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外交公寓帮老外带孩子 说起来真不可思议,一个从未有过带孩子经验的我怎么会去给人带孩子,还带的是老外的孩子?那年我回国办事。一个外国通讯社的记者朋友告诉我说有一家住外交公寓的法国人在找人帮着照看一下小孩。周五晚上,费用优厚,还包打车费用。那时我住在朝阳区三里屯使馆区一带,四面都是外交公寓。离我家那么近,为什么不?
我前去应聘,对方是个法国记者夫人,很和蔼地问我是否有带孩子的经验。我就说有。其实我也就带过我小侄子两天。除了喂奶就是换尿布。他的妈妈照本宣科指示我牛奶要兑水。结果这孩子喝完这跟水一样的奶没一会儿撒泡尿就哭着喊饿。换尿布喂奶;喂奶换尿布我连轴转。 我没告诉她的是,仅仅两天就把我累得面无血色,做梦都是婴儿的哭声。
夫人觉得我不错,于是就把我介绍给她的2岁小孩。如今许多年过去,小孩名字我已经忘记,姑且叫他保罗吧。保罗长得一双灰蓝色眼睛,浅棕色微微卷曲的头发。胖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屁股上裹着尿布,手里举着奶嘴或奶瓶,走路摇摇晃晃,着实招人喜爱。他转了一圈看看我就跑了。
周五,我打车来到外交公寓。
“建国门外外交公寓始建于1971年,隶属于北京外交人员房屋服务公司,为各国驻华使馆、国际组织代表机构、各新闻机构及其人员提供办公、住宅用房和相关的服务。。。建国门外外交公寓位于建国门立交桥东北侧长安街与二环路交汇处。。。紧邻CBD商圈,整座公寓占地面积约为60700平方米,总建筑面积约为172700平方米。公寓有16栋楼宇,近700套住房。公寓实行封闭式管理,配备了先进的监控及周界报警系统,公寓入口处均由武警站岗,院内有巡逻人员24小时巡视,各楼单元采用可视对讲门禁系统,安全保卫措施十分周密。”-百度 看来现在相当的戒备森严。可那时似乎并没那么紧张。当然也没人会冒然闯入。
我让司机直接开过去,武警看我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基本没怎么问话就让我们进入了。里面是一栋栋的楼宇。我来到他们这座楼上,按铃,开门的是先生,长得典型的法国知识分子摸样,白净斯文,清瘦,个子不高。他跟我打了招呼,看着我放下手包,从里面拿出一本书,这是我准备在小孩睡觉时看的书。他立刻感到十分好奇,低头去看并同时问我是什么书,我告诉他那是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我们为此还聊了几句直到夫人走过来。他和夫人整装出门去赴晚宴。这是西方人的习惯。周五晚上是夫妇俩人的时光。他们做记者要跟各界人士打交道,社交活动更是少不了。小孩一定要有人看管。美国这里也是,到处有周五帮人看小孩的广告。
准备赴宴的年轻夫人,略施脂粉,端庄而优雅,对我没怎么交待,只是让我放心用英文,最好用中文跟她儿子交流。然后就把保罗交给了我。
我为了让保罗信任我使出浑身解数跟他转着圈玩。这孩子刚刚吃完饭,精力正没出发泄呢,跟我闹成一团。没有经验的我不知道此时是应该让他逐步安静下来准备入寝的时刻。一会儿,保罗饿了,想吃奶,我从冰箱中拿出已经被他妈妈装好奶的奶瓶给他,而他却跑到微波炉指指点点。哦,是要温一下,呵呵,还挺机灵。刁着奶瓶的他爬上了床,真是累了。他喝着奶,听我讲故事。这孩子不哭不闹真好带。我先坐着拿了本图画书给他讲。后来又跟他躺在床上给他编故事。要命的是,刚才由于兴奋过度,他就是不睡。大约10点半多夫妇俩回来了,夫人看小家伙还没睡吓了一跳。小家伙大眼睛还滴溜溜转着呢。他们安慰我说,一定是第一次见到我,太兴奋了。
直到多年后我自己有了孩子, 我才知道幼儿早早睡觉对妈妈是一个多么大的解脱。 又一个周五,夫人打电话给我。希望我能再次帮忙。
