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批評不自由,則讚美無意義
文/瓶中喵(微信號:pzmiao)2015 年1月24日,黨媒《求是》刊文怒批中國高校老師過度美化西方,抹黑中國。文章稱,抹黑中國正成為當下某些人的時尚追尋,一些教師課堂內外大談背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容,不斷地抹黑中國,觸犯意識形態底線,高校課堂正成為這些人的情緒宣泄舞台。文章指出,高校應加強意識形態工作,抵禦敵對勢力滲透,要以更加細化的規則肅清負能量,讓教師隊伍不敢抹黑,不能抹黑,不易抹黑。其中,還重點批評賀衛方和陳丹青。“罪行”是什麼?大談憲政與美化美國。
原來在他們眼裡,憲政是不能談的,中國不管做得多差,是絕對不能批評的,而美國好的東西,不要說讚美,連介紹進來都是不行的。否則,你就是反動分子!你就是抹黑中國!美化美國!幸好現在沒有誅九族,要不然,這些人估計都得被滅門!
知識分子不管在哪個時代,哪個國家,批評都是他們的責任。在古代中國,比如大明,尚且還有言官對着九五之尊的皇帝直接開罵,在啟蒙時代,知識分子對歐洲的君主也是猛烈批判。結果幾百年過去了,在本朝,不要說知識分子,連普通民眾發表點言論,竟然也讓他們如此不滿。恨不得所有人都是腦殘五毛,舔他們屁眼,他們才會開心。看看本朝在高壓下那種噤若寒蟬的時局,你會懷疑,時代是不是真的進步了。
1778年,法國,整個社會焦慮不安,也動盪不已,偉大的思想家博馬舍創作了他不朽的政治喜劇《費加羅的婚禮》,其中,有一句被後世廣泛引用並且讚不絕口的話:若批評不自由,則讚美無意義。
兩百多年過去了,如今,在中國,如此簡單的常識竟然也需要爭論。在別人討論吃什麼山珍海味的時候,中國人竟然還在討論究竟是該吃飯,還是吃屎。公民對公權的批判任何時候都具有合理性。對中國的批判從來也與抹黑無關。但作為“忠黨愛國”好青年,也為了響應黨的號召,我專門整理了陳丹青的“漢奸語錄”,同時還附上一個視頻,在視頻中,陳丹青說,在偉光正治下,中國的兩千年文脈已斷,而且他還“污衊”中國人,說中國人的信仰就是:“去他媽的,活下去最要緊。”大家說這人是不是漢奸?絕對的!百分之百漢奸!他甚至還“造謠”,說,“《建黨偉業》是一部向北洋政府致敬的電影,該片用生動的鏡頭,精彩的案例,溫馨的細節,為我們描繪了這樣一個時代:報紙可以私人控股,新聞可以批評政府,大學可以學術獨立,學生可以上--街--示--威,群眾可以秘密結--社,警察不能隨便抓人。權力有邊界,法律有作用,人權有保障,窮人有活路,青年有理想。”這是徹底的反動!大家看完記得轉載,以讓更多人知道,痛罵這個大漢奸。哼!^_^(關注公眾號:瓶中喵;微信號:pzmiao;每天推送海外好文章,了解更多歷史真相。轉載請註明來源。不要把這些裁掉。謝謝。雖然我知道絕大多數人都不會這麼做,但還是願意相信,你是一個有底線的人。)
陳丹青:中國兩千年文脈已斷
接下來是“瓶中喵”整理的陳丹青漢奸語錄,供各位批判閱讀!o(∩_∩)o
第一輯
1、藝術家是最狂的,最自得其樂的一種動物。
2、真的美術史是什麼,是一聲不響的大規模淘汰。
3、文憑是為了混飯,跟藝術沒什麼關係。單位用人要文憑,因為單位的第一要義是平庸。文憑是平庸的保證,他們決不會要梵高。
4、世界上的重要藝術家都不是研究生學歷,也不是本科、美院附中,有的連高中都沒上。梵高就是個病人,畢加索也沒有大學文憑。當今中國,需要文憑,為了就業,得到社會的認可,你就得拿個文憑。
5、你一要肯定自己的感受,感受是很可貴的東西。畫出動人的畫,憑的是感受,而不是技巧。我畫的那個朝聖的小姑娘,那麼苦、那麼好看,但她自己卻不知道——藝術就是這樣,憑這一點點就打動人了。
6、偏愛、未知、騷動、半自覺、半生不熟,恐怕是繪畫被帶向突破的最佳狀態。
7、常識健全就是基礎,素描不是基礎,現在的素描教學是反常識的。什麼都很重要,但你要說素描最重要,那就不對。一棵樹,你能說哪根樹枝,哪片樹葉最重要嗎?
