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網紅拉姆不幸離世(附生前影像)
09-30 08:07

拉姆回家養傷沒幾天,唐某找來,跪下來重重地磕頭,認錯悔恨,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動手了。見拉姆不為所動,他變得憤怒而瘋狂,他拿着菜刀架在小兒子脖子上,“不復婚我就殺了他!”拉姆告訴卓瑪,唐某還帶着兩個孩子去了河邊,威脅拉姆,不復婚就帶着孩子一起跳河。在卓瑪看來,唐某捏住了拉姆的死穴,對於一個母親,這種威脅幾乎是無法反抗的。 
縱 火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拉姆此刻會在山上挖羌活。 這是一種半人高的草本植物,生長在海拔4000米的高原上,葉片像鳥兒的羽毛一樣,根莖曬乾後,可以入藥。每年7、8、9月是羌活最好的季節,在四川阿壩的觀音橋鎮,拉姆和父親會開着一輛破舊的五菱麵包車進山,到半山腰時車就上不去了,兩人得走路往更高處去,海拔越高,羌活的品相就越好。拉姆穿着一雙舊舊的綠色解放鞋,扛着藥鋤,背上是一個髒污的黃色編織袋,她仔細地搜索森林的邊緣和灌木叢。
整個夏天她都在山上,但成果很大程度上依賴運氣,有時一天能挖好幾斤,有時一天一株也找不到。曬乾的羌活一斤能賣大約30塊錢,一年收入不到兩萬塊錢,這幾乎是拉姆和父親的全部收入。
在短視頻平台上,拉姆這麼介紹自己:家窮人丑,一米六五,小學文化,農村戶口。她並不醜陋,是一個眼神明亮、鼻梁高挺的姑娘,笑起來臉上有淺淺的酒窩。拉姆今年30歲,卻有一雙極其粗糙的手,食指和中指是黑的,那是常年挖藥的痕跡,羌活根深,常常要用手挖,山上多雨,土壤潮濕,幾個月下來,手會開裂,乃至爛掉,髒污用肥皂使勁搓也搓不掉。拉姆在短視頻裡有點怯怯地說:“手很髒,勿噴,因為是掙錢的手。” 
然而,那雙掙錢的手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五指僵硬地蜷曲,無法伸展。9月14日,拉姆被前夫唐某澆了滿身汽油後縱火焚燒,她在醫院的ICU里深度昏迷了13天,全身90%以上燒傷,整個人都是焦黑的,只有右胸有一點點完好的皮膚。拉姆的姐姐卓瑪告訴我,除了燒傷,還有六七處刀傷,額頭上的傷處深可見骨。120接走的時候,表妹尼珍看了拉姆一眼,“臉已經完全燒完了,好像有點變小了,鼻子本來很高的,現在只有一點點,小小的。”由於病情危重,9月17日拉姆被轉到四川省人民醫院。醫生告訴卓瑪,拉姆身上的一些肉已經燒熟。9月22日她接受了一次大手術,“把那些肉和皮全部都給她割了,等於剝了一層皮。”至今她尚沒有渡過危險期。
觀音橋是個安靜的小鎮,居民4000餘人,人們印象里很少有如此慘烈的案件。拉姆和唐某在今年6月底離婚。據卓瑪的丈夫仁央後來回憶,9月14日晚上八點多,唐某騎着一輛摩托車到了半山腰的拉姆家,車子後面是一把長四五十厘米的西瓜刀和一個50斤的汽油桶,他還隨身帶了一把小的水果刀。拉姆當時正在廚房裡直播,和粉絲們說話,一名看她直播的觀眾見到一個人走進來,然後手機屏幕就黑了,之後聽到尖銳的呼救聲。
拉姆的父親三郎甲和仁央在另一個房間睡覺,也被拉姆的呼救聲吵醒。當他們衝到廚房時,看到拉姆的全身已經被澆上汽油,廚房和客廳的地面也全是油,唐某一手拿着刀比在拉姆的脖子上,一手拿着打火機。“他是準備殺我們全家,不光是我妹妹。”從唐某帶的汽油和刀具數量,卓瑪判斷。
三郎甲記得,當時拉姆撕心裂肺地沖他們喊,“阿爸快跑,他要把我炸了。”他全身發抖,和仁央跑了出去,又想起來要報警,仁央跑回屋裡拿手機,他們聽到拉姆哀求的哭聲。仁央還沒有打通110,火便開始燃起,迅速蔓延整個屋子,之後響起巨大的爆炸聲。
卓瑪事後聽說,唐某亦被火勢波及,面部受了傷,也許是因為緊張,他沒有騎摩托車離開,而是走路下了山。在山腳的小賣部,他要了一瓶礦泉水喝,老闆被他滿臉熏黑的樣子嚇住了。之後,唐某被趕到的公安抓獲。
一位觀音鎮的民警告訴我,唐某身上有45%的面積燒傷,最嚴重的是面部,“一層皮已經燒沒了。”他目前正在阿壩州府馬爾康市的醫院進行治療。尼珍說,也許是因為慌不擇路,唐某下山的時候跑丟了一隻鞋,那隻白色的休閒運動鞋現在還扔在山路邊,沒人敢碰。 
