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宋代的军事积弱
中国历史上有一个说法叫做治隆唐宋。就是将唐朝和宋朝平等看待,认为两个朝代都非常的棒。可以并驾齐驱。可中国人,尤其是海外的中国人都爱称自己为唐人,唐人街什么的,没有人愿意称自己为宋人,或宋人街的。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古人搞错了?他们为什么那么高抬宋代如同高抬唐代,可我们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呢?
笔者想,大概就是因为宋代军事积弱。而近代以来中国人被外人欺负得很惨,而唐代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高峰。如政治,经济,文化,军事,都是皎皎者。尤其是在唐代,中国就与古代的日本打过一次很大的战役,白沟之战,中国的唐军大胜,这以后才有日本人老老实实向中国派遣留学生,来学习中国。因此,很正常,谁都愿意说我家原先如何如何富强,谁都不愿意提我家原先被欺负的历史,讳莫如深呀。
但事实是,宋代在很多方面都达到了中国历史上的顶峰,甚至连唐代都被超过去了。宋代创造了很多中国历史上的第一:
是中国历史上科技最发达的朝代。四大发明中有三大发明在宋代,当然现在也有人说中国的四大发明是一个恶搞的结果;
是中国历史上工商业和航海业最发达的朝代。宋代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不抑商的朝代,农业收入占30%,而工商业收入,占70%,工商业大大超过农业;
是中国历史上最富裕的朝代。唐代开元盛世时,铸币量为32万贯,而宋神宗时,铸币量达506万贯,10倍不止。
是中国历史上城市化率最高的朝代。1220年,达20%,清代的1820年下降到5%,1957年,也刚到15%。
是中国历史上思想文化上的又一高峰。宋代的新儒家,宋词,宋代的散文;
是中国历史上土地制度私有化的全面应用与成熟期。土地可以自由买卖,大量地主的出现;
是中国历史上除清代(清中期)以外,人口最多的朝代。接近一个亿。
是中国历史上大的朝代中唯一没有大的农民起义的朝代。小起义军不是被收买,就是被招安。
是中国历史上常备军最多的一个朝代。有常备军120万。
当然,宋代也创造了一个在中国历史上大的重要的朝代中,军事最积弱的朝代。
而宋代军事积弱的结果,是没有被辽、金、夏所征服,但被后来的蒙古人灭了。而被蒙古人征服的一个最严重的结果,就是,从此,中国便慢慢走向了文明的衰落。中国的宋代,几乎就摸到资本主义的边了,可惜,被那时那个世界历史上最强大的军事机器,也是世界历史上最残忍的蒙古人给摧毁了。
有人也许会说,在所谓的元代的时候,蒙古人,还可以造世界上最大的船出海去征服东南亚的爪哇,还有日本;在明代初年,那个篡位的朱棣,还可以派太监郑和下西洋,大扬中国的国威。我们知道,蒙古人摧毁了宋人的许多东西,可是造船技术他们没有摧毁,为什么,因为忽必烈还要靠宋人的船来征服世界。他们的造船技术,都是从宋人那里学来的。他们的航海路线,也是宋人走熟了的海外贸易的航海路线。
当南宋被蒙古人灭了之后,在中国的本部和蒙古的东部建立起来的元朝,曾接待过一个洋人,也即那个大名鼎鼎的马克波罗。这个马可波罗花费数年时间游历中国,到过中国的许多地方。当然也有人说,马可波罗的很多的见闻是听别人说的,很多的地方他并没有去过。不过,重要的是他写了一部《马可波罗游记》,这部书在西方非常的有名。若干世纪后,欧洲的大航海运动的动力便来自这部书。因为此书描写了一个在当时的欧洲人眼中的人间天堂的景象。于是欧洲人有了非常强烈的向东方前进的愿望,而当这个向东的欲望被奥萨曼土耳其阻断了陆路的可能之后(1453年,东罗马帝国被这个奥萨曼土耳其所灭),欧洲人便只有靠海路去东方,他们发现了好望角,进而发现了印度、中国。而当哥伦布向西到达美洲的时候,还以为到了印度,甚至他还一直坚持自己快到了日本。
马可波罗游历的中国,虽然时间推至元初,但元代继承的是大宋的江山,虽然有所破坏,但因为时间不长,仍然保留了宋人繁荣社会的景象。可见,宋代的社会经济和繁荣,富裕的生活,已达到当时世界的最高水平。
因为许多人都谈过了宋代如何如何,笔者这里就不讲了。笔者现在关注的是如何看待宋代的军事积弱。
关于宋代的军事积弱,笔者想应该从两方面来看。一方面是表象,即从表面来看,宋代的军事力量一直敌不过蛮族。这在中国历史上和世界历史上都是常有的现象,以罗马帝国的赫赫武功,最后竟然也毁于蛮族之手。汉代一开始的6、70年不敌匈奴人,采用忍让的和亲政策,也即用女人来换和平。
但无论是汉,还是唐,在国力强大之后,都开始出击蛮族,并大胜之。但宋却没有。其实宋人的北伐一直都在进行。宋也多次想击破蛮族,收回领土,但在数次失败后,它就不再尝试,而专一采用以金钱换和平的政策。这比用女人换和平似乎还进步了一些。而辽与金之所以同意这一政策,也在于他们也没有把握能一举攻下大宋。与其冒险,不如要点钱可能更实惠。
