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运生谈艺录(24)
唐代白行简传奇《三梦记》载:刘幽求回家探亲,在离家十多里的路上,有一座寺院,刘幽求听到了欢笑取乐的声音,从低矮的院墙能看见里面的情形:十几人当中有他的妻子,刘幽求想进寺院,但门紧紧关闭着,于是就往里扔瓦片,转眼之间鸦雀无声,刘幽求翻墙进去,大殿里空无一人,于是驰马回家,到家时,妻子正在熟睡,妻子醒来笑着说:刚才在梦中与一些陌生人在寺院里吃喝,突然有人朝我们扔瓦片,乱得一塌糊涂,结果就醒来了。 现实世界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它是想像的产物。但想像总是源于某一需要。一个男人戴上绿帽子,是一件悲哀的事,把悲哀的事梦幻化,是摆脱悲哀的一种方法。摆脱悲哀的需要推动了想像力。 想像没有海阔天空的自由,各种各样的内在需要牢牢支配着我们的想像力。 造物主赋予人类的东西不少:记忆力、计算能力、直觉能力、解释能力、想像力。 人依靠想像力创造了计算机,计算机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却在我们人类之上。 我们已经有了计算机,但还没有“想像机”。到底需要多大的想像力才能创造出“想像机”,我无法想像。 人类是天生的“想像机”,是造物主创造的想像机。 人文学者不时抱怨:有深度的思想在今天的大众眼里只是可笑的东西。 如果达尔文还活着,他用不着担心《物种起源》会遭到大众的轻薄。没有人认为达尔文的思想缺乏深度。“有深度的思想”是稀罕之物,它可能给我们招来忌恨和灾难,但不会招来讥笑。
经常有批评家鼓吹:作家应该成为思想家。有的官员作家主张:作家应该学者化。 但没有人主张:思想家应该成为作家,学者应该作家化。 只有作家这个职业才被压上一些额外的负担。 有天赋的诗人把平凡的现实生活点化成文学;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的学者们,把天才洋溢的文学杰作还原成平凡的现实生活。 “中国文学史”一类的书,介绍诗人生平的时候,会指出此公曾担任过什么什么官职。今天有的学术著作,“作者简介”部分标明作者的职衔达到数十个。有的写上“专职全国政协委员”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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