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有个女儿叫小花

整整30年前，我们曾有个未出生就夭折的女儿，我取名为小花。

我们毕业马上就结婚，因为都28岁了。

年底我到外地出差回京，马嫂到北京火车站接我，第一句话就告诉我她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复杂。这不是计划中的事，那时刚留校工作，各自住单身宿舍，没有自己的房子，怎么带孩子？

马嫂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们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说如果是男孩就叫小刚，如果是女孩叫小花，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马嫂常常叫她小花，比如马嫂会说小花昨晚踢得很厉害等等的话，好像我们预先就知道她是女孩。

大约在小花6个月大的时候，有天晚上我和马嫂去北展剧场看节目。散场后从汽车起点站上车，车上人不多。可是快到首体站时，我发现下面刚散场的巨大人群拥挤过来要上车，想起马嫂正怀孕，要是被挤坏了该怎么办，情急之中，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到站下车，先避开这么多人再说。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因为根本下不了车了。车到站后，车门刚一打开，没等我们下去，黑压压的人一窝蜂冲上车来，马嫂被冲上来的人流撞得差点倒地，我赶紧把她扶住站稳。最后总算平安下车。但从此以后，小花的胎动逐渐减少，最后完全不动了。而且很明显的变化是，马嫂的肚子一天一天缩小，整个过程马嫂现在回忆起来，都还觉得很后怕。

以后到学校医务室检查，医生说听不到胎儿心跳，判断胎儿已死。为确诊此事，我们又托人，通过301医院一个护士长，到该医院自费照了超声波。超声波诊断书上的结论就是8个字,我现在还记得：“脐带绕颈，胎死宫内”。估计小花是在公共汽车上受到惊吓，翻了个筋斗，脐带绕颈，最后不能呼吸缺氧，才死去。 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赶快把死胎拿出来，据医生说，死胎如果在母体内呆的时间过长，会分泌出毒素，危及母亲的生命。当时我们学校的合同医院床位很紧，住不进去。最后是马嫂姥姥出面，才住进医院做了引产手术，把死胎拿出来。

马嫂做手术那一晚，我和马嫂母亲在手术室外等候，门外等着很多要当爸爸的人。产房传出消息，有个人生了个儿子，他兴奋无比，满面春风，给所有在场的男性散发香烟。还有一个人得了个女儿，一声不吭，蹲在角落里抽闷烟，然后突然冒出一句；“真TM邪门了，怎么12点以前生的都是小子，12点以后就全变成丫头了？” 我观察他们的不同反应，心里酸楚，不管男女，人家好歹是活生生的孩子啊，而我们的小花，才在娘胎里活了6个月，就走了，唉！

马嫂出产房后，对我说：护士把那个死去的胎儿给她看过，护士说，”女孩，39公分长，这孩子长手长脚的” 马嫂说，虽然是自己的孩子，在肚子里呆了6个月，可并不是太悲伤。毕竟没有见过面， 感情不是那么深， 和身边一个活生生的亲人离世不一样，

儿子小时候给他讲过曾经有个姐姐叫小花，他说：“听起来挺恐怖的，要是有了我姐姐，不就没有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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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有图）

我有女儿了？（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