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不用说啦,高雅、雅致、大雅、小雅、阳春白雪、沙龙、论坛………陋室铭有句名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么看,鸿儒算是雅,白丁当然是俗,不过难说。 但是,没有俗就没有雅,说雅来自俗,应该差不多。这就好像吃饱了,才能拉屎放屁一样。习近平习二大爷说:“吃饱了撑滴,没事儿瞎折腾。”就是这个意思,吃饱了是俗,瞎折腾是雅。俗为先,然后雅之。 古今中外,普通老百姓所喜欢的文学、艺术都跟三俗有关,“三俗”,是中国特有名词:庸俗、低俗、媚俗。 比如,“老司机”早先是一个比较纯良、正统的词汇,属于“公序良俗”一类滴。只是用来形容经验丰富、车技高超的司机。但现在,“老司机”已经和经验、车技没关系了,全新的含义是——擅长淫秽、污术的人。在论坛讨论区,在博客、在微博、在微信、在朋友圈,“老司机”、“发车”、“车震”等作为淫秽的代称更多。 现代中国的民间文学艺术,“污”处不不在。 但是,老司机是怎么变得那么污呢?这要追溯到一首云南民歌《老司机带带我》,通过露骨的歌词讲述年轻的小妹色诱老司机的故事。是一首充满原始、野性生命力的歌曲,网络上爆红之后,迅速融入中国“话语系统”,一时间满城尽是老司机,不会“开车”都不敢上路——网路的路。 很多人以为,“老司机”只是云南民歌的异类。不管是哪里,民风向来应该用“淳朴”形容,这么污的老司机只少而又少。然而,事实却是,包括云南民歌在内的民间文学艺术,向来都不淳朴,从古至今,从南到北,“污”处不不在。 全国各地的民歌,比起污来,一浪更比一浪高。西北民歌信天游,“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逼,这么好的地方留不住你”,直抒胸臆,直白得叫人尴尬。再如四川民歌,兴致勃勃地唱道:“情嫂生得好威风,一对奶奶颤咚咚。拿给情郎摸一把,又香谷穗又香葱。不要玩来不要玩,奴家身子不安然。昨晚亲夫才来过,被条扯开得风寒。” 流传于客家地区的民歌《十八摸》,在金庸的《鹿鼎记》和莫言的小说里也出现过,虽然全本已经失传,但从片段中也能看见中国老百姓的色艺双绝。 民间戏曲也不“黄”多让,比如东北二人转,近年来一直被批太低俗,上不了台面,但究其历史,二人转就是靠低俗起家的。民国时期,二人转就以低俗下流著称。1948年,中国音乐研究会编辑出版了《东北民歌选》,收录了生活类民歌107首,至少有46首涉及性事,单是引人遐想的小寡妇系列就有20多首,《小寡妇上坟》6首、《小寡妇观灯》11首、《小寡妇自叹》2首,单是“小寡妇”三个字,就足以叫人顾名思淫、浮想联翩、心血来潮、不能自己。 流传于皖北的安徽小调,也是极尽情色之能事。诸如《孬种儿媳犟公公》、《两个儿媳偷公公》、《烂眼子抱小姨》、《帅小伙泡富婆》、《老实公爹上错床》、《傻子结婚头一夜》。这种民间戏曲多由当地的文艺班子录制,刻制成光碟售卖,受众大多是当地的农民。 除了地方戏曲和民歌,相声这种已经登堂入室的民间艺术,在经过“社会主义洗礼”之前,直至洗礼之后,全是一片“糟粕”。诞生于清朝的相声一开始就是底层老百姓取乐的方式,如果不沾点荤腥,肯定没有听众。早期的相声,有很多三俗内容。 比如以占对方妻女的便宜为内容的《托妻献子》、以提倡乱搞男女关系为内容的:《姐夫戏小姨》、以渲染色情为内容的《打砂锅》等。 现在的污黄,都是古人老祖宗传下来滴。 中国的所谓“扫黄”把这些略显下流的民间戏曲和歌谣归咎于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太特么的不公平。 纵观中国文化史,如果说有什么一以贯之的规律,那就是底层老百姓永远对“三俗”热情高涨。自古以来,莫不如是,到元明清时代,随着市民文化的发展,这种现象尤为明显。 