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之死二三事—艾端午(老爷)
我和顾城相识在他家里。我和他爸爸顾工是朋友,我也認識他姐姐顾湘(原名顧鄉)。我第一次看到小顾城,還是个小孩子,當時还不知道他是个詩人才子。顾工是总政宣传部的干部,住在总政大院。我去了几次作客,会摸摸小男孩的头。没想到有一天,忽然看到诗刊杂志的一首诗巜黑眼睛》: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太棒啦!一共只有两行。"黑夜"與"光明"首尾相連,相互聯系又相互對應,形成強烈反差,由此反襯出"我"這一代人對"光明"迫切的渴求之心,真是才气横溢! 这孩子到我家做客,眼睛滴溜溜的转,发现我家里的磨刀石,眼睛一亮,马上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磨刀,他還把我家的斧头磨的快比得上刮胡子刀了。沒想到他後來會用斧頭砍死愛妻謝燁。 顧城第三次来我家吃饭,吞吞吐吐说了一件事情,求我帮忙。原来他要出国,把申请递上去没有批下来。他是顾工大哥的孩子,我是一定要帮他的。我应承下来,然后就在家里打电话给市公安局局长。过了一天回电了,告诉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情况:顾城的出国申请不能批,王震副主席特批的,說不能让这家伙出去胡说八道了,「这个顾阿城说了很多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反动言论」。我这才知道王震把顾城和阿城混為一人了。我赶快去找了王震的秘书,在顾城的申请材料上画了一个圈儿。第二天再去市公安局找到我的哥们儿,给他们批了。 我给顧城打了电话。他和謝燁很快就到了我家,他流着眼泪扑到我怀里。我叫他俩快走,他把一本印象派大师的画册、一支汽枪几千发子弹送给我,还送了我他的一本诗集巜黑眼睛》,在扉页上写着:「给大端午:你是一座大山,我是大山下的小草。」 他们很快就走了。我发现小家伙给我的汽枪准星都被他敲歪了。哈哈哈,这孩子真可爱。 后来我也出國了。他俩到纽约开会,我去看他们。谢烨大叫一声老端午!一下子扑到我身上,差点儿把我扑倒。小顾城流着泪抓着我的手,让我算一下他俩今後的人生。我看谢烨印堂发黑,就要了他俩的八字。我大叫不好了!你俩今年是桃花劫,有生命危险,可能过不去啦!我看着这对金童玉女,哽嘤着说我不想你们出这麽大的灾难啊!你们要回新西兰,不可以一起回去,只能去一个人。小谢烨流着眼泪说:我们不在一起可以吗?我说你不回去就好了,明年就会过去的。 顾城、谢烨,英儿(从左至右) 谢烨是個美人兒,一直深爱顾城。她對我說,顾城在德国就得了精神病,住院时,因为他不懂德文和英文,谢烨覺得他很可怜,把他偷出来,逃到美国。顧城在纽约见我时,说他很穷。我说你画画吧,你画的画没人要,我都要,他高兴极了。他出事後,顧乡把他的一批畫寄來紐約給我,但不知何故,竟然沒有收到,非常可惜。 他俩告訴我,在德国发现门口台阶上有一对死鸽子;在洛杉磯顾晓阳家发现门口台阶上有一对死麻雀。我说这是天象示警,必须有一个人留在纽约,另一个回激流岛。但顧城離不開謝燁,他俩仍是一起回新西蘭了。
新西兰激流岛
我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啊! 他们走后没几天,我就接到顾乡的电话,哭著说出大事啦!顾城用斧頭把谢烨杀了,自己就在顾乡家门口的树上上吊自杀了。我惊呆了!....顾乡说:你说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俩都是相信你的,所以他们回来後,谢烨住到山上自己的家,顾城住在山下我的家。但是一大早谢烨就下山来找顾城,两人在卧室里做爱。 谢烨说我要走了,大鱼来接我了,今天晚上我就和他走了。没有我,你怎么办呀?顾城说:我只好找妓女去啦!谢烨说:你一句英语都不会,怎么去召妓?顾城沉默不语了……谢烨穿好衣服说:我走了,你保重吧! 我问顾乡:他们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顾乡说:他们没有缴费,电话被停机了。 唉!这就是命啊! 谢烨见完大鱼回来已是下午了。顾城拿了一把锋利的斧头,躲在谢烨从大鱼那里回来路上的灌木丛里,等到谢烨从他身边走过时,跳出来在后边一斧头砍到谢烨的头上,斧头深深砍入,谢烨痛得抱着头在草坪上滚来滚去,血溅了一地。 顾城跑到姐姐家的门口叫道:我把谢烨杀了,不要管我。他把板凳放在树下,把头伸到套里一蹬腿就吊在半空。顾湘吓傻了!瘫在地上。警察来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城与妻子谢烨合作的小说,也是顾城自杀身亡前的绝笔之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