有這樣做,這確實是他性格中的一個弱點。 然而,據此認為他是明哲保身,或者乾脆和習是一伙的,這種認識就走極端。必須看到,現在雖然不是帝制時代,沒有皇帝,然而中共對國家包括官僚的控制,比皇權還要嚴格百倍。古代皇帝雖然擁有對臣子的生殺予奪大權,但是,皇權也受到儒家倫理的約束,帝王如果昏庸無能,濫殺無辜,儒家也主張造反,實際上,受過儒家正統教化的古代皇帝,除了極個別的無道昏君,對百官群臣尤其宰輔,是不敢太過造次的。 但是,共產黨是個沒有皇帝稱號的「皇帝」,它的政治文化強調黨員幹部對黨的無條件服從,無論你官職多大,在黨面前,都是那個不明事理的小學生,黨作為一個掌握宇宙真理的組織,永遠不會犯錯,永遠絕對正確,犯錯的是不服從黨的教誨的個人,所以,當黨員干部和黨意見不一,要檢討的不是黨,而是黨員幹部。這種組織文化和體系決定了個人不可能去對抗黨,除非和它公開決裂。然而,在黨壟斷權力和大部分資源下,一個人叛黨,也就失去了話語權和影響力。 可這種組織文化和結構體系也給了黨內野心家以黨的名義發號施令。如今就是這種狀況。全黨不得不聽從習的一個人的號令,他代表黨壟斷著真理。因此,在看待李克強沒有公開和習反目的問題上,有他懦弱的成分在內,但我們需要明了,中共這種特殊的組織結構和組織文化,會削弱官員公開反叛的勇氣。這不是哪個人的錯,或許是中國這個民族的某種歷史宿命。 (以上均轉自網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