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个“玩儿”蛇人,先是让蛇从一个鼻孔进去,从另一个鼻孔出来,后来居然让蛇尾露在鼻孔外,蛇头从嘴里出来,好不怕人!更有甚者,一直维持这个样子,开始收钱!只见“玩儿蛇”人鼻涕、眼泪、口水一起流也不在乎,一只手托着小铜锣,转圈儿向看客收钱,旁边儿一个汉子嘴里念叨:“各位老少爷们儿,大哥大嫂,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您赏俩钱儿,我们好吃饭……吃完饭才能伺候您,……”此情此景有点儿钱的谁好意思不给呀!所以收了不少钱。不过钱扔在铜锣里并没有声音(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电影都是骗人),因为那时用的一分、二分、五分等等都是纸币,根本就没有硬币一说儿!一分叫“一百”,二分叫“二百”……一毛钱叫“一千”,一元钱叫“一万”。新钱币是后来才改的。
二丫儿姐死死抓住我不敢回头,嘴里不住地问:“完了没有?是不是快完啦?”,我有意吓唬他一下,说:“行了,完了,都收钱啦!”,二姐慢慢转过头,睁眼一看,“啊!”的一声,使劲儿的用两只手捶打我的后背:“你个死大宝,让你骗我!……”。打的我这叫一个舒服,不住地哈哈大笑。时隔多年,每每想到此处,心里都甜甜的。
之后是“油锤灌顶”,一个人,头顶4、5块一摞红砖,另一人用大锤砸下去,砖头破散、四处乱飞,被击人毫发无伤;
然后是所谓“气吞环宇”,敢情“环宇”是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铁球!一个壮汉,双手不住的倒腾着铁球,缓步走到场子正中,令人不禁想到金庸武打小说中的铁胆英雄周老爷子,那周老爷子凭手中的一对儿铁胆(也就是小铁球)打遍天下无敌手!停下脚步之后,双腿微弯,类似于“骑马蹲裆式”,张大嘴向上,当着众多观众眼目,把铁球放入口中,然后猛一跺右脚,活生生把铁球吞入腹中!站直身体,缓缓边走向观众,边伸舌头、咧嘴,让众人检验:铁球确实吞下。旁边的一个伙计故意大声说:“吃啦?我的妈呀,别噎着!喝口水吧?”。另一个年长者也故意训斥道:“别胡说八道,小子,这叫“气冲牛斗”,那铁球全凭你师傅一口气,托在半腹,要是喝水,可就要了你师傅的命啦!”伙计接着打岔:“这可怎么好,难道要出人命不成?师傅唉,你老人家千万别想不开,要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儿……”
此时,周围的观众,大气儿都不敢出,静悄悄的看着……师傅转了两圈儿,返回正中位置,还原“骑马蹲裆式”,比方才低一些,双臂向外回环,拳心向上,收于两肋,看样子像是在“运气”,运了足有半分钟的气,突然,双腿发力,身体挺直,两手猛托胸下,随着一声大吼,“呔!”,硬是把个铁球,喷出两三米远!看得周围观众胆战心惊之后,齐声大呼:“好啊,好!”。之后,掌班儿的往铁球落地处扔一块儿手帕叫到:“您哪位受累,把球给捡过来!”,不为别的,就为让观众验看一下铁球的真假。
这个节目,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知道“气功”有多么厉害。多年以后,金庸、梁羽生所描写的那些“武功高手儿”的绝技,我大多相信,即便不信,也觉得作者说得有道理,绝非“空穴来风”、“信口开河”。像什么摘花夺命、飞叶伤人、狮子吼、震天音……好像是“峨眉的灭绝师太”,有一手儿“口吐金针”的绝技,嘴里平时常含着许多细小的金针,细如牛毛、利如猬刺,需要时,可以在十几米以内,喷针夺人性命,厉害无比,我非常相信。您想,那么大的铁球,尚且喷出两三米远,若是气出丹田、胸腹共振、喉嗓运功,激射个把金针算什么?
最后一个节目是“霸王劈山”。一个大胖子,躺在两条板凳上,头颈枕一条,臀部坐一条,胖子的身体整个儿架空。板凳当然是横向的,是那种“三腿儿”板凳,现在不多见了,那年月,别说长板凳,小板凳也是三条腿儿。不是有个儿歌吗?
“小板凳,三条腿儿,我给奶奶嗑瓜子儿,
奶奶嫌我磕得多,上下俩牙不够磨。
小孙子,你慢着点儿,人小也要长心眼儿,
如果变成傻小子,媳妇儿娘家太丢脸儿。”
四个人,外带现请的两位现场观众,抬着那扇直径足有一米多长的石磨,问一声胖子准备好了,轻轻把石磨放在胖子的胸腹偏腹部位,然后离开。胖子已经开始摒住呼吸、运气……另一个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壮汉,双手拿着一柄长把儿大铁锤,锤头足有特大号罐头那么大。走到近前,略略退后一步,铁锤从身后向前,抡圆了使劲,砸在磨盘中央!只听“咔嚓”一声,磨盘斜着断为两半,掉落尘埃,怦然作响。
之后观众鼓掌欢呼、几个“演员”开始收钱……老一套。
回家的路上,二丫儿姐问我:“大宝,你妈都说我什么了?我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骂我骂得少了,也不怎么打我了,肯定是你妈说我什么了。”
我心说,那当然了,我妈是谁呀?什么都听我的!嘴上可没这么说,我说:“我妈说你好闺女,惦记认你做干闺女呢!”说得二姐咯咯笑。其实我知道,我家三个孩子都是男孩儿,妈老说,男孩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有个闺女才牢靠。那皮筋儿没准儿就是特意为二丫儿姐积攒的。不过我没跟二丫儿姐说。
还有一层原因,我妈不是个街道“积极分子”吗?后来长大才逐渐明白,我家算是贫下中农、工人阶级出身,父亲刚解放就入了党,母亲据说是街道“党组织”培养对象。在街道办事处拿点儿事儿。而二丫儿姐家算是“小业主”,她爸爸是个开小铺儿的。所谓小铺,也就是卖个针头线脑儿的,跟摆摊儿的没什么区别。后来公私合营了。其实,我们院儿里,干正经活儿的几乎没有,什么拉洋车的、赶大车的、擦皮鞋的、剃头的、裱糊匠、油漆匠等等,正牌儿的贫民窟大杂院儿。
我在学校,学习好固然不错,最早入队、中队长、大队长,一路当下来,虽然是“行务出身”,跟家里“根红苗正”不无关系。不过,这些都是多年以后才得知的。当时可是全然不知。
至于少先队,那话就多了。这么说吧,60年代以后的“少先队”,就俩字儿:摊儿哄。这之前,还算有点儿模样儿,越早越正经。越往后,越不正经。
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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