暴 力
唐某身材高大,五官粗獷。他的一位鄰居告訴我,唐某初中一畢業沒有再繼續讀書,開始跑麵包車。後來家裡賣了地,父母開了個茶樓,收入不錯,唐某也就閒在了家裡,“沒有工作”。他和拉姆算是青梅竹馬,十七八歲就在一起“耍朋友”,沒多久就結了婚,在一起十多年,生了兩個兒子。
婚後沒多久,卓瑪發現,拉姆的臉上有時候會紅腫,身上也有一些青紫。拉姆性情隱忍,只跟姐姐提過一次唐某扇她耳光。臉上腫着,她怕出去被人看見,幾天都不敢出門。
拉姆的表嫂巴爾木提到拉姆的家族時一聲嘆息,在她眼裡,父親三郎甲老實巴交,木訥少言,“他很善良,但也可以說是軟弱,什麼也不敢說。”母親是家裡的頂梁柱,精明強幹,“什麼都會做”,飯菜做得香,毛衣也打得精緻,上山挖藥也是好手,村子裡商量什麼事情,“她也是敢說話的那種。”
知道女兒受了委屈,母親會去找唐某理論,在巴爾木印象里,唐某當時會有所收斂,“媽媽在的時候他不太敢的”。
2011年,母親查出膽囊癌晚期,家裡沒有錢做化療,只能回家養病,“沒錢治,就等死”,在家裡撐了一年之後,母親離世。
卓瑪記得,也就是在那之後,妹妹身上的傷開始變多,也更加明顯。每次打完之後,唐某會跟拉姆認錯,她每次都會原諒他。“她捨不得孩子,一直覺得唐某還有機會改。”卓瑪說。4年前,拉姆懷上了第二個孩子。尼珍勸過她,“你不應該懷這個的,他要是不改你怎麼辦?”拉姆說:“沒關係的,他為了小孩也會改的。” 
拉姆和小兒子

然而家暴在持續升級,甚至不再避諱他人。尼珍記得,有一次春節娘家聚會,唐某突然把拉姆拉到街上,揪着頭髮,衝着眼睛給了拉姆一拳,她頭髮右上角也被揪禿了一塊兒。
唐某不喜歡她回娘家,每次拉姆回家,他都跟着。她想在尼珍家住一個晚上,但唐某不同意,拉姆也不敢堅持。“我們也不敢說什麼,害怕回去的路上(唐某)打她嘛。”尼珍說。沒人敢挑戰這種看上去肆無忌憚的暴力,人們似乎接受了這個現狀,沒人敢為她說什麼,父親在高大的唐某面前總是沉默,有時還會發抖。
拉姆可以訴苦的人只有姐姐,但卓瑪記得,只有實在瞞不住的時候,拉姆才會簡單跟自己講講發生了什麼。“她知道我們家裡面沒有可以靠的人,好多事情她就不說,只有她自己明白有多苦。”說到這一段的時候,卓瑪捂住了雙眼。
尼珍能感覺到拉姆的變化,她們一起長大,年少時拉姆是一個活潑的姑娘,笑容總是很大,婚後幾年,見到親戚時,拉姆還是經常笑,但到了後來,尼珍覺得那個笑容好像只是虛浮在臉上,轉瞬即逝。
“把樸素的生活做成了鮮花” 拉姆真心的笑容更多地出現在短視頻裡,上山挖藥的無人之時。在深山裡一呆就是十多天,這些時間她展現出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樣貌。她會仔細拍自己吃的三餐,早飯通常是糌粑粉拌酥油,澆上熱茶,再放些白糖。她一邊吃一邊對着鏡頭說:“很好吃哦朋友們。”
她在野外搭了個土灶,晚飯通常是煮麵條,蒸米飯,炒土豆絲,臘肉,撿來的黃絲菌配上青椒一起炒,飯菜其實很簡陋,但她端着一個很大的飯盆吃得很香,因為“在山裡就是要吃很多”。在野外有時候沒有碗,她就拿塑料袋當碗,折兩根樹枝當筷子。偶爾帶了可以自熱的魚香肉絲米飯,能吃上熱乎的,她就很知足,她說:“今天的生活可真好。”
挖來的羌活太重了,拉不動,她把樹枝砍下來,綁在一起做成一個可以拖着走的架子,“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很簡單的。”站在離天最近的地方,她還會給氂牛唱歌,“在那東山頂上,升起白白的月亮。”對着遠山大哥打呼哨,會收到挖藥人的回音。她也會在藍天白雲下隨着音樂起舞,舞姿輕盈,眼神明亮。
她很少化妝,衣服也破舊,身上總是髒兮兮的,但在平台上擁有72萬粉絲。有一位粉絲評論說:“她把辛苦的工作做成了陽光,把樸素的生活做成了鮮花。” 視頻裡的拉姆看上去像是未曾經歷痛苦,也沒有被殘酷的生活打敗。她睡在石頭搭的屋子裡,頂上是遮雨的塑料布,經常漏水,但她卻一直在拍幾簇從石縫裡掙扎長出來的黃色小花,她說:“朋友們你們看,帳篷里都開花了。”今年春節前,她坐在那輛五菱麵包車裡,說着明明很沮喪的話,聲音卻很洪亮,喊着:“馬上要春節了,每天還早出晚歸,錢也沒有掙着,人也很辛苦,這就是我們的人生,加油!”
