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卖出的画,圣塔罗莎和远方的萨丽 时间飞逝如流水,从加州搬到新州已经近12年了。我曾经在加州画并卖出的两幅索诺玛酒乡风景画依然备受美国东西两岸以至国内艺术爱好者和鉴赏家们所青睐。
“索诺玛之春”的原画创作过程还历历在目。索诺玛紧邻纳帕谷是最著名的酒乡。 圣塔罗莎是索诺玛的一个市,是我曾居住的地方。具有典型的地中海气候的索诺玛跟纳帕以盛产葡萄酒闻名于世。它的气候特点是干旱,早晚温差大。这是产葡萄的最佳气候。没有典型的四季分明。冬季短暂湿润然后就是长达几个月的干旱。而对我这个搞艺术的来说它只有两季,黄季和绿季。夏秋冬的主色调就是黄色。唯冬雨滋润了的春天才杨柳堆烟,漫眼碧玉。如果沿着绵延起伏的山边走,索诺玛的绿,绿得醉人,从柳绿到葱绿再到翡翠绿,黛绿,祖母绿, 还有豆绿,松柏绿,松石绿,层层叠叠如翻卷着的碧浪,此刻真想在这碧空如洗的蓝天下痛饮一杯沁脾的绿色蜜多丽鸡尾酒然后纵身跳入这“大海”来个彻底的酣畅淋漓。
我这仿佛洗净了一冬尘埃的《索诺玛之春》放在这年的春季“苹果花艺术节”上展出,当场就被一对新婚夫妇买下,作为他们卧室的装饰。我衷心祝福他们的爱情如同这幅画一样常绿常鲜。
搬离加州后,为了纪念索诺玛,我照此又画了第二幅。新州是花园州,春天百花争艳,绿意盎然,夏季更是连空气抓一把都是绿的。正因为如此,与上一幅的心境不同,我给第二幅的绿色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此画随后被新州一好友所收藏。
另一幅是“索诺玛之夏”, 一幅获奖作品。在我准备搬往新州时被一个美国朋友买下留作纪念。画展当天她就和这幅获奖作品合拍了一张照片。那天她到我家再次把我的所有作品巡视了一遍,最终还是挑中了这幅。夏季猛烈如火的热情把山峦烘烤成极致的金黄,我知道这幅画确实把圣塔罗莎夏季最美的一面描绘了出来。
对这幅画情有独钟的另一个原因就是, 萨莉,这位善良和蔼的基督徒老太太,年轻时嫁给了一个土著,一位印第安人。俩人经营着一个葡萄庄园。先生去世后卖掉了庄园,搬到了圣塔罗莎山上一个可以远眺风景的房子。他们从前的庄园就坐落在我这幅风景如画的圣塔罗莎的山上。这幅画可以时时让她想起她的庄园,她的青春。
说起萨丽,自从与她相识, 她家便成了我们年年国庆晚宴,赏焰火的地方。 因为我先生总是主动帮萨丽忙前忙后地招待客人,老太太实在是喜欢他,总是盯着他看,眼睛里充满着母亲对儿子的爱意。 酒足饭饱后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三三两两地来到户外的山坡上坐在椅子上盖着毛毯静静地等候着9点钟那璀璨焰火的到来。
她的家里墙上挂满她钟爱艺术的先生画的画以及收藏的画。和先生一样萨莉也对艺术非常眷恋。每次我参加的画展,她必来捧场。我的“索诺玛之夏”被她特别挂在客厅壁炉对面的墙上。出出进进或在厨房做事一抬头就可以看到。
萨莉爱猫也养了猫。 我搬走后,她经常给我寄猫的各种照片。她跟我说她因为有信仰所以她可以坦然独自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困苦。她还把房间空出来接待远方来的国际留学生。这个瘦瘦小小的老太太居然还在一个夏天跑到非州的肯尼亚去支教。回来跟我讲述她的经历。我记得她对我感慨道,人们其实不知道,非洲可怕的不是爱滋病而是疟疾。
她山上种了各种果树。每年都会把桃子晒干成桃片寄给我女儿,而且每次都包装成让我们爱不释手的精致如艺术品般的礼物。然而有一年我们没有接到她寄来的桃干。我去电话问候时发现她失忆了。对于我,我女儿,她完全不记得了。这让我非常震惊。 毕竟也是80多岁的老人了。她知道自己的失忆问题,在电话里表示歉意。去年圣塔罗莎整个城市被大火肆虐。我去电给她,家中无人接听。心中便开始有了不祥之感。之后我再难鼓足勇气去电给她。萨丽, 你还好吗?
书写到此,我忐忑不安地试着用萨丽的老电话号码打过去。等了许久。。。,接通了! 一个男人接了电话,怎么回事?
原来去年圣塔罗莎那史无前例的大火把萨丽的家烧了。幸好萨丽的女儿把母亲及时安顿到她自己居住的城市,一个离圣塔罗莎很远的尤凯亚的一个老人护理中心住。接电话的是一个护工。说萨丽在睡觉。我松了一口气。“别挂”护工说到。一会儿,萨丽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她,但是声音又远又小又沙哑。我努力地辨别她说出的话。我没有指望她还能记得我,只是想问候她。没想到这次萨丽想起我了。但是买画的事她已经忘了。 她很歉意。我于是转换了话题跟她讲起了桃子树,桃干,她想起来了,笑了。此刻我觉得身上一股暖流,好像我在同我的母亲或是我的婆婆讲话。我知道老人家是多么需要我们的关爱。我告诉她我会去信。她听了非常高兴。我从护工那里拿到地址。这两天我再忙也要给萨丽写信。我会把这幅画的照片寄给她。护工说她房间里有很多画。那么其中一幅应该就有我的那幅吧?我希望她看到我寄去的照片兴许能让她想起她墙上的‘索诺玛之夏“,想起我,女儿和我先生。
最近有人跟我订购这幅,我想我在绘制此画的过程中一定会不断地想起你的,我远方的萨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