这天,我俩坐在餐桌边,我试图教他一点点中文。“喏,这个是勺子”,我拿起桌子上的勺给他看。“勺子!”,他跟我学舌。“这个是叉子”,“叉子!”;这个是餐刀,“餐刀!”,保罗看着餐刀的眼睛忽然亮了,拿着刀,开始敲叉和勺,金属的碰撞声让保罗更加兴奋。还没等我制止,人家又开始敲桌子啦。跟所有男孩子一样保罗喜欢舞刀弄枪,这不奇怪,可是听着这乒乒乓乓的声音,看着这刀光剑影我心惊肉跳唯恐他出事。刀,刀,刀,,,,他边用中文说刀边还挥舞起来。 真是吓得我不轻。我直后悔。可也不敢呵斥他太凶。我前去想夺过他手中的刀,可小孩子鬼精灵摸透了大人。举着刀转着桌子跑。拜托哎,别出事啊!忽然保罗扔下刀叉,往厕所跑去。
小家伙能自己上厕所啦。我很吃惊,中国小孩这个岁数还被大人把尿呢。快,我三步并作两步跟《末代皇帝》里太监伺候小皇上似地紧跟了上去。哪想他坐在厕盆上舞动着小手赶我出去。我一愣,反应了过来,敢情我这侵犯人家隐私了。想起在美国时朋友给混血儿子洗澡,我嘻嘻地看着。这在中国很正常,这么点儿孩子知道什么啊!然而那个小男孩却捂着自己那里委屈得哇哇叫起来。
我从厕所出去后,赶紧洗手并把刀叉收藏起来。很快,我听见他在里面喊我,原来保罗要我帮他擦PP。完了事,他起身按了冲水的开关,然后坚持不要我帮忙,自己费力地拉上裤子。我边回避边往外走,心里感慨到:小家伙,行啊!
重新坐回餐桌,为了不让他再想起刀叉,我就给他变魔术。这个魔术是我爸在我小时候逗我们小孩子玩的。此时我急中生智地想了起来。看!我招呼保罗。我撕了一小片纸,揉成一小团,然后当着他的面扔到嘴里,其实那团纸已经迅速进入了我的左手并藏在了身后。然后我让他看我的嘴,我表演了用力吞咽的动作,然后用手指示意那个东西从我的脖子正往下走,到了肚子然后慢慢到了我的小腿,然后是脚底,这个过程是需要有夸张性表演的,以示身体里面有东西在往下走。在他惊讶的张着嘴巴的时候,小纸团神奇般地从我的脚底出现了。
这个表演他看呆了。我又为他表演第二次。当然这次是从我的胳膊上冒出来的。身体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只要我想。第二次表演完,他有样学样地要把纸团扔进他自己的嘴里。我赶紧制止了他。“NO,NO,No,只有我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的,保罗。我又说又摆手。我这下又后悔了。我也太冒失了,给这么小不懂事的孩子玩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呀。如果他不在我眼前乱往嘴里扔东西怎么办啊?想到此,我赶快把那团纸装进自己口袋。 给他拿玩具玩来尽可能地转移他的心思。并同时暗暗祈祷,保罗,拜托,你千万要忘了这个魔术吧!好在他也确实小,很快就跑去玩别的了。我暗自松了口气。
法国夫妇有时会请中国人来家里开爬梯。我也有被邀请过。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中国的艺术家们。美才女也是他们当然关注的对象。可艺术家们多数往往因为语言的关系,很难顺利地跟老外们交流。但我能看出艺术家们非常渴望有西方人能对中国艺术家们的关注。希望他们可以引领他们走向国际市场。而就我所知那时的外国记者尤其是法国记者对中国的艺术发展是相当关注的。如今这对法国夫妇是否已经离开中国回到法国我不知道。我祝愿他们一切都好。
我后来办完自己的事情就回美国了。现如今保罗也是大人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孩。估计他早就不记得小时候有个中国阿姨曾经笨手笨脚地带过他了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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