“淳樸善良又美麗的姑娘,那些視頻中絲毫看不出她對生活中的苦累的半點抱怨,只有她臉上的笑和眼中的光。”一位名叫湖畔舊人的網友在微博上評論。
許多人說她成了網紅,但她並沒有靠這個賺錢。卓瑪記得,有粉絲給她刷禮物的時候,拉姆會勸對方不要刷禮物,別浪費錢。燒傷之後需要籌集醫藥費,有人讓卓瑪去看拉姆的平台後台,說:“肯定有很多錢,網紅直播一晚上就有好幾萬。”她去看了,賬戶上僅有兩千塊錢,“她只想靠自己的雙手努力掙錢。”卓瑪說。
在尼珍看來,那些短視頻是拉姆為數不多的出口之一,“上面有人跟她說話,為她加油,她還是比較安慰一點吧,在家裡的話,視頻一關,又把她打回以前的那種生活。”她很少跟粉絲提及現實生活里的不如意,偶爾會有敏感的粉絲發現她臉上有點淤青,她也並不多做解釋。
一個在成都工作的表姐曾多次勸拉姆出來打工,“來成都燒燒烤也比在那兒天天挨打強啊。”在觀音橋,拉姆這個年紀的人只要會說點普通話,大都在外地打工,“吃的也好,衣服也穿得乾乾淨淨的,誰會願意天天挖藥吃苦?”拉姆也嚮往大城市裡的生活,但每回想一想,都算了,卓瑪說:“她覺得如果出去了的話,她見不到兩個孩子,爸爸身體也不好,肯定要照顧她爸爸嘛。”
卓瑪覺得,拉姆想要的生活很簡單,她沒有什麼宏大的理想,只要能撫養兩個兒子長大,照顧好父親就可以。在視頻裡,她會給父親洗頭髮,還會吹個髮型。兩個兒子也經常出現,她會輕輕撫摸他們的頭,親一親,說:“你們倆就是我的生命,時刻提醒我要努力。”
威 脅 即使是那樣簡單的生活,依然是遙不可及的。唐某最嚴重的一次家暴發生在今年5月,他拿着板凳重重砸在了拉姆的右半身,造成她右臂骨折。卓瑪在娘家見到逃回來的拉姆,她當時臉上全是淤青,脖子上有被掐的淤痕。拉姆的小兒子指着凳子,哭着跟卓瑪比劃,“大娘,爸爸打媽媽。”
所謂“原因”大概都是些家庭瑣事。拉姆告訴卓瑪,這次家暴是由於唐某在網上打牌,輸了些錢,心情不好,就又動了手。
拉姆覺得,如果不離婚,也許就要被打死了,她和唐某在5月協議離婚,大兒子歸自己,小兒子歸唐某。卓瑪不清楚唐某為何如此輕易地同意離婚,她得知消息時,拉姆已經辦完了手續。
但事情遠沒能結束。拉姆告訴卓瑪,回家養傷沒幾天,唐某找來,跪下來重重地磕頭,認錯悔恨,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動手了。見拉姆不為所動,他變得憤怒而瘋狂,拿着菜刀架在小兒子脖子上,“不復婚我就殺了他!”拉姆告訴卓瑪,唐某還帶着兩個孩子去了河邊,說不復婚他就帶着孩子一起跳河。
在卓瑪看來,唐某捏住了拉姆的死穴,對於一個母親,這種威脅幾乎是無法反抗的。沒多久,拉姆和唐某又復了婚。
但是不到10天的時間裡,拉姆又被打了兩次,她帶着小兒子躲回了娘家(大兒子在上學)。
在卓瑪印象中,拉姆從未因為自己挨打報過警,“我們那裡的人覺得這種事很丟人,不願意說出去。”
一位民警告訴我,從去年到今年,派出所多次接到過拉姆的報警,原因都是唐路來娘家找她。這次躲回家之後,唐路再次很快帶着家人找上門來,要把孩子帶回去,拉姆報了警,辦案民警去到現場的時候,看到兩家在吵架,搶奪孩子,他認為這屬於家庭糾紛。“能看出來,拉姆一家是弱勢的一方,一個女孩子,父親身體也不好,我們還是會願意多站在她這邊,警告男方不要太過分,別動手,但是在此之外,其實能做的也很少,清官難斷家務事。”