8、我沒有素描基礎,不是照樣畫創作?中國傳統繪畫從來就不畫素描,難道就是沒基礎了? 想當年,我們一起畫畫的同學中,那些把大衛石膏像畫得好得無與倫比的人,現在不知道哪裡去了。
9、藝術家是天生的,學者也天生。“天生”的意思,不是指所謂“天才”,而是指他實在非要做這件事情,什麼也攔他不住,於是一路做下來,成為他想要成為的那種人。
10、中國連真正的公共空間還沒出現,哪裡來的“公共知識分子”?進入公共事務時,偶爾有像我這樣的傻子出來說幾句真話大家就很願意聽,這是一件很可憐的事情。
11.我們常說“不拘一格降人才”,可表格發下來,一格一格,全是格啊!
12.全中國至今可看的建築只有兩種,一是古人留下的,一是洋人留下的。
13. “今天,教學計劃、教學大綱、教學思想、教學評估是藝術學院的頭等大事:沒完沒了的表格、會議、研討、論文,加上滿坑滿谷的教材——慚愧,眼下我正在藝術學院混這份莫名其妙煞有介事的差。每年我得重複填寫同樣的表格,重申我是男性、多大年齡、在什麼單位、是什麼職稱……但我拒絕填寫所謂“科研項目”這一欄。在當今所謂“學科建設”叫囂“專業劃分”的鬧劇中,“科研”,一個外行詞語,竟公然霸占着藝術學院的教學表格。諷刺麼? 不,這是對藝術的輕蔑,深刻的輕蔑。
14.現在的英語教育整個兒是瞎掰、胡鬧、造孽!
15.整體而言,今日中國高等教育,有大學,沒有大師;有教育官員,沒有教育家;有教育政策,沒有教育思想;有教學大綱,沒有教育靈魂;有教育的地位,沒有教育的尊嚴。
16.政府對藝術的理解,就是唱歌跳舞之類,而不是真正的思想、精神與價值觀。
17.中國有着最現代化的種種器物與設施,富國強兵的理想實現了,但是人民沒有靈魂,知識分子缺乏主見,社會失去了選擇與判斷的能力,只有消費意識和工具人格。
18.今日教育的問題,遠甚於營私舞弊,遠甚於“亂套”,而是太絕對、太森嚴、太沒商量、太無情——於是暗渡人情,陰損規矩,你絕對要管,我絕對有招,結果是有道無德,屢禁而不止。目前看似嚴正公平的種種戒規,才是營私舞弊真正的根源與溫床。
20.中央台《藝術人生》。老要逗人談私事,談爹媽,直到嘉賓哭出來,底下哄然鼓掌,看殺頭似的。這是“憶苦思甜”一路演變過來的老把戲。多麼卑鄙的意識形態伎倆!多沒教養!台上台下一起沒教養。
第二輯
1.我們現在的教育制度,是從幼兒園就開始摧殘孩子。老師、家長,串通好了,細細的摧殘。
2.在中國,魯迅和馬克思各有分工:魯迅專門負責詛咒萬惡的舊中國,馬克思專門負責證明社會主義的必然性。
3.對任何一位想當藝術家的青年,今日的考試制度是不折不扣的荒謬和侮辱。
4.我說:“為人民服務”這句話是錯的,沒有主語:為人民服務? 您是誰?
5.別談教育吧,現在哪有教育啊?
6.不過是有錢人玩的把戲。
7.人文藝術教育表面繁榮,擴招、創收、增加學科、重視論文等等;實則退步,學生“有知識沒文化”、“有技能沒常識”、“有專業沒思想”。
8.真是一對活寶:高度不專業的犯罪群體,高度不專業的司法系統。
9.中國文藝很荒涼,瘦得只剩肱二頭肌,疙瘩肉,瞧着挺壯的樣子。看上去繁花似錦。就像中國體育,全世界拿金牌,可是社會上哪有體育?人民哪有體育?到處拿獎的“體育”是中國……
10.我們沒資格談歷史,談文化。老北京可以談,但他只能談他的記憶,不是談文化。再過十年二十年,老北京全死光了,誰談?
