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卖出第一幅画的故事 令我很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在我提笔作画的头一年就卖出了我的第一幅画。 我记得当时是匆匆忙忙送去参展的。因为开始画画的时间很短,够资格参展的画 实在是屈指可数。我勉强送去了四幅。这一幅是我画的在加州杰克·伦敦历史公 园内的一截残树桩。当时我画它是因为我喜欢阳光打在残树桩上的颜色。
这是我当时用色最大胆的一幅。然而却最不被我老公看好,他觉得这黑黑的残树 桩有什么好看的,会有人喜欢吗? 所以算是勉为其难凑着数送过去的。送去之前 我选取了一个画面的最佳的角度用了一个宽幅框起。发现效果不错。在我眼里这 画甚至有点儿抽象的意味,我很喜欢。 管它的呢,反正能跟着这么多前辈艺术 家一块参展我已经很高兴了。
这个画展持续了三天,这三天就像个狂欢节,因为这个主题是“Harvest” 所以 Napa和Sonoma的酒商,食品商都前来给我们赞助,凑这个热闹。在我们这个画 展的巨大展厅里,除了四面墙上的画,中间就是丰富的酒食并配有鲜花的装点, 一排排延展过去。我们那里被誉为酒乡,景色如意大利的“Tuscany”。无尽的 葡萄园绵延在起伏的山丘,酒庄和奶牛农场星罗棋布,各种各样的起司和奶制品 数不胜数。因为气候的原因不仅盛产葡萄,还出产各式橄榄和橄榄油。被誉为美 国最伟大的, 世界顶级餐馆之一,米其林三星的The French Laundry, 就坐落在 纳帕谷。美景,美酒加美食,不断地吸引着旧金山地区的画家和各地有钱的退休 人士前来定居。
开展头一天,我就看到我四幅画里有三幅获了奖, 其中就包括我这幅,这让我深 受鼓舞。觥筹交错,一醉方休。我抱着一个新手的心情观摩着每一个同行尤其是 专业画家的作品,并向他们虚心请教。交易也在进行之中。画一旦被卖出,画家 就要立刻给这个空出的位置补上另一幅。最厉害的是一位女画家叫维拉,我们常 常一起出去写生。她的作品补上的当天很快就又会被卖出。卖出的几乎一水儿的 是她画的葡萄或葡萄园丰收的景色。现在正是我们这里葡萄园丰收的季节。丰收 的葡萄园最漂亮,画也最为大家所喜爱。
转眼就到了第三天。画展结束。参展画家都来取走自己还挂在墙上的画。我正准 备拿下我的画,忽然发现我的这个叫做“Tree Stump”的画不在它原有的位置 上。我找遍了所有挂在墙上的画,就是不见我这幅画的踪影。盗画展画的事情的 确偶有所闻。 5月份的另一次画展中一个画家的画就被偷走。我的心打起了鼓, 旁边的画家们也纷纷为我担忧起来。我在signed out的时候,跟工作人员说我的 一幅画不见了。工作人员看看手上的List跟我说, 哦,Yimeng,你去领支票吧, 你的画卖了。 “什么?我的画卖了!”我兴奋的去领了支票,然后轻飘飘地回到 了家里。老公听了替我高兴但也不免挠挠他的头,真有人爱这残树桩啊。我知道 他觉得不可思议,这幅最不被他看好的却卖掉了。他开始对自己的判断有了第一 次的怀疑。哈哈。
过了几天,有画家跑过来关切地问询我那失窃的画。当我告诉他那幅画没有丢是 卖掉了时,他显得颇为吃惊。之后这个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圈内,一个才学画一 年的新手就开始卖画了。
高兴之余,我想起匆忙之间没有给我这幅画拍个照片留个底。主要问题是我们都 忽略了它。这不免留下了遗憾。
几年以后,我们搬到了东部。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一个email,是一个叫Tim的人 发来的。 谁是Tim啊? Tim告诉我他是摄影师,曾经跟我在画展 相遇并攀谈 过。他告诉我他在整理他的相片时,意外发现了两张我的相片。我看到他发来的 照片,高兴的都要蹦起来了。其中一张照片中,站在这幅画旁的我,脸红红 的,那个兴奋劲儿。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这个叫Tim的人跟我聊了很久。那 时我糊里糊涂地喝了好几杯不同的红白葡萄酒,头都有点飘飘的了。好像Tim 特别喜欢我这幅,就让我在这幅画前面
给我照了相。酒劲儿一过我就给忘了。 哈,Tim,太谢谢了!
买我这幅画的人一定是位行家,至少也是个有足够鉴赏力的人,因为残树桩本身 对她
(买家是位女士)来说并不重要,画者是谁也不重要,她专注的是画本身 的艺术水准。
至少到现在为止从一个专业人士的角度来看我敢说它都不愧为一 幅上乘之作。我依旧十分喜欢。 曾经一个著名的美国画家跟我们讲,如果家人朋友不看好你的作品,这说明你的 路算是走对了。
当时我听了,呵呵直笑。现在轮到我用这话指着我老公的鼻子 呵呵笑他了。
附上我的facebook上一位华盛顿州大教授说的一段话, 对喜爱艺术的人可能有启发: When
many of us look at “art,” we want to see pictures of ourselves. Not
pictures of ourselves as we are, but pictures of ourselves as we OUGHT
to be. For many centuries the task of art was to give us these
idealized reflections of ourselves, and of our world. For our purposes,
we can call this “representational art.” It was, and is, a noble
cause. But by the 19th century -- you actually see
it coming much earlier -- this desire for representational art began to
fray. People began to realize that very, very little of what we
experience can be “snap-shotted” into a single idealized view. Instead,
much of our experience exists in bits and pieces: ideas, feelings,
inklings, fears, joys, so on. The happenstance. In what are generally
called “abstract” paintings, we look for these things, and their
non-representational quality. If we look closely enough, we see
ourselves not in representation, but perhaps in collage. And sometimes
you don’t even have to look too closely; the impact is immediate. I
always say that I enjoy representational art with a cup of coffee by the
fireplace. But abstract art brings an enjoyment of meeting myself
unexpectedly, and having to deal with i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