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 沃林 美国艺术家,美国前外交官夫人。1921年出生于德国的布朗施维格。她的父母出生在俄国。俄国革命时期她们逃亡到德国。在德国期间父亲因为赌博输掉了钱而返回俄国,当了报社记者。后因为反政府言论而被杀害,于上世纪20年代失踪。
美琪,我的朋友,艾琳 沃林之女,美国艺术家。此时我跟她在一家咖啡馆饮着咖啡,外面细雨纷霏。 一头浅黄色的卷发,肤色白皙,身材纤细的她虽然是美国人但是从外形到骨子里更像一个北欧人。其实她真的就是欧洲人,出生在德国,血液里有俄国和北欧的血统。从小跟母亲走南闯北会几种欧洲语言。奇怪的是她并不会她母亲的母语俄语。美琪解释说,原因在于年幼的她正处于美国的麦卡锡主义时期,她的父亲作为中情局一要员,家里装有监控系统,俄语是被禁止的。她此时手上拿了两大包卷宗。里面记录着沃林一家三代传奇。我们边喝咖啡边聊。从咖啡馆出来,美琪眼角的泪化作了门外不绝如缕的雨。 我和她拥抱告别,看着她抱着大捆卷宗走远,心里沉甸甸的。
晚上我静静地打开她母亲写的自传。一个传奇女子的画卷展现在我的眼前。欧洲战乱,作为俄裔犹太人的艾琳的一家逃难落脚在德国。其父因为赌博回到俄国后失踪。随后她跟着家人搬到罗马尼亚的亲戚家那里。小艾琳从此开始了她颠簸流离的生活。
艾琳的母亲为了谋生也为了追寻自己的梦想离开年幼的女儿独自一人去了德国,之后又去法国研习艺术。可怜的艾琳被留在了罗马尼亚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虽然艾琳在书中回忆她的舅舅是对她非常疼爱的,包括把她引进美妙的歌剧世界,但艾琳终生都无法忘却被母亲“遗弃”之痛。这点我非常理解。一个小姑娘,战火中离乡背井,父亲失踪了,母亲又离去,不管什么原因,都是一个令人不安和恐惧的经历。
艾琳。很早就会说俄语,罗马尼亚语,和德语的她前往法国与母亲相会,又掌握了法语。她回忆到,与德国的灰暗不同,法国带给她的是一个缤纷的世界。因为她自小就展露出唱歌跳舞的天赋同时又具备语言天赋,虽然辗转各国的学校,她却能很快融入当地并迅速成为学校的明星。她在巴黎寄宿在天主教学校。聪慧伶俐的她以美妙的歌喉担纲了学校的舞台剧。
18岁时,她和母亲又逃到纽约。她迅速掌握了英语。个性奔放的她,到了自由世界更加如鱼得水,找工,跟男朋友约会,观看舞台剧,听音乐会。。。她后来打算为战争做些什么,于是她前往华盛顿特区的作战部就是后来的国防部找到了一份翻译的工作。。 在那里她遇见了改变了她一生的先生。当时她的先生,就是罗伯特 沃林,本是个数学老师。后因打算去做牧师而前往加拿大修学了神学和法语。也因此在作战部做法语翻译期间认识了艾琳。
像所有的爱情故事的开始, 他们约会了。有一天俩人一起去看卡萨布兰卡,还在电影放映期间,罗伯特就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暗暗下定决心去做一名海外特工。他背着艾琳通过了考试,被国务院录用后便主动请缨去卡萨布兰卡。他先被派到摩洛哥的拉拜城,就在卡萨布兰卡附近。如同电影中的浪漫情节一样,这天他用长途电话给了艾琳一个惊喜,报告的同时在电话中向她求婚。艾琳当时还在和其他人约会,一时懵住了。依靠母亲大人指点江山,她最终选择了罗伯特。然而当艾琳真正踏上卡萨布兰卡的这片土地,她后悔了。异国他乡带给她的不是电影中的浪漫只是恐惧。临阵脱逃却为时已晚,肚子里已经怀上了罗伯特的孩子。
艾琳生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但她40年代随夫君在希腊时因为医院的恶劣条件不幸掉了老二。 到了希腊,大概受母亲的基因影响她开始画画。他们后来重返德国,在那里,美琪,我的朋友出生。艾琳学会了缝纫,并成为缝纫高手,同时也学会了用布料做布贴画。
后来他们回到美国。她生下了她最后一个孩子。又随夫君去了英国,奥地利的维也纳。在维也纳,艾琳开始了她最有创作力的时期,烧制陶瓷,绘制彩蛋,制作首饰。前面我们讲到艾琳有着天使般的嗓音和歌唱天赋,然而不幸的是,美琪告诉我她妈妈因为吸烟太凶把嗓子给毁掉了。 美琪和妈妈艾琳
这里我必须提到她们居住在维也纳期间发生的一件有趣的冒险事件。美琪以前就跟我讲过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艾琳书中也有详细描述:
