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自取灭亡和年轻时的荒唐事 父亲家族好酒, 这个“好”有双重含义。一个是喜好, 另一个是酒量好。我怀疑所有的四川人都一样。是不是因为吃辣椒的原因我不知道。祖辈那里,我不记得父亲讲过没讲过我的祖父,只记得他有这样一位伯父,口袋里没别的就是一小酒壶, 走来走去跟一大仙儿似的。 为了图省事, 酒壶就直接放在上衣兜, 衣兜上还插一小管儿方便随时嘬一口。走后,估计家人也给他的寿衣口袋备了个小酒壶,插上吸管方便在阴曹地府使用。
父辈那里,虽说父亲不喝白酒,但我知道他极爱啤酒。每天一瓶啤酒,风雨无阻, 一直喝到现在近90岁还精神得很。如果人们问起他的长寿之道, 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分享他的啤酒长寿之道。反过来看我妈,虽滴酒不沾,人却早早的就走了。这就是命,早知如此,还不如...
据我爸说,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嫁到东北的姑妈,死于脑溢血。她生前喝酒是女中豪杰,嫁给她老公后还染上了抽东北大烟袋的习惯。我爸不愿提起她, 觉得难为情: 一个女人喝酒就罢了吧,还像个东北女人一样拿个大烟袋在那儿抽,真是羞于启齿。
我有个叔叔, 爸的一个表弟,从前陪我去爬峨眉山时,身为退休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民教师,眼看着他的学生们,小跟班似的,带着我们一起上山时所带饮料居然是几瓶五粮液和泸州老窖也不管。走到了三分之二的路上,我发起了高烧。晚上妈妈陪着我在一个庙里睡,准备就此打住了。然而实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我第二天早上跟我妈说,我不想就此罢休。说完我抓起他们的一瓶烈酒,咕咚咚地灌了几口,俨然一个风萧萧兮易水寒。我一边走一边出汗,脚步越来越轻松,头脑越来越清醒,到达最高峰的金顶那一刻,我的烧居然全退了。这难道是酒的功劳?结束行程后在回来的旅馆房间,大家把没有喝完的酒,连喝带砸全部解决掉。满室溢满浓烈的酒香,闻着都能醉过去。
再说我的姑爹,之所以能成为我姑爹可能是应了那句话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每天早上配早点的就是二两白酒。午饭和晚餐也各二两。你以为他一天就喝这么六两白酒那就大错特错了。退了休的他,每天即使不是喝酒的钟点儿,也像个醉酒之人,走路摇摇晃晃,说话拖泥带水,眼球如江边浑浊的水, 脸膛如锅里赤红的虾。还号称退而不休,要跟老哥几个每天“上夜班”。“上夜班”就是吃完晚饭,姑爹跟他老哥几个聚在楼上露台,一群跟Zombie一样的人,对月吟诗, 把酒当歌,摆开龙门阵。把我姑妈真是愁死了。他最后的结局就是和他好酒的弟弟一个下场,死于脑溢血。诶,终于找李白喝酒去了。
他生前最精彩的一个故事是我后来听说的。 就是知青返乡潮中,为了把我那瞒了家里写了血书去了云南的表姐弄回来,据说带了一大罐子好酒去云南行贿去。结果呢?他还没到达云南就打道回府了。不用说,酒都被他在路上给喝了。
我的一个叔叔, 虽然不是亲叔叔, 但似乎也印证了物以类聚的理论。49年之前就在四川有自己的打猎场。喜欢喝金酒,威士忌之类的洋酒,喜好打猎,抽雪茄,离婚后一直独身。来我家从来都像是刚从野外打猎归来,一身猎装里一定藏着几瓶洋酒。保守而传统的我妈曾悄悄地跟我说,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我爸爸的这个朋友,又离婚又好酒,跟个浪人似的行踪不定,特别害怕他把我爸给带坏了。 这个叔叔后来有天在路上突发脑溢血,瘫痪在床。终身不肯停下脚步的他终于无奈地依靠着佣人在床上度完他的余生。
