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旅行:长城篇12
驱逐了那个中将的女儿予以以后,我的行程又重新回到了一个人的旅行。按说,这是复辟,也是回归,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原因嘛,就不说了,外星人都知道。
也是,人有的时候还是需要伴侣的,玩伴也需要,否则就太孤寂了,如同这长城上的残破的烽火台一样,千年来孤苦寂寞,只有在敌人大举来犯的时候,才会被想起来而点起狼烟。可是,这样的机会在烽火台的一生中太少见了,也许几百年下来,一次都没有被发生过。一个孤独的烽火台,几百年一次都没有被点过,没有被燃烧过,或被使用过一次,这还不是太悲催了?太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了?太怀才不遇了?太空有一身武功而无用武之地?
我对着视线中的一个塌了顶部的烽火台大发感慨,也一泄我心中的孤寂之情。不过,我也在心中暗暗激励自己,要享受孤独。据说,享受孤独是一个人达到高级境界的标志,如今我是否真的能彻底地享受孤独呢?但愿吧,但愿我能进入修行人士的行列。
中午过后,天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如同湿滑的手,抚摸着长城上的城墙,也渗透到我的心里,我的内心也一片的潮湿,不过还好,还没有发霉。我穿上雨衣,继续在有些湿滑的长城上前行。后来雨有些大了,视野也很模糊了,于是我停住脚步,打算找一个地方避雨。可惜身边的烽火台太古老了,大多塌了顶部,无法躲避雨水,于是我就走下长城,寻找我的避雨之地。
我发现了一个洞穴。对于洞穴我有天然的恐惧感。我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鸟兽,鬼怪?或许是人?或许有蛇也难说。不过,今天没有办法,雨太大了,我浑身已经半湿。洞口很大,里面很暗,好像很长的样子。我在洞口逡巡了半天,还是有些犹豫是否进去看一下。不过,对于一个未知的领域,如果不进去搜索一下,如何敢在外面呆着?要是里面突然窜出一头熊或狼怎么办?当然,我知道在华北一带应该是没有熊和狼的,也许狐狸或黄鼠狼会有,蛇也是有的。危险如同狼的利爪一样,在草地上磨蹭着。
我的手电筒发挥了作用,我慢慢走进里面,四处照着,同时另一只手握着我的藏刀,脚步也变成随时逃跑的姿态。在我的身体里面,勇敢与怯懦如此相依,犹如恋人。不过,手电筒同时也放大了危险,光明与黑暗如此对强列地对比着,仿佛美丽与丑陋的惊心较量。洞穴也许有二十米深的样子。里面还算干燥。突然,有一个黑影在晃动,我大吃一惊,几步便逃出洞外。不过,黑影并没有追出来,我等了一会,疑惑自己神经过敏,看走了眼。于是再一次进入。那黑影不过是一块突出的石头。于是,我对什么是草木皆兵有了切身的体验。我心情放松了起来。突然,又有一个黑影掠空飞过,我猛一低头,如同被飞机轰炸过,然后发现,洞穴的顶部,是有一些活物的,原来是蝙蝠们,黑衣绅士般,吊在那里,有二三十只。
我咂咂嘴,舔了一下,我知道,这蝙蝠也是可以吃的,用烧烤的办法,是可以的。不过,目前我的后勤供应良好,我背包里面,有予以留给我的很多吃的,我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不想开杀戒。黑衣绅士们,你们就安心歇息吧。又有一只黑影飞进来,停在洞穴的上边。我又仔细搜索地面和四周。洞穴里面,蛇是喜欢呆着的,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不过,很奇怪,里面没有。倒是有一些的草铺在里面,还有一些的羊粪。呀,也许,这里是放羊人临时的栖息之地。
还有一个地方有生过火的痕迹。也许是牧人,也许是其他什么人曾经呆过这里。人类的身影无处不在呀。知道里面安全,我的心就定了。我发现自己有一点的变化,就是这些天,有一个特点就是看见什么都在判断是否可以作为食物,比如今天看见蝙蝠,第一反应还是这蝙蝠是否可吃。但如今,我供给充足,我开始欣赏蝙蝠这种很黑暗的动物了。
也许予以说的对,食物充足以后,才可以全身心欣赏自身以外的东西,大自然,动物植物,而不是将自己下降为一个觅食者,一个低等生物,一个不懂欣赏和美学的物种。
我开始在洞口生火。出来独自行走这么些天,我发现,火真的是人类最重要的一个发现。火不仅可以取暖,可以烧饭,烧烤,在如此孤寂的夜晚,还有孤寂的环境下,火是我们的精神依靠与朋友。知道吗,火是可以依偎的,是可以信任的,也是可以从中汲取力量的。
那一个夜晚,我便睡在洞中,旁边有火。大概是清晨的时候,我朦胧中醒来,好像听到了什么。什么声音,行走的声音,动物?大型动物? 我的耳朵竖起来,声音近了。我一步跃入洞穴的深处,掏出了我的藏刀。
入侵者在明处,我在暗处。这是我的优势所在。突然一个人声传来:哈哈,有火!
人呢?朋友,出来吧,我不是狼,也不是土匪。
我有些犹豫地钻出了黑暗。那当然是个男人。那人很和善地站在洞口那里,嘻嘻笑着。不过,此人背上,背着一些的背包,看着像摄影器材。我说:朋友,来长城摄影?
那人说:眼光很毒呀。昨天天气不行,下雨。嗨,刚刚去堵早上的太阳,可惜,没有。今天运气也不行呀。那人有些丧气地走过来,站的火堆旁边,烤火。然后又打量了我一下:走长城的?我点点头。看来,我们是彼此彼此,眼光都很犀利。
那人好像很随意地进洞中,拖出一些的草来,将火燃大。我说:你好像对这洞穴很熟悉的。那人说,是呀,前几天,我就住在这里,如今归你了。我恍然大悟。怪不得。
怎么样,摄影如何?拍到好片子没有?我搭讪着。前几天还行,这两天不行了,没有光线,那人沮丧地说。我说:是呀,摄影是光线的艺术,不是有人说了嘛,下雨天不拍,中午不拍嘛,这两不拍好像是摄影界的军规吧。那人剜了我一眼,意思是不能小看我了。其实我也是要吓一吓他,先下手为强嘛。那人从口袋中掏出烟来,扔给我一支。我接了,我们默默地吸着烟,在这个长城脚下的洞穴中,如同两只鼹鼠。然后,那人抬起头,忽然说:我叫张翼,你呢?我忙说我叫徐东。我们互相伸出手,虚握了一下,算是认识了。
我有些喜欢这个叫张翼的摄影朋友。这人很爽快的,人也乐观。我喜欢乐观的男人,尤其是在这阴暗的洞穴中,也在这个阴雨的天气中,这样的天气与环境,会让人身上和心里长出霉气来,但乐观朋友的爽朗一笑,就会杀去这样的霉气,而使得阴暗潮湿的环境里面,充满暖暖而明亮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