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切好块儿的牛肉倒入锅中,加上水,水开,把浮末撇出。调小火炖煮 ,同时把洋葱,红菜头,番茄,胡罗卜,擦丝或切块放入炒锅稍炒片刻放入锅中,我喜欢清淡,经常忽略翻炒而直接下锅。紫甘蓝擦丝和切好的土豆之后放入。 至今记得小时候国内没有红菜头和紫甘蓝的时候,爸爸就加番茄酱,番茄酱一定要在炒锅中的油里煎过,再调一点面粉和汤,然后对入已经煮好的罗宋汤里。咕嘟滚热的汤瞬时泛起红油,喝到嘴里那叫一个鲜。罗宋汤是我父亲除了美奶滋,土豆沙拉以外的另一个西菜绝活,也成为我幼年的一个美好记忆之一。来到海外这些原料随处可见,罗宋汤便成为我这个小家冬日餐桌上的常备。事实上具备红菜头的汤才是真正意义上的Borscht—罗宋汤或红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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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高速行驶在广袤的森林中,成片的白桦林匆匆闪过。我和同伴们正在前往一位俄国友人家的途中。转乘巴士的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一个陌生的城镇。诺大的广场上除了一个高耸的纪念碑和周边紧闭的店铺显得空空荡荡。我饥肠辘辘,但是明白尽管现在已经是正午,然而同很多欧洲城市一样周末店铺是不开门的。忘了是怎样挨到友人家的。主人热情地把我们迎进家门。穿过狭长的过厅,来到装饰着异国风情壁毯的客厅,寒暄过后我们来到厨房,一股亲切并特别感动五脏六腑的气味洋溢在空中,灶台上煮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罗宋汤!
主人端来满满一汤碗,我二话不说,一大碗就下了肚。可这一碗下肚后就不见了踪影。接着就是第二碗。等第二碗下去,我这才恢复了精力。主人善解人意,又给我盛了第三碗,我终于开始慢慢的品它的味道。啊,真正的home
made的味道。我注意到桌上原来还有其他的食物。主人心里一定嘀咕,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姐敢情那么豪爽。这三碗罗宋汤给本小姐留下的印象太太深刻了,美味的感天动地无以复加的程度。为表示谢意,我把从北京带来的万金油送给了主人。告诉他头疼脑热,蚊虫叮咬都可以用上。“万金”—“Ten
Thousand Gold”。 主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激动万分地收下了。
傍晚我们就一起前往他的乡野别墅。在那里过夜。晚餐就从他的小木屋的地窖取,厨房的地板上面的一块木板打开就是地窖口,里面酒, 奶酪,香肠,火腿,番茄,黄瓜等应有尽有,随吃随拿……菜是自家种的。我们边聊边吃到深夜。席间不知怎的,主人,哦,忘了说了,是个单身汉,冒冒失失的就来了一句,想娶我为妻。这我不以为意,喝高了嘛,又是狩猎民族,性格豪放是自然的。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然而除了我其他人都还在酣睡中。我一个人来到屋外的园中。左边是个木质厕所,里外都是木质的, 包括坐便盆也是木质的,很洁净,没有一点异味。园子非常安静,似乎连小鸟都还没睡醒。外面是条窄窄的小土路通向其他别墅。每坐别墅都被灌木丛围着,没有刻意的栅栏。我们的园子被密密匝匝的红莓,樱桃树所包围,挂着红红的小果子。地上是高高低低的蔬菜,香草,和野花们。我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享受着这从未体验过的静谧。在我眼前的是一棵棵野蒜苗。细细的一根根立起,顶着紫色的骨朵。怎么这也那么好看呢?我多么希望我永远在这里住下,远离城市的喧嚣,或干脆就变成这一棵小蒜苗,顶着个紫色蒜形的公主帽,和其他小姐妹们在微风中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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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眼前晃动起一个人影,是他,男主人,那么英俊挺拔的站在我面前,金色柔软的头发飘在他的肩膀上。一个东方女子在他面前,穿着吊带露肩的太阳裙,鼻子尖几乎顶在野蒜苗上,傻傻地在那儿发呆,阳光穿过那蓬蓬松松的乌黑长发,发出点点金色的光芒。“你的头发真漂亮,像撒满星星的夜空”他对我着说道,水蓝的双眼盯着我,怔怔的。此刻我看着他,也愣在了那里。。。
“妈妈,我们的红菜汤好了吗?”
我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回荡。是我那小女。我从云雾里坠落,回到地球这边,汤的香气把女儿吸引过来,我那憨头憨脑的老公也咧吧着嘴咪咪笑地下楼来,迫不及待地掀开锅盖。我盛出一碗红红的罗宋汤,浇上白白的酸奶油,配上碧绿的parsley碎先给小女放到餐桌,然后给老公盛上同样的一碗,只是多搁了些牛肉。
第三碗自然是我的,我舀上一汤勺。...如果当初……我应该会像其他俄国女人一样戴着围裙,前挺后撅地拿着个大汤勺,冲着我那一群半中半俄的屁孩子用不知道是俄文还是中文喊:开饭喽 !嘿嘿,想到这儿,我扑哧乐了。那勺汤还举在空中。
醒醒诶! 老婆!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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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忽然想起我的一个俄裔犹太人朋友。她的母亲从小跟随父母移居到了巴黎,但骨子里面的血液和家族的记忆让她母亲一直对罗宋汤难以割舍。一生为自己和我的朋友家人烹饪美味的罗宋汤。最感人的是她过世前为自己女儿女婿一家煮出了很多罗宋汤然后分别包装在一个个小罐子里冰冻起来。过世后的近两年我的这个朋友的妈妈亲手烹制的罗宋汤在她家就没断过......。诶,无论何种族裔,每个人心中都有妈妈的那一碗汤啊。
后记:我咨询了一下我的俄国朋友,她们告诉我Borscht是起源于乌克兰,应该叫乌克兰汤而非罗宋汤或俄罗斯汤。Russian Soup只是一种包心菜汤,里面是牛肉,包心菜,土豆或腌酸菜Sauerkraut,是没有红菜头的。嘎林娜说她家里还往Borscht里放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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