到了我这辈。我的堂哥,就是我上面提到的姑爹的儿子。记得我们相约一起去江油的窦团山。早上我看到他背着背包兴致勃勃地赶来跟我们会面。说是为我们准备了一背包饮料,饮料?我往他的包里看去,真无语了,原来所谓的饮料在四川人嘴里就是酒啊。
我的老哥,因为家里从没有白酒之类的,除了我爸的啤酒。所以他也和我爸一样从来都不算是所谓的好酒之人。 但有一次他跟我说的一件事足以让我对他的酒量刮目相看。四个朋友一起喝酒,共喝了16瓶啤酒外加4瓶白酒。最后的结果是依靠着我那老哥一个人把其他几个东倒西歪的朋友搀回家的。至少只有他还算清醒。
终于轮到说我了。我的白酒历史可以追溯到我5岁的时候。 那天去一个小朋友家玩, 家里大人都去上班了。那个叫小红的跟我说, 我们喝酒吧。 然后从壁橱里拿出她爸爸的白酒。 我知道白酒,虽然家里没有,但我知道那不是我们小孩子应该喝的。小红说,“ 没事儿, 我放上白糖就可以喝了。”只见她拿个小勺把糖往白酒瓶里放, 一勺, 两勺,三勺。。。不知放了多少勺, 然后对着酒瓶用嘴舔了舔,喝了一口, 然后让我试。我被她那一勺勺的白糖激起了好奇心,就上去喝了一口。又辣,又呛,加上甜, 怪味儿,一点都不好喝。玩完了,小红又翻出了新花样,说我们在阳台上玩烧纸吧。 接着她拿起火柴试图点燃 一些纸。 可能因为外面风的缘故,纸一直无法彻底燃起来。 这时她妈妈回来了, 见到阳台地上熏黑了的纸屑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即把我们臭骂了一顿。不知道她爸爸后来喝了掺了半斤白糖的酒会是什么反应, 呵呵,看我5岁时交的什么狐朋狗友啊。
我说过, 我们家里没有白酒,因为父亲只喝啤酒。我也就是跟着父亲喝喝啤酒。尤其是夏天,确实爽。我上大学住校时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夏天放了学,路过小店,有时会买一扎,消消暑气。有一次, 一对不相识的情侣在我旁边,女朋友看到我,一个年轻女孩子在喝啤酒, 就怂恿男朋友跟我比试比试。 结果是我一口气咕嘟嘟地喝下,脸不红气不喘,赢了。女朋友冲着男朋友翻白眼。 男朋友此时窘得脸红脖子粗。我心里觉得很好笑,他俩真傻。
最荒唐的事发生在一年的夏天,两个女同事,她们都比我大,工余之际, 可能因为无聊,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提议喝酒。翻出一瓶好像是山西的汾酒。公司里哪里有下酒菜啊。没关系,另一个穿着火辣的女同事不知从哪儿翻找出了一盒泡辣椒和干辣椒。我们三个就这样喝酒就辣椒。这可是在炎炎的夏天诶,这不是疯了吗? 没错,三个北京疯丫头。一整瓶干掉后, 我们仨个都像着了火的火人,忙着找水喝,恨不得把整整一桶水浇到头上,然后把衣服也扒掉。酒后说了什么混账话也已经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火辣的女同事口出狂言把我笑翻:我老公要是找了别的女人,我让他光着屁股从家里滚蛋。
回到家我就对着风扇吹个不停。喉咙里仿佛有个小火苗在往外窜。自取灭亡的结果就是发烧躺了了一个星期。
这是酒在我身上发生的最荒唐的事了。酒不但能毁人还能耽误事。这点我很清楚。我虽然是个在小事上有时会糊涂的人,但在大事上从不糊涂。我只身来美时就告诫自己,只要还是单身,就绝不沾一滴酒。这我做到了。直至今天,虽然已经不用再担心酒后失身的问题了,嘿嘿;),但我还是浅尝辄止,从不过量。虽然我的酒量不是盖的,不好意思,再次嘿嘿,谁叫是家族遗传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