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沉思录(37)
中国城市的街头,人们过马路时大大咧咧,无视红绿灯的存在,如今,北京的街头,闯红灯的人群中,经常也有一些白种人的身影。 “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这是北岛的诗歌名句,北岛是中华民族的诗人,道出了中国文化的内核。有人指出,中国文化是最有包容性的,但这个包容性与这个“我——不——相——信——”,没有什么两样。 中国人有自己的创造力,但不能想象中国人会发明红绿灯之类的东西,因为这类发明只能建立在“我——相——信——”的基础上。
爱因斯坦相对论是对牛顿经典力学的超越,爱因斯坦却说出了“请原谅我啊,牛顿”这样的名言。 如果先来到这个世界的是爱因斯坦,后来者的牛顿就会说“请原谅我啊,爱因斯坦”。 只有伟人才能真正欣赏其他的伟人。 一物降一物,这是中国古人早早就发现了的现象,食物链是生物学概念。《西游记》中的二郎神与孙悟空斗法,根据的是一物降一物原理,这样的原理包含了残酷意味——我们不明白为什么有这样的残酷存在;食物链让我们想起生物世界建立在残酷基础之上的和谐,生物世界的和谐却美化了作为其基础的残酷。 科学是不使用形容词的赞美诗。 歌德的名言是“理论总是灰色的”。歌德曾经研究过颜色。歌德的颜色理论大概也只能是灰色的,虽然它的研究对象是色彩缤纷的东西。 歌德关于理论的这一理论应该得到修正:错误的理论总是灰色的。歌德忽视了错误,自己也就陷进了错误之中。
应试教育让今天的中国人欲罢而不能。爱因斯坦也曾经深受其害:“人们为了考试,不论愿意与否,都得把所有废物统统塞进自己的脑袋。这种强制的结果使我如此畏缩不前,以致在我通过考试以后有整整一年对科学问题的任何思考都感到乏味”。(《爱因斯坦文集·自述》) 事实是:长时期的死记硬背,也就是习惯似的死记硬背,也能让常人产生某种快感。这大概是常人与天才的差异之所在。爱因斯坦“通过考试以后有整整一年对科学问题的任何思考都感到乏味”,这表明创造性并不仅仅是天才的禀赋,创造性有着自己的追求,它让爱因斯坦感觉乏味,这实质上是创造性对于死记硬背的强烈抗议。 对死记硬背的忍耐程度,直接反映了一个人创造性的大小。 有一种人被认为富有创造性,其实,这种人更内在的特点是对平庸乏味不能忍受。一个人对平庸乏味极端地难以忍受,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百道绳索捆绑着,这时候,创造性就会不可阻挡地破土而出。 创造性的产品总让我们感觉到我们身上的一百道绳索在一瞬间被撑断了。 与其鼓励人们发挥创造精神,不如激发人们对于平庸乏味的憎恶。 一个人根据自己发现的原理而第一次完满地解释了一个现象,他由此所感受到的快乐,常人难以想象。阿基米德从澡堂一跃而起,一边赤身露体地在大街上奔跑,一边高喊“我发现了”。 人类因此认识了一种全新的快乐。 诺贝尔设立的诺贝尔奖,它所体现的,既不是民族主义,也不是西方中心主义。如果有外星人拿着自己的成果来参加评奖,诺贝尔奖不会断然加以拒绝。常人看待诺贝尔奖时的目光是羡慕的,其实更应该敬佩——敬佩这个公平的精神。 设立面向全人类的奖项,这样的发明大概也只能出现在西方。 诺贝尔生前是研究炸药的大师,诺贝尔身后,一年一度的诺贝尔奖颁奖活动是全球性的事件。诺贝尔在这个世界上引起的,永远是轰轰烈烈。 爱因斯坦说,如果法拉第受到过严格的大学本科教育,他就不大可能提出场这个崭新的物理学概念。 爱因斯坦本人接受过大学本科教育,但他没有全身心地去接受这种教育,而是得过且过。 科学上的创新,实质上是对本科阶段所学知识的突破,而本科阶段教科书上的知识,通常看起来像是绝对真理,神圣不可侵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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