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批判精神

什么是批判精神？以笔者的看法，就是怀疑的精神，独立思考的精神，以及在其后面作为支撑的独立的人格。说的简单一些，就是对这个世界，对这个现实，对人类的知识，甚至对人类的理性，都要有怀疑的精神，要做出自己的独立的判断，而不是人云亦云。

知识分子一般会被认为是人类的良心，因此真正的知识分子是有学养，有批判精神的人，当然，也有许多的假知识分子。而批判的前提是知识分子是否是有怀疑精神的人，是否是在进行独立思考的人，是否是有独立人格的人。

怀疑一切，这是一个前提。怀疑什么？就是怀疑一切已有的东西，尤其是人们的思想，现存的知识，人们的普遍观点，人云亦云的东西。而独立思考，是人独立意志和自由精神的外在的显现。如果一个人的思想被别人跑马，被别人牵着走，或被人洗脑，那是不可能进行独立思考的。这里有一个误区在于，很多人自认为自己是在独立思考，其实已经被他人牵着走了，已经被人家的观念洗脑而不知，这非常的可悲。西方人常说中国人被洗脑，其实西方人也一样，也常被西方的媒体洗脑。

那么，什么样的思考和行为才可以称得上是有批判精神的呢？

我们还是举一个例子，比如在中国，在老毛统治中国的时候，那个时候毛是唯一的真理，是红太阳，是绝对的天才，是无可怀疑的，毛永远是正确的，是一句顶一万句的，那么，在那个时候，如果有人敢于说毛是不对的，毛的思想有错误，如梁漱溟那样的人，敢于出来说，毛不对，敢于当面顶撞毛，那，梁漱溟就是一个能进行独立思考的人，也是敢于怀疑一切的人，也是有独立人格的人，是有批判精神的人。而那个时候的大知识分子们，如郭沫若，如冯友兰，他们都开始巴结毛，开始捧毛，违背良心干这个，干那个，那么，他们就不是能独立思考的人，也不是有独立人格的人，是知识分子的羞耻。只是，很可惜，在那个时代，中国大多数的知识分子表现的都不怎么样，大部分都是人云亦云和捧毛的。

然后，当毛死了以后，一些人开始拼命抨击毛，说毛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这个时候，这些抨击毛的人，他们从表面上看，似乎是有了一些的独立意志，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这个时候，这些的人观念，他们的勇气，他们的独立品格，已经打了折扣了，因为，在这个时候，连一般的小民都可以有胆量说说毛的不是了，也有自己对毛时代的判断了，因为毛已经死了，这些人，尤其是所谓的知识分子，再来说毛的不是，就已经不太纯粹了，跟梁漱溟来比，就要差的远了。后来，抨击毛更成了时髦，如果你不说毛几句坏话，你就不是知识分子。其实，这个时候，说毛不好，已经是人云亦云了，没什么稀奇了。在这逢毛必反的年代，反毛成为时髦的年代，或者开始无限夸大毛的错误的时候，将一切都推到毛身上的时候，如果有人开始站出来说说毛的好话，比较实事求是地，心平气和地客观地评价毛，这反而是需要勇气的，这反而是有独立思考的表现，也是有批判精神的表现。这就是历史的辩证法。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有批判精神的一个标志是不人云亦云呢？或者是说与一般的大众反着来呢？好像是，因为既然你有怀疑精神，有独立的思考，有独立的人格，一般来说，你肯定会得出一般人没有的观点。当然，也可能，你经过了独立思考，可结果还是与一般人一样，或与一般的常识一样，那也是有可能的，比如，人家都说要孝敬父母，圣经这样说，中国的传统思想也这样说，而你经过了独立思考，得出的结论也是要孝敬父母，可不可以呢？当然可以，也没有什么错。

但是，一般来说，你独立思考的结果往往是与众不同的。

我们还可以举一些的例子，比如，当人人都在说，中国一定要崩溃的时候，你却说，中国不会崩溃，那你就是有怀疑精神，有独立的思考；当人人都说中国已经变的非常的强大了，就要压倒美国，就要领导全世界了，可你却说，中国没有那么强大，中国有许多的问题，那你就是有怀疑精神，有独立的思考，也有批判精神；当人人都在说，美国是世界上最民主，制度最优越的时候，你却说，美国也有许多的问题，美国的民主也是渐进的，那你就是有独立思考，有批判精神；当人人都在说，中国必须走美国式的民主制度改革的时候，你却说，中国不一定要走美国的道路，中国可能可以走出自己独特的道路，那你就是有独立的思考，你就是有批判的精神；当人人都在说，中国的专制制度很适合中国，中国必须维护这种专制制度，还美其名曰中国模式的时候，你却说，中国必须要进行民主改革，要内争民主，那你就是有批判精神。当人人都在说，中国必须忍受西方世界的剥削与压迫，甚至中国要作为西方国家的经济殖民地的时候，只有这样，中国才可以发展的时候，你却说，中国要外争国权，要搞自己的一套，那你就是有独立思考，有批判精神。当人人都在说，邓小平的路是最正确的时候，而你却说，邓小平的路也有问题，那你就是有批判精神；当人人都说，西方民主国家没有侵略性的时候，你却说，西方国家的侵略性也很大的时候，那你就是有批判精神。

所以，我们说，批判的精神和独立的思考，从表面上看，就是与别人或大多数人的思考不太一样，当然，有的时候，也是你独立思考的，但结论与某些人一致，那当然也是可以的。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如果一些人的思考，达成一个共同的结果，那就会形成思想的流派。无论西方，还是在中国，在历史的各个阶段，都有各种思想的流派产生。至于，思考的对象，批判的对象，那是要时常变换的，没有什么固定的东西。你批判什么，这涉及到时代的问题，即你所处的时代，社会的现实和文化是怎样的。

但也有许多人，自以为有什么独立的精神，有批判精神，其实已经被某一种观念洗脑了，被某一种意思形态洗脑了。这些人，与思想流派不同的一个最大的特点是不从现实和实际出发，不看现实，而只凭观念。共产党在井冈山时代的那些从苏联回国的海归派就是那样，拿一些的教条出来，套一切的中国现实，其结果当然只有危害，也只有失败。现在的西方海归派回国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他们也拿西方的一切来套中国的现实，危害很大，比如中国教育部在这十年内的作为，基本就是生搬硬套，中国的教育现状是一塌糊涂。还有就是在经济领域，也有一大批这样的人，以西方的经济理论来套中国，搞得中国的经济也非常的混乱，还有一批的所谓中国经济学家，也非常的可怕，他们个人已经被集团利益化了，成为利益集团的代理人，也即他们早已丧失了独立的人格和独立的思考，可是他们还打着西方的幌子在骗人。还有一些人，他们拼命维护毛晚年的思想，以及全盘肯定文化大革命，他们也是从一个固定的观念出发。这些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双重标准，即有的时候，是从所谓的经验出发，只凭个人的感受来判断一切，有的时候，就又反其道而行，从理性出发，其目的，都是为了维护某些固定的观念，为某些固定的观念辩护。

因此，我们看，一个人要有怀疑一切，独立思考和有独立的人格是不容易的。

现在对于中国文化，对于西方文化，对于中国如何发展，都有不同的观念，也有不同的流派出来，其实这也是好事，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就是这样出来的。现在在国内的思想和文化界，据说已经有了大致8个派别的思想出来，他们各自开出自己的药方，很有意思。

在结尾，还是那句话，我们还是要学一学鲁迅，也要学一学梁实秋，即，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要用生命来维护你说话的权力。这是自由的本质，也是思想产生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