11、我從來沒有傳回任何關於成功的消息。我覺得作為一個中國人,出國本身就是一種失敗。
12、我從小受的教育就是“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當然,那三分之一就是指活在神州大地上的中國人。我實在不忍享受“水淺”而“火不熱” 的生活,遂毅然出國,“受苦”去了——真不好意思,今年年初,我又回來了。我一回來,還在美國的不少中國同行就憂心忡忡誠心誠意追問我:適應麼?習慣麼? 後悔麼?那意思,就是怕我回來又“受苦”。
13、中國人大抵是慣於取巧而敷衍的,我自己也是如此。而我所見美國藝術家,一個個憨不可及,做事情極度投入、認真、死心眼兒、有韌性,即所謂持之以恆,精益求精是也。同人家比,中國人的大病、通病,是做事不踏實,做人不老實,要說踏實老實的憨人,中國不是沒有,只是少,例外,吃虧,混不開。
14、放鬆政治鉗制、美學觀略略放寬、創作格局稍許多元,是做文化起碼的前提。八十年代用過一個詞,叫做“鬆綁”——不少語言真形象,一不留神,實情給說出來。
15、您對中國的大學教育很滿意嗎? 您對野蠻拆遷很滿意嗎? 您對目前的醫療系統很滿意嗎? 假如您誠實地告訴我:是的,很滿意!很開心! 我立即向你低頭認罪:我錯了,我改,我腦子進水了,我對不起人民,我要重新做人,封我的嘴,然後向你們好好學習——這樣行吧?
16、我真正的身份就是知青,我真正的文化程度就是高小畢業,中學都沒上過。
17、受過小學教育而能做成一些事情的人,太多了;受了大學教育而一事無成的人,也太多了。“學歷”與“成就”應是正比,不是這樣的。
18、真率是很高的要求。真率也是品德。
19、“丹青:你怎麼也叫陳丹青?”接着簽了我的名。但隨即我就後悔了:憑什麼人家不能也叫“陳丹青”?我該這樣寫:“丹青:我也名叫陳丹青。”
20、無論繪畫還是寫作,我儘量不說假話。我這個人口無遮攔,不知道哪天又會說什麼。
第三輯
今天,全國的院校,全國的教育,大談“人文”——可是大家要知道,一個民族忽然要來大談“人文”,不是好事情,正好相反,它說明人文狀況出現了大問題。
申辦奧運會哪裡是為了體育,而是不折不扣地超級政治任務,可是沒有這項政治任務,錢撥不下來,事辦不起來,所以我有保留地謝謝天,謝謝地。
英國人約翰伯格說過這樣的話,他說:“一個被割斷歷史的民族和解及,它只有的選擇和行為的權力,就不如一個始終得以將自己置身於歷史之中的民族和階級,這就是為什麼——這也是唯一的原因——所有過去的藝術,都是一個政治的問題。”
我們今天出了個所謂“五講四美”,層次很低,不過是要有禮貌,守規矩,走橫道線,別隨便吐痰,說明什麼呢?無非說明我們的社會五不講,四不美。
在中原本土幾代人的文化生活、品行教養與視覺經驗中,傳統經典的“真身”與“本相”,幾乎是“缺席”的,如此,而我們居然從未停止描繪並談論山水畫……此一綿密淵深的“美文”系統完全脫離“語境”,不再與古典山水畫同其呼吸,而淪為時人尋章摘句的失效詞語,有效啟動着誤讀的循環,衍生更多的歧義。
——陳丹青談現代美學語言與現實的隔閡。
國畫的“國”字,貶了,國畫的“畫”字,除了生財,唯剩下兩件法寶:一是工具,二是圖式——憑藉國畫革命塵埃落定的歷史“能見度”,我們“想起”了偉大的古典傳統。
國家學院與廣泛美術界從來沒有如此龐大、鋪張、奢侈,我們此刻就坐在四星級賓館裡——我們究竟要批評什麼?我們付得起批評的代價嗎?
記者問:“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同意嗎?
陳丹青答:“男子無德便是才”,你同意嗎?
都市白領痛苦的根源,則介於“開放前”、“開放中”、“開放後”,她們在似是而非將開未來的性觀念之前,飽受其弊,鮮蒙其利。問題是,與咱中國“開放女性”們邂逅而上床,下床而分手的中國男性,是怎樣的男性呢?
