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转贴台湾杨索文章:”忽然想吃肯德鸡”
狗日毒太阳天,踏入肯德基,体感温度迅即降了二十度,我排队点了199元(台幣)的5块鸡2杯冰可乐,在二楼的僻静角落度过资本主义的小日子。今天我厌倦应战小粉红们。 读夏宇的诗吧,〈自我的地狱〉: 一堆梦游者与另一堆梦游者 擦身而过他们的梦有所交集 像几块云遇到另几块云 就下了一场雨‧‧‧‧‧‧ 生活已经天无三日晴。上周五陪长辈去医院,遇到一个中年人,他急着想挂精神科初诊,后来跟我聊起在上海做22年的业务工作。他说景气很差,工作窗口什么都要拿,不然就找麻烦。他每天从脚底痛麻至头顶,感觉很恐慌,一点点光、声音都很刺激。男子看来苍白无助,他说自己45岁了,不知下一步怎么走? 当晚就读到戴立忍声明:「我不曾加入任何政党,或任何政治组织。我从来不是台独份子,也从未倡议台独。」读着读着似尝到笔尖渗出的血。我觉得心痛的一个原因是,艺文界接连两年合办的街友尾牙,我不认识的戴立忍主动捐款支持,今年1月23日晚上,他偕女友一起来,从开场站到结束,以行动支持无家可归者,两人还留下来清理场地。 那是台北下雪的夜晚,这样的血性男儿受到糟蹋,令我无法忍受。戴立忍反核、反圈地、反服贸、反课纲是出于良知与公民责任,这在一个民主社会有什么错?戴立忍意识型态是「蓝的」,蓝的又如何?岂不是前人的牺牲努力才撑出了可以包容各种色彩与理念的空间。 即使在中国也不只红与粉红,否则那些异议者、受难者、维权律师的独立思考从何而来?80后的一代不懂活在戒严时期意谓为何;咬笔杆的人与心中「小警总」拉扯是何况味。今时今日,戴立忍被迫自我审查、写出文革式告白,而那不会达成保护周遭友人效用,反而引发更尖锐的岛内外批判。 红的骂他是绿的,绿的骂他是蓝的,蓝的骂他蓝皮绿骨,不是正蓝。戴立忍里外不是人,像天龙八部的乔峰。悲剧持续冲击。同一夜读到媒体人宫铃对戴立忍事件的评论,她以自身经历言:「在中国没有一件事与政治无关。」并认为赵薇、戴立忍仅是中共局势下的祭品。 宫铃说:「后来我渐渐了解一件事,在中国最好沉默,但在关键时刻,一定要强烈、抢先表态。‧‧‧‧‧批评时政时绝不能指名道姓,或是很明显的让人知道你说的是谁,越模糊越好,最好大家都有责任,最后就是大家都没有责任。」这段似犬儒捉虱呓语。十七日,宫铃自杀离世,读者才解这是她的天鹅挽歌:对他们而言,我们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相信,未来四年还会有许多的戴立忍,简单粗暴,就是他们的策略。 当他们说,美国是在利用台湾,他们何尝不是,两大之间难为小,我只能祝福中华民国继续撑下去、国运昌隆。」宫铃的祝福,颇讽刺地使我回想起蔡英文振奋人心的当选名言:「我会努力,要让每一个人不须为他的认同抱歉。」我在思考这种美丽言词的真实份量。 岛屿边缘的肯德基角落,炸鸡可乐速配政治不正确者;让梦游的小粉红们继续云雨吧。 夏宇是先知,诗的结尾: 每个早上所有起床的人 首先被他们自己的鞋子说服 从不怀疑他们已经 不是他们自己 奇怪的是 别人的鞋子为什么会合自己的脚呢 因为只要有一个人 没有醒来大家就全部 活在他的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