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真的要來了嗎?
曾幾何時,人們津津樂道的是告別革命,可如今,革命這個詞又成了香餑餑了,中國的革命,如很多人說的,真的就要到來了嗎?
也許徵兆早就有了,一個是民間暴力事件或抗議事件的連續增多,現在在中國已經達到了每年10萬起;另外就是左右派之爭,從思想的爭論,慢慢轉變到了政治的鬥爭,左右派從讓思想飛,到讓拳頭飛,再到讓菜刀飛,邀架成風,鬥爭形式逐步升級,也從精神迅速轉變到肉體,而且,知識階層的利益集團化,被資本和政治的操縱,也非常明顯;另外一個,就是廟堂之上,有人大聲呼籲,要大家讀那本托克維爾的書《舊制度與大革命》,其解讀那本書的核心意思是,因為中國改革了,所以離革命也就不遠了,因為托克維爾說了:革命不是發生在不改革的時候,而正是發生在開始改革,制度開始鬆動,言論和其他都有了一定自由的時候。
廟堂之人是否是烏鴉嘴,還是別有用意呢?這個我們不知道,我們知道的只是,上上下下都開始談論革命了,而從談革命到真正革命的到來,其距離還有多遠呢?也許只有咫尺。因為托克維爾在書中所表現的第二定律是:革命的發生,經常是發生在誰也沒有意料到的時刻,發生在大家還昏昏然的時候。
而革命是什麼呢?按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定義: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也不是繡花,革命,是一個階級對另外一個階級的暴力。呵呵,中國要發生革命了,魯迅筆下的人物會跑出來說:我要革命,咸與革命。
按托克維爾的思想,革命和改革是一對冤家,或者,革命就是另外一種激進的改革,而改革,就是和平的革命。兩家原來是一家呀,是一條褲子的里外面而已。
而改革和革命的賽跑,是很多人津津樂道了許久的話題,最大的驗證,一個是法國大革命,一個是中國的辛亥革命。因為改革失敗,或者是改革的步伐太慢了,被革命追上,於是革命就代替了改革。於是,托克維爾的話,就變成了金科玉律。按筆者總結,托克維爾思想的第一定律是:革命與改革相伴而生,而且革命不是發生在最黑暗的時代,而是發生在地平線已經出現了一線光明的時代,也就是發生在魯迅的黑屋子被掀開了一條縫的時代,而不是發生在完全黑暗的鐵屋子時代。
那麼,中國現在已經到了革命的時代了嗎?有點像。第一,中國已經進行了改革,而且已經有30多年了;第二,中國的改革還沒有成功,改革還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第三,改革在某些方面受阻。而按我們前面所述的托克維爾的第一,第二定律看,革命也許會想賊一樣的突然到來。托克維爾先生還有第三定律:因為已經開始改革,因此被改的那部分,看那些還未改的部分就不順眼,於是那個未改的部分,就變成了障礙,就變成了萬人煩,就變成了一個非改不可的東西,簡直就是臭狗屎,必須徹底清除,人們才會舒服。而那個臭狗屎還不願意改,還要鶴立雞群地傲然挺立,於是革命就爆發了。因此,按托克維爾思想的三定律來看的話,中國不革命也難呀。
但問題是,革命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發生呢?或者會是在什麼條件下發生呢?按照托克維爾先生的第二定律,革命大概會像賊一樣的發生,發生在誰也料想不到的時刻,如同第一次世界大戰,誰會想到,薩拉熱窩的一聲槍響,就震動了世界呢?還有1917年十月革命的一聲炮響,還有1911年武昌起義的那幾個人,這些很小的事件,就會改變世界或一個國家的命運。
而按托克維爾先生的第一和第三定律,一般來說,革命的確是發生在已經開始了變革的時代,而不是最黑暗的時代。當變革,改良,改革受阻,於是改良退後,革命殺出來,用革命的利劍開路,強行變革。但問題是,革命了以後,會發生什麼呢?
對於這個問題,托克維爾就非常的悲觀了。因為以法國大革命為例,革命是指革除舊制度,也就是那個有第一等級教會僧侶階層,第二等級貴族階層,還有國王的專制特權所維持的制度。但問題是,當革命以後,在民主平等自由的旗幟下,打破了舊制度以後,我們會發現,所謂的新制度,又在另外一個層面上,恢復了舊制度:教會還在,貴族還在,國王沒有了,但新的國王,拿破崙皇帝上台了。
而且,拿破崙上台,還是民選的,是90%的法國人,投票讓拿破崙當皇帝的。這也開創了民選獨裁者的先例,後來的德國希特勒是第二個民選獨裁者。
而中國的辛亥革命是什麼呢?是在什麼條件下發生的呢?很多人說,是由於改革趕不上革命的步伐形成的,但筆者不這樣認為。孫中山的革命,幾乎都是失敗的,對清廷壓力並不大。而相比之下,清末新政的改革步伐非常大,而且穩健深入,預備立憲也很完備,有具體的時間表,那個時候,改良派也占上風。而辛亥革命之所以會突然發生,清廷會倒台,那是改良派倒戈造成的。如果改良派不倒戈,革命派沒有任何的機會,也不會發生辛亥革命。而改良派之所以會倒戈,是因為一個很小的事件,就是清廷在慈禧太后死了以後,沒有能人,不能審時度勢,還將袁世凱趕出朝廷,並試圖將權力完全收歸中央和滿人,這種政治上的幼稚,造成了改良派的倒戈。
但辛亥革命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呢?就是民國,可是,到了民國時代,大家突然發現,民國還不如大清。這是普遍的感覺。與法國大革命以後法國人的感覺一樣,而且,國家的正常秩序也沒有了,於是,大家開始往回走。法國人選擇了拿破崙,波旁王朝後來也復辟了。中國開始了新的集權,從孫中山到蔣介石,到毛澤東,新的集權開始了,秩序也得到了恢復。看來大家還是喜歡有秩序,對秩序的需要遠大於對民主的需要,秩序大於民主。
按筆者的閱讀,托克維爾那部書,《舊制度與大革命》,其中心議題,並不是現在很多人說的,也是我們前面討論過的托克維爾三定律。那個三定律在書中是有的,但不是托克維爾的中心思想,那不過是一個副產品。托克維爾真正想說的,其論述中心,就是我們後來談的這個,就是革命了,但結果並不是人們想要的,舊制度好像沒有了,但又重新復活了。托克維爾對這一現象的解釋是,因為法國人沒有真正的自由精神,而是半吊子的自由,民主,平等的精神。半吊子的自由精神,或拿自由平等,民主作為口號和手段,最後的結果就一定會是法國大革命的那樣的結果。
我們都知道,法國後來的路程非常艱難,經歷了無數次的革命,再革命,從第一到第五共和國,無數次的磨難。那麼,中國這一茬新的,或如很多人預言的,即將開始的革命,是否也是如此呢?如辛亥革命,如法國大革命一樣呢?或如半吊子的東歐和非洲的顏色革命呢?誰知道呢。按托克維爾的思想,沒有真正徹底的自由精神,革命的結果,必然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