——陳丹青談中國女性“性解放”
:你認為男女關係本質上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假如真有“本質”這回事,男女關係無非是人性的關係人性的善,人性的惡,人性的糊塗與可憐,還有人性的傻。
全世界現代化就是指大家住在水泥森林裡,水泥鴿子籠里,假裝種點樹,養點花,表明和自然還有聯繫。
——陳談現代化
開發房地產是一回事;蓋更多的房子給人住,又是一回事,別給弄混了。
我剛到美國,正趕上流行”雅痞“生活方式,高級中產階級,玩健身,在一條滾動的皮帶上邁開大步昂然走,各種器械練身段,跟他媽刑具似的,弄一身一身的臭汗,對自己很滿意,然後沖洗沖洗,上某層吃牛排,一個人吃,很滿意。
——陳丹青談現代人的怪癖。
這個民族窮得太久了,一切在告訴他,我們不再窮了,我們也有地位了,全中國都在過一種假想的西方生活。全中國陶醉在這個假想中,各個城市崛起的“羅馬花園” 證實了這種假想。這個民族需要一個夢,現在夢實現了。但這個夢是外國夢。夢中景象全是外國,這一百年所有事情告訴你:我們以前的日子是不好的。不要再過那樣的日子。
——假想的現代生活。
我們沒資格談歷史,談文化。老北京可以談,但他只能談他的記憶,不是談文化。再過十年二十年,老北京全死光了,誰談?
一走關係,出事了,或沒事了。
——陳丹青談中國的人情關係。
農村還是那樣:你姓什麼?你是外鄉人?去你媽,你等着吧,沒戲。
——中國的人情觀念。
中國人奢華的名堂太多了。你去看看古董鋪,什麼小玩意兒都有更小的玩意兒配套,奢靡到極點。
我希望中國的有錢人穿的奇怪的要命,過非常奇怪的生活。大部分藝術是這樣出來的。中國必須有這麼一群怪人,過非常不真實的生活。
人人生而平等,那時法國人的口號,是願望,不是事實。你雙眼皮,我他媽單眼皮?人從娘胎里一鑽出來就不平等。
關鍵是要讓懸殊差別的社會建立一個體現公正的機制,社會上的財富,讓窮人也能受益。
公正不可能,平衡可能。
第四輯
問:請問陳老師,有沒有必要讀油畫研究生?
答:這個先要問你的父母。我要告訴你的是,全世界最重要的藝術家都沒有讀過研究生,尚塞沒有,梵高還是個瘋子。我們的教育傳統非常惡劣,重視科學家,輕視人文,在清華,美術系的學生是非常受歧視的,進澡堂要被推出來,理工科的同學會問他們:你們是多少分考進來的? 一方面我希望我的學生好好學習英語、政治,通過考試,另一方面我又抨擊現行的教學體制,我現在的人格很分裂。
問:能不能談談辭職這件事?
答:今天我要澄清一下。我最對不起兩類人,一是清華大學,我和它沒有任何淵源,它把一個美國盲流請回來當教授,而我卻在外面亂說話,給(清華)帶來了很多困擾;還有就是仍然留在體制里的人,我對不起,我如果真的抗爭,我應該留下,這一點我比較自私,我可以靠賣畫過日子,希望大家用平常心、不要道德地去看(辭職)這件事。
關於商業:錢不是壞事情
問:你怎麼看待商業和藝術的關係?
答:商業問題是個世界性問題,很多人毀於商業,我就毀於商業,我在紐約畫了6年的西藏,畫得我快吐了,已經受不了一天到晚畫西藏了,可是我得生活,在1989 年的時候找到了新的出口,擺脫了自己的困境,畫了一些非常瘋狂的畫,為此我最長時半年一分錢收入也沒有。附和和反抗都要付出代價的,不要太牴觸,錢不是壞事情,不要把商業和藝術弄得那麼對立。
問:你覺得現在油畫市場是不是存在虛假繁榮?
答:不光油畫,樓市、股市等等都有問題。劉曉東最近在北京一個明朝糧倉做了個展覽,他在牆上畫了10個女人,在柱子上畫了10個男人,展覽結束後他用油漆把畫全蓋住他說:“我覺得很無恥,現在畫家能賣畫賣到這個程度。我就要你們看到我畫的畫,但是我還要把它們毀掉,讓你們買不到”。
關於媒體:大家不要相信我
問:你經常在媒體亮相,是不是也是一種炒作呢?還有你怎麼看余秋雨、易中天現象?
答:不是,像西方的薩特等人,他們晚年的生活都是電視生活,親自主持電視節目,在媒體時代,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我覺得很奇怪,我們爭論的不應是該不該上電視的問題,而是他們在電視上說得好不好的問題。
問:你說過媒體上的話也不可信,那該信誰的話?
答:大家也不要相信我的話,保持獨立思考。
藝萌感想:中國的畫家多如牛毛,能有這樣獨立見解的畫家-- 不多; 中國里明白的畫家+敢於說真話的畫家 有-- 少見;中國里明白的畫家+敢於說真話的畫家+在公眾中有影響力的畫家-- 稀有,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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