其实,宋人的政策也有效果。与辽金保持了上百年的和平。金灭辽之后,宋人曾于后起的蒙古人联手,灭掉了金。只是它没有想到,蒙古人的凶残更胜于辽与金。
公平的讲,宋人的军力并不太弱,它顶住了蒙古人的多次进攻。尤其是襄阳保卫战。而且还在四川的合州,打死了蒙古大汗蒙哥。蒙哥之死的意义现在看来非常的重大,因为蒙哥一死,本来要继续西征的蒙古其他各部,被迫放弃了西征西欧的计划,回到蒙古本部去争夺汗位。因此也可以说,是宋人救了西欧。另外,宋人几乎是蒙古人最后征服的国家。
我们可以看看蒙古人西征的步伐:
1205年起成吉思汗三次攻西夏,然后攻金,占据了金中都(今北京)。1218年,灭掉西辽。1220年攻下花剌子模(今乌兹别克斯坦一带)。1223年,蒙古大将速不台与南俄大公和畿辅大公决战,畿辅大公投降,攻陷畿辅旧都诺夫哥罗德。1226年,成吉思汗再征西夏,西夏灭,成吉思汗病死。1234年,蒙古灭金。1235年,蒙古人又攻陷莫斯科等几十座城。1240年,拔都再攻畿辅。1241年,蒙古攻入波兰、匈牙利,攻陷匈牙利都城佩斯。又进攻斯洛伐克、捷克,打到维也纳。
这时,蒙古人也向南进攻南宋,但被阻于襄阳城下,数年内攻不下襄阳城。这在蒙古人的军史中是绝无仅有的事,可见宋人的军力很强,也不白给。于是蒙古人便放弃攻襄阳,转而向西南,1253年灭大理国(云南),1257年,又进攻安南(越南一带),迫其统治者投降。1258年,蒙古人又一举拿下了伊斯兰帝国的首都巴格达。这是巴格达建城以来第一次被攻破。第二次就是第二次海湾战争被美军占领。1258年,大汗蒙哥亲率大军由六盘山进攻南宋的四川,被阻于四川的合州,蒙哥大汗战死于合州城下。忽必烈为争汉位,匆匆退兵。
可见,即使蒙古人转换了进攻的方向,北面的襄阳打不动,便转向西南,可仍然攻不下南宋的四川,还赔上了大汗蒙哥的命。从蒙古人的战力讲,蒙古人是非常强大的,一路向西,是所向披靡,可在南宋这里却吃了败仗,我们能说,南宋的军队都是窝囊废吗?,我们甚至可以说,南宋军队当时的战力,应该是强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
我们还知道,在历史上,吐蕃国(大西藏地区)曾经是使唐朝军队头疼的国家,与唐军作战,是互有胜负。而伊斯兰帝国(大食)的大军,曾在葱岭以西击败过唐军。但无论是吐蕃还是伊斯兰都被蒙古人先于南宋攻破。只是很不幸的是,南宋离蒙古太近了,而蒙古人又是当时世界历史上最强的蛮族。所以说,宋代的军事积弱,也是相对的。对蒙古人弱一些,但还是强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
1260年,蒙古人又向西,拿下了大马士革。1260年,忽必烈夺得汗位,此后,忽必烈率军攻襄阳、樊城,经过多年的苦战,才拿下二城。1276年,攻陷宋都临安,1279年,南宋灭。
那么宋人的军事相对积弱的原因在哪里呢?
因为宋人自太祖起,便忌惮武人。宋太祖本人起自陈桥兵变,由武人黄袍加身当的皇帝,因此太祖即位后,很快就以杯酒释兵权,以和平手段搞掉了武人。这在历代统治者中都是绝无仅有的,无论是后来的朱元璋还是毛泽东,都做不到这一点。太祖在制度上采用的是以文压武的政策。即文官在上,武官在下,重文轻武。我们看在《水浒传》中,里面有一小李广花荣,宋江曾去投奔他,花容说,我只是一个副知寨,正知寨是一文官。像守寨的这种纯军事的据点,正副知寨仍然是文上武下。这种国策,肯定对军队的军事实力形成抑制。
另一个原因,是宋代比较注重中央军的实力,但对边防军不太放心。这也是宋太祖汲取了唐代外强中干的教训,即唐的节度使权力过大,结果造成安史之乱。因此宋军是中强外干,中央的直属部队很强,其它的部队很弱。
还有一个原因,是宋代一直采用的是募兵制,并配以丰厚的报酬,也就是雇佣兵制。因为宋有钱,可是军费开支也很浩大,1021年,大宋年度收入达15000万贯,可军费开支占3000万贯,即五分之一,20%,比中国现在的军费开支大多了。这个办法,保证了在有宋一代,没有大的农民起义,只要农民一起义,大宋立即派人去招安,并将这些起义军招募进军队中,还给钱,因为是雇佣兵嘛。但雇佣兵的战斗力有限。
宋军也曾经北伐过,宋真宗时(1004年),皇帝也曾御驾亲征,打到黄河边上,辽统帅萧挞贤身后中箭,宋与辽才签订了一个譠渊之盟,商定以金钱换和平的政策,辽也就同意了。辽那时军力还是占优。每年白银10万两,绢20万匹,合年度30万贯。这点钱只是大宋年度军费的1%,对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有点屈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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