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运生谈艺录（215）

1、留心自然界里的癫狂

“莺到垂杨不惜声”，这是刘禹锡的诗句，“不惜声”的意思当是发出最大的声音。

只有莺才知道自己在垂杨上发出的声音是不是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莺之外的任何他者得出这样的结论，其实只能靠推测。推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想推测出“莺到垂杨不惜声”，我们首先需要对垂杨上的莺作出比较全面而持久的观察——莺现在发出的声音格外地大，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只莺不久后声音变沙哑了；推测还需要我们有知识，要想推测出“莺到垂杨不惜声”，我们需要的知识是：像人这样的动物发出声音太大就会嗓音变沙哑；最后，推测还需要我们有推理能力。“推测”受到了隐秘的肯定。

2、爱花成痴

“山花半谢杜鹃啼”，这是刘禹锡的诗句。

杜鹃似乎是一种神奇的鸟——知道山上的花有一半已经凋谢，并且用自己的啼叫对之作出反应。杜鹃真的是神奇的鸟吗？要想对此达到确信，我们必须聪明，因为聪明，我们才能想出有效的方案：到明年一半的山花凋谢的时候，看杜鹃是不是还会发出相同的啼叫声；达到确信还需要我们有耐心——等待整整一年。“达到确信”受到了隐秘的肯定。

古代诗人对花的喜爱简直有些让今天的我们不可思议，我们的诗人刘禹锡似乎觉得像杜鹃那样的动物都像自己一样在密切关注花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