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註定》與《白日焰火》：暴力與絕望的中國

賈樟柯的獲戛納電影節最佳劇本獎的《天註定》，也是註定不能在中國本土公映了，這也是一種天註定吧。而另外一部獲獎電影，獲柏林金熊獎的和最佳男演員獎的《白日焰火》，卻能如期在中國本土公映。

筆者這幾天將這兩部電影都看了，當然是網上看的，發現，其實兩部電影的主題都有些的相近，就是表現了暴力中國的現實。那麼，為什麼《天註定》不能公映，而《白日焰火》可以，兩者有多少區別呢？或《白日焰火》迴避了什麼或模糊了什麼，而《天註定》直白了什麼或暴露了什麼呢？

兩部片子比較，筆者還是對《天註定》更喜歡一些，因為這部片子敢於直面中國的現實和慘澹的人生。你看了這部片子，可以感嘆中國，也就是當年狄更斯對英國的感嘆：這是最好的時代，這也是最壞的時代。中國如今就是這個樣子，而《天註定》表現的也許是最壞的中國那個方面。這也許是其不能公映的一個原因吧。

《天註定》的演員與導演陣容也很豪華，有王寶強，姜武， 張嘉譯，導演是賈樟柯。電影有記錄片的特點，四個獨立的故事和人物，基本取材於最近幾年的新聞事件，歷史的真實性無懈可擊。三兒的無人性的殺戮，幹掉毫無仇怨的，僅僅是在銀行取錢的陌生人，而且一槍斃命，目的非常明確，就是殺人搶錢。王寶強主演的就是這樣的人物，這也是曾在四川出現過的歷史新聞的現實人物。而大海的連環殺人，有被迫被逼的成分，是為了報仇和討回公道。在上訪和司法失效以後，被迫以個人的報復行為來討回正義。另外一個女殺人犯，有鄧玉嬌的影子。而最後一個故事中的湖南打工仔的絕望的跳樓，就是富士康連跳的翻版。只不過，電影對故事和人物的表現，給了一些現實的前提和條件，解釋了案件發生的原因。我們也很難說，電影對裡面故事的人物有同情，不過是揭示了歷史現實的現象而已。只是在一些地方，我們可以尋覓出電影的若干模糊的傾向，尤其是幾次表現的山西民間舞台戲曲中的林沖的形象，可以讓我們聯想官逼民反的歷史情緒。而湖南打工仔的東莞之行，表現的東莞色情業和色情女郎生活，那簡直是一種歷史預言了。

這是現實的中國，也是暴力與絕望的中國。表現的，也是中國現實歷史中，最壞的那一面，但也是最真實的一面。而這一真實的表現，在中國現存的意識形態下，不能公映那也是天註定的了。

而《白日焰火》就溫和與模糊多了。你可以解釋僅僅是破案的故事，也可以指責那個警察，那個以誘惑當事女人而最終破案的人，他的動機的不純潔和污穢或無奈，甚至糾結，我們可以感嘆。而白日焰火的意象與象徵性，電影結束時候，真實的白日焰火的美麗的殺傷力，女主角的欣喜，可以預示某種歷史的反合性，即繁榮的背後，就是惡魔，天使和魔鬼是一體兩面。

就拍攝和情境本身而言，兩部片子都有些的陰鬱，寫實感很強，甚至是自然哲學般的描述。而《白日焰火》暗色調的較多運用，同期錄音的效果，追拍的鏡頭，更是將模糊陰沉的風格發揮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