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所谓“三年自然灾害”延续到61年,实际上62、63年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时我已经上了初中,当然是北京最好的中学。关于小学报考中学也比后来以致现在复杂得多。小学6年级将近结束,期末考试之后,有个升学考试。考场就在原来班级、教室。不过上级另派老师监考,试卷全市统一。只考两门课:算数、语文。之后按分数、个人所报的“志愿”,由各个中学选择、录取。当然,好的学校录取的分数线就高。整个儿过程,和现在的考大学完全一样。
当时的北京,中学就开始分男、女。所以有男四中、男二中、男八中、男十三中、男二十五中、男二十六中……女二中、女四中、女十二中、女十三中……也有男女混合中学,比如二十四中等,数量比较少,我们都把这类中学叫做“流氓学校”,一般只能收到成绩最差、“服从分配”的学生。比如我们班的老迟,最后就是上的二十四中。不好的学校生源差,教学质量、教学管理相对的也都比较差。上面的排序,基本上按照学校的好坏排序。只是留在我记忆里的排序,没有什么“根据”。
上面说的是“城里”的学校。城外,比如海淀区,大学非常集中,除去清华、北大,还有所谓“八大学院”,什么钢铁、石油、矿业、建工、航空、医学、交通、外语等等各有相应的学院。各个学校都有“附属中学”,比较公认的好学校不多,因为大学办的“附中”历史太短,基本上都是刚刚兴办,没有几年,大学老师水平再高,怎奈中学的教学、教育方法与大学全然不同,没有多年积累的办学经验,万万不行。公认的、比较好的附中,只有“师大女附中”、“清华附中”、“北大附中”、“人大附中”几所,其余的,远比不上城里好中学。至于那些什么所谓的“八一”中学、“101”中学等“干部子女”学校,在当时人的眼里,都是不折不扣的流氓学校。那些“干部子女”,好东西不多,人人流氓、各个土匪。
在初中期间,学校的“伙食”也很差,每天中午在学校吃一顿饭。因为中学离家比较远,必须乘公交,也就是无轨电车和公共汽车。一张“月票”,成人5元,学生2元。学校里每星期六天,只有三天能吃到馒头,其余三天吃的叫做“圆台”。其实就是窝头:没有眼儿、去掉上半部分,就是一个圆台的形状。据说食堂有“模子”,磕出来的。形状我所谓,味道实在太难吃!有的是棒子面和“大麦面”的混合面。那大麦,是从“苏联”进口,在苏联是喂牲口用的,能好吃的了吗?还发粘,难以下咽。为此,班里有个同学姓黄,外号儿就叫“黄圆台”简称圆台!吃饭的时候,菜汤是放在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随便喝,不过说是菜汤,一桶汤里面,没几片菜叶子。所以,每当盛汤的时候,木桶周围都要排长队。大家都知道了一个原理:盛烫的时候,必须慢慢的,为得是多捞几片菜叶子!故此排队。
因为有了“月票”,星期天也舍不得浪费,往往几个好友相约着到公园儿玩儿,什么文化宫、中山公园、北海、景山、陶然亭、天坛、玉渊潭……只要月票能到的地方,跑遍了。或者到学校,打乒乓球。母亲就叨唠我没出息,就知道玩儿……刚好圆台他妈也是这么说他,还有一个同学,外号儿叫“假姑娘”,三个人为了争口气,决定相约着,到“城外”去割草、卖钱。那时的北京,出了城门,三环以外全是荒野,蒿草遍地、树木森森。而月票的终点,一般也在三环附近,交通方便。
一个星期天,三个人,我、圆台、假姑娘在学校门口集合,背着空书包、带着镰刀和准备好的麻袋,乘11路无轨电车,来到了终点站:玉渊潭。
按原来设想,蓝天白云之下,一片大草原,手中镰刀挥舞,绿草纷纷倒下,草多了,装满一麻袋,就去卖!到实际操作的时候,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几个人折腾了半天,割的草还不到麻袋的四分之一。弄得我们垂头丧气、狼狈不堪。灰心之余,发现附近周围的农家,家家院子周围都种菜,有豆角、倭瓜、地上还有“便萝卜”,一时间“贼心顿起”,也顾不了许多了,匆匆忙忙的摘豆角儿、摘倭瓜、拔萝卜……当然是偷着,趁没人的时候干!要不怎么叫“偷”呢?
最后,没个人的书包里都装满了,没想到,被几个村民发现了,纷纷喊:“来人呐!有人偷萝卜……”吓得我们几个,撒丫子就跑,所谓慌不择路,分头逃跑,跑散了,只知道我跑得最快,还耐力好,因为我在少年宫练过武术!直接跑到无轨电车终点,估计没什么人追得上。谁还顾得上圆台和假姑娘啊……
回到家里,母亲这叫一个高兴,看着满满一书包的新鲜蔬菜,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我可没敢告诉她,这是偷的,只说是一个同学农村的亲戚家送的。
没想到,创下了惊天大祸!原来,假姑娘跑得太慢,被人抓住,送到派出所啦!把我们也“供”出来了。第二天我才知道………
正是:饥饿难耐把贼做,不料创出惊天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