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左与右都在砸孙中山?
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最后的结果有两个,一个是中国官方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说,自己是孙中山真正的学生和弟子,而国民党不是。而继续打出孙中山的大旗本身,还有统战的意思在里面。另外一个是民间学者的评论,而民间学者们的评论,普遍来说,是一边倒的砸孙中山,而且无论左右,都如此。
这就很有意思了,一般来说,中国现在的左派与右派是水火不容,而且已经不是学术争论,已经是帮派化了,就是不论你说什么,或有没有道理,那就是凡是敌人赞同的,我就要反对,帮派化,是左右争论在中国现实中的特点。
但在砸孙中山这个问题上,左右居然能共处一室,而不是同室操戈,这真是出人意外呀。不过,在笔者看来,左与右的都砸孙中山,其出发点和立场还是不同。看来,孙中山是好人难做,一下子得罪的左右两派人士,其历史地位的下降,也就可想而知了。
右派观点是,孙中山的革命,是搞假民主和假的宪政,其真实目的,就是要权力,权力第一,是孙中山的真正想法和追求,而且正是孙中山,开创了中国重新走回专制主义的道路,也就是党国一体的道路,因此,右派的结论是,孙中山是后来中国走向专制和党国政治的罪魁祸首,当然该狠狠的砸。而且,孙中山还打乱了清末新政的改革路线图,也就是打乱了清末新政,也就是君主立宪制度在中国的真正实施,如果清末新政没有被辛亥革命给强行中断的话,那么,中国现在早就是民主宪政的国家了,因此,孙中山罪莫大焉。
左派观点是,孙中山是清末以后,中国一切乱源的开端。因为,清末的中国,虽然衰败,但还是一个大一统的中国,而孙文的革命,最后给中国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也就是国家分裂,军阀混战,外敌乘虚而入,中国人民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以后,也几乎一无所获,不过就是重新统一了而已。孙中山唯一的贡献, 大概就是在客观上证明,中国还是要走回专制的老路上,才能发展和进步。
其实,无论是左派观点,还是右派观点,在评价孙中山的时候,都是为了现实的中国,也就是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
也就是说,按右派观点,现在中国的任何改革和革命,都要防止假革命和假改革,包括在政治体制上的改革,警惕那些打着民主旗号,而实际要夺权的人,这些人,最后还会走回专制的老路上去的。
而左派观点,是认为,中国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民主革命,而是稳定和统一,只有在稳定和统一的前提下,才能谈任何的改革,而且,要告别革命,革命的结果,是没有什么进步,有的,只是乱像和动乱,以及国家的分裂。最后这个革命,无论打着什么旗号,还是会伤害中国的。而且, 历史的经验告诉了我们,照抄西方的民主革命和民主制度,可能并不适合中国,中国要走出一条自己独特的道路,或中国式的民主道路,那个能真正适合中国国情和历史的道路。
其实,无论左与右都非常的有道理,都道出了中国未来走向可能发生的情形和应该避免的可能,都是为中国的未来着想。
其实,在笔者看来,左与右怒砸孙中山,还是太给孙中山面子了,因为他们砸孙的一个前提,就是承认孙中山是辛亥革命的真正发动者和旗手,不过是走错了路而已。但在笔者看来,辛亥革命,是有三个起源,也是三股力量共同造就的,不是孙文一个人的功劳,因此,辛亥革命后来的历史责任,也不在孙文一个人身上。这个逻辑很简单,就是,是你干的,你才有责任,不是你干的,或不全是你干的,你如何要负全责呢?
影响辛亥革命的最重要的,是三股力量:立宪派,北洋势力,孙中山的势力,而且,在这三股势力中,孙中山的功劳最小。
其中,立宪派的功劳最大,因为他们有理论,有思想,有准备,而且他们在清末新政中,已经在兢兢业业的干了,而且几乎就干成功了,只不过,他们要做的是君主立宪而已,但君主立宪,也是宪政,也是民主宪政之一种。后来迫于形势,君主立宪派开始转向共和制,也就是梁启超他们开始了转向,原因是慈禧太后死了,君主立宪的最大支持者的死亡,在最关键的时候,宣布了君主立宪制在中国不可能成功。慈禧的后继者,没有慈禧那样的权威,也没有慈禧那样的胆识和手腕,他们没有看清局势,开始乱搞一气,最后逼迫君主立宪派倒向了共和制。其实,共和制与君主立宪唯一的不同,是没有皇帝和君主,而其核心,还是立宪民主制,因此,立宪派的倒戈本身,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因为他们要搞的是宪政民主,有没有皇帝,并不重要。
第二股力量,就是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势力。没有袁世凯的北洋势力,辛亥革命也不可能成功。袁世凯是清末最大的汉人改革家,同时也是握有实权的人物,能沟通满人政权与革命的第一人。袁世凯成功地使得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和平演变,辛亥革命是近代中国代价最小的革命,全国因革命而死亡的人数只有几千人,对于一个巨大的的革命来说,或改朝换代来说,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这里面,袁世凯居功至伟。袁世凯还是中华民国法理上的第一任大总统,孙中山只是临时大总统,孙文的大总统,有抢班夺权的意思在。而袁世凯最后的所谓当皇帝,无非是不满孙文在下台前,为了限制他的权利而匆匆制定了一个非常功利化的临时约法,而且老袁的皇帝,不是满清的皇帝,而是君主立宪制下的皇帝,根本不是什么复辟。后来北洋系的各位军阀,无论什么人,当总统也好,当总理也好,都还是非常尊敬在共和制的体制下的运作的,从来没有人敢真正敢否定这个民主立宪制度,包括三造共和的段祺瑞,贡献都非常大。而真正开始为了夺权而破坏共和制和立宪制度的,是孙文以及后来的蒋介石和国民党系统。
第三股力量,才是孙文的同盟会和国民党系统。但这个系统,最后走向了党国体制,重新走向了专制制度。共产党继承的是孙文的这个党国体制,因此孙文是共产党的老师和朋友,一点都不错。
这样看来,左与右共砸孙中山,也对也不对,对的是他们看清了孙文的真正所为,就是夺权第一。而不对的,是他们太看重孙文在辛亥革命中的地位和作用了,孙文在辛亥革命中的历史作用和地位被他们给夸大了。一句话,孙文没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