在元代,杂剧是深受普通老百姓喜欢的俗世戏曲,免不了沾荤带色,比如被称为元代四大爱情剧之一的《墙头马上》(另外三部名头更响,是关汉卿的《拜月亭》、王实甫的《西厢记》、郑光祖的《倩女离魂》),有一段唱词如下:“……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床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屁股颠,一阵昏迷一阵酸。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魂魄飞上天。” 不用懂什么文言文,谁都能读懂“叫声哥哥慢慢耍”、“身子动,屁股颠”、“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的意思。 到了明清,毫不避讳宫闱之事的世情小说更胜一筹,《飞燕外传》、《金瓶梅》、《肉蒲团》等情色小说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不过小说毕竟还有个门槛,不识字的底层民众无缘得见,但不代表他们就“不入污池”。明代作家冯梦龙收集了当时吴地民歌,辑录成《山歌》,现存三百八十首。这些民歌反映了明代吴地的民风,其中不乏一些淫词艳曲。比如有一首描写偷情的山歌,“结识私情弗要慌,捉著子奸情奴自去当。拼得到官,双膝馒头、跪子从实说,咬钉嚼铁我偷郎。”虽说写的是偷情,但隐约有一股刚烈之气。这冯梦龙端得是污术界的一把好手,他编纂的“三言”系列(《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吸取了民间的故事“精华”,通奸、偷情、狎妓乃至乱伦,比比皆是。 当然,以中国明清小说的惯常套路,作者在一番淫词艳调之后总要升华一下主题,弘扬一下社会“正能量”,告诫大家不要学故事里的主人公,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是“描写极秽亵的事,偏要顶了块极堂皇的招牌——劝善。”用鲁迅先生的话叫“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其实不仅中国,全世界都一样,底层民众爱“三俗”几乎是宇宙真理。18世纪的英国作家托马斯·杜飞 收集了六卷本共计1000多首民歌民谣,取名《解忧药》 其中低俗的民歌俯拾皆是。后人将其中的低俗民歌撷取出来,编纂成书独立发行,叫《十八世纪英格兰的下流歌曲和低俗民歌》 其中有一首歌叫《孤男寡女》,歌词唱到,“我希望我的脖颈和胸脯(全都进来,全都进来),都向你敞开胸怀;年轻男子燥热难耐,女轻女子香汗澎湃。再深一点,全都进来,全都进来……” 老百姓爱“三俗”,自古皆然,中外一样。就像吃饭拉屎一样平常。 如果仅仅是底层民众喜欢“三俗”,以国情来解释倒也合理,但现在情况是举世皆浊,就连裆中央也在“普及打飞机”,党纪中明确规定“党员不得通奸、不得与多名女子发生不正当关系”。党的生活纪律更特么的俗:“严禁生活奢靡、贪图享乐、严禁与他人发生不正当性关系、严禁违反公序良俗、严禁违反社会公共道德、严禁违反家庭美德。“ 也就是说,中国之所以把底层民众的喜好标签为三俗,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是三俗的,而是掌握了话语权的书记高官,将生活必需品(包括衣食住行、性)统统斥为低级。而社会最底层与最高层往往是道德感最弱的群体,他们最无视社会规则,没什么条条框框,有位哲学家说:“顶层和底层的相同,正好证明了一个经久不衰的原则——异性相吸,两极相通”。 说到底,民间艺术只是底层人民为数不多的发泄渠道,若要以卫道士的姿态去审视其低俗与否,最起码是胡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仅仅只是满足最基本的需求而已,至于附加其上的文化与审美观,没什么意义。 实际上,书记的二奶情人与卖淫嫖娼没什么区别。“扫黄打非”无非捞取钱财的遮羞布,防民之口的狗皮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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