在维也纳附近的前南斯拉夫,艾琳常常前往那里与陶匠见面,绘制玻璃画。为了出行方便她居然买了一辆救护车去周围的村庄收集图标:就是绘制有圣母圣婴的画像......,令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当地政府突然宣布这些绘像属于国有财产。就在艾琳跟女儿准备出境的时候,她们被人发现了救护车上的国宝,随后便被关押了起来。艾琳被法庭重判。法庭上艾琳据理力争高声抗议,但是没有用。艾琳绝望到当庭歇斯底里地大叫。 她们被押解到边境,正准备把艾琳的女儿美琪放走时,艾琳急中生智带女儿从厕所跳窗而逃。母女俩丢弃了救护车,没命地向边境跑去,美琪告诉我说那是她此生最疯狂的竭尽全力的奔跑。母女俩最终成功地逃出了前南斯拉夫。否则艾琳的下场会像那个去了朝鲜的美国人一样,好不了哪儿去。
罗伯特正开始筹备去越南的准备时,越战在反战声浪中结束了。
随后罗伯特被派往贝鲁特。
在贝鲁特时,他们有了一个面朝大海的美丽的大房子。艾琳的先生罗伯特虽然不苟言笑但却也是一个具有艺术细胞的人。家里都是他买回来带花纹装饰的家具。所有这些那些的新奇事物令孩子们兴奋不已。穆斯林和基督徒那时相处和谐。每天都充满了“牛奶和蜜”的日子。
这是他们贝鲁特的家
艾琳在床上做织物拼贴。一切创意来自她的头脑。美琪跟我描述她的妈妈艾琳:她是个天生的艺术家。坐在床上开始进行艺术创作时她从不用打底稿,直接用剪刀剪出她任何她想剪的东西。先生结束工作回来之前满床都铺满了她各处搜寻来的布料。 当需要她转换角色变成外交官夫人时,她可以马上跳下床,瞬间把头发扎起来,套上鸡尾酒裙,略施薄粉,一手拿着鸡尾酒杯,一手夹着烟在社交酒会上优雅自如地周旋。然而这不是她的本性,她是为艺术而生的。下期我会重点介绍她的艺术。 美琪在贝鲁特上了大学。很快战争打碎了她们美好的一切。这一天她们的酒店被炮弹不幸击中。家人慌忙收拾好行李,跟先生和父亲罗伯特说再见。美琪说,多亏她听从朋友的劝告才想到去跟父亲说再见,这是此生她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此时我看到美琪叙述的时候眼角涌出了热泪。 孩子们首先去了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然后去德国与其他兄弟姐妹们汇合。期间母 亲则带着妹妹去了奥地利。最后,他们来到希腊准备与爸爸见面。之后就是无比漫长的等待。 终身难忘的时刻到来了。那一天,他们正在喝茶,前任大使意外露面,报告了艾琳一个震惊无比的噩耗,他的先生遭受绑架后被杀害。这位前大使由于罹患癌症而提前离开,新任大使正在接受培训。当时的情况危急,福特和基辛格的美国试图用和平的办法解决战乱,所以艾琳的夫君罗伯特便留了下来作为政府最重要的成员参与谈判。 不幸的是有人背叛了罗伯特。在1976年的六月前往执行任务途中,罗伯特他们三人被极端的PLO枪杀,然后弃置海滩。这场悲剧通过铺天盖地的报纸瞬时传遍全球。
罗伯特 沃林
除了怀孕的妹妹之外,所有家庭成员都飞回美国。美国政府举行了隆重的葬礼。罗伯特被誉为美国国家英雄并被葬在美国华盛顿首府的阿灵顿公墓。
阿灵顿公墓
隆重的追悼仪式
美国外交史上被记载的一页
最后一文是福特总统颁布全国降半旗致哀的公文
美琪告诉我,两年内,她母亲连续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她的死于心脏病的男友;还有她的因车祸离世的继父以及母亲。从那以后,艾琳再也没有做过任何有关中东题材方面的面料拼贴。 虽然经历了如此惨烈的悲剧,艾琳依然活到高龄。艾琳一生追求独立自由,性格自我,豪放。她惊人的记忆力和敏锐的洞察力以及极强的动手能力造就了她的非凡艺术。她晚年生活在普林斯顿的一个房子里,有自己独特的生活习惯。子女们除了美琪都留在了德国。美琪为了母亲叶落归根用了两年时间的精心筹划把她送到德国。到了德国的第二天,老人就安然去世了。艾琳生前留下了大量的精美的和不朽的艺术作品,也为美琪一家在冰箱里留下了她,一个祖籍俄国犹太人,亲手做的可以让她们享用两年的俄式红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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