後來,拉姆不敢回娘家,在親戚家輪流住了一個月。唐某找不到她,天天給她發短信,“你要是不回來,我把小孩殺了!”他找到卓瑪開的特產店裡要人,逼她給拉姆打電話,卓瑪拒絕了,唐某一拳砸在了卓瑪臉上,她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那一拳造成她的左側眶骨骨折,在醫院住了三個月。直到現在,卓瑪眼睛下方還能看到凹陷進去一塊。 
左起:卓瑪、拉姆和父親 卓瑪 如果仔細審視拉姆的人生,會發現那不僅僅是一個女性被丈夫摧毀的故事,那幾乎是一個無法逃開的悲劇。慘案發生之後,卓瑪反覆復盤,如果母親還在,如果父親不要那麼懦弱,如果拉姆出去打工,如果曾有外部力量介入施以保護……然而在現實里,沒有一樁“如果”發生,命運避開了所有變好的可能性。
卓瑪被打之後,她哭着給拉姆打電話,拉姆近乎平靜地說,“姐姐,我們的命可能就是這樣,只能靠我們兩個自己。”她讓卓瑪不要哭,“你還有我。”尼珍覺得,也許就是在那時,拉姆下定了離婚的決心。她告訴尼珍,“為了小孩我忍到了現在,小孩大一點的話,我可以走遠一點打工什麼的,但是姐姐被打了,爸爸也會被打的。他已經是無法無天,再也不可能改了。”
拉姆不怎麼認識字,她去縣城裡找人寫了離婚起訴書,她還是會時不時收到唐某的威脅短信,但她沒有再猶豫。6月底法庭宣判的時候,很多親戚給她打電話,問要不要陪她去,她都推辭了,“她說她自己去面對,一個人自己去解決。”卓瑪說。 她想要爭取到哪怕一個孩子的撫養權,但法院最終把兩個孩子都判給了男方。由於判決書和離婚證都鎖在了拉姆家一層的縱火現場,現在無法進入,卓瑪未能獲取到判決書的原件,也無從得知這次判決的依據。卓瑪猜測:“應該是因為對方經濟條件好。”
唐某跟拉姆協商,想要孩子的話,就別離婚了。這次,她沒有再妥協,她失去了兩個孩子。從法院出來,她給姐姐打電話,哭得撕心裂肺。 巨 石拉姆告訴卓瑪,她的背上像是背了塊巨石,但是這次離婚之後,“她說我背的那個石頭已經放下來了。”
她放不下的是兩個孩子,她想着努力掙錢,經濟條件好一點,就可以再把撫養權爭回來。卓瑪記得,妹妹在山上挖藥的時間更長了,以前雨天的時候會歇一歇,現在連雨天也在挖,“再大的雨,她都不管。”
她變得更節省,護膚品只買幾塊錢的寶寶霜,裝在塑料袋裡,化妝品只有一支便宜口紅,還是別人送的。每個月有一星期她可以見孩子,那是她唯一慷慨的時候,她會帶着孩子去縣城裡的遊樂園,給他們買好吃的。
她的視頻裡最頻繁出現的字眼變成了:掙錢。她想攢錢讓孩子讀書,自己不太識字,有時候網友的評論都看不懂,她不想讓孩子重複自己的命運。
可是這一切都被摧毀了。沒人知道為什麼在離婚三個月之後,唐某突然決定採用如此極端的手段,唯一的預兆是,一位粉絲後來告訴卓瑪,拉姆下山之前的一條視頻裡,唐某曾評論:“你什麼時候下山,我們的問題解決一下。”案發後,我們未能找到這條評論。
躺在救護車上時,拉姆還有一絲意識,她對三郎甲說:“阿爸,如果這次我死了,姐姐以後來照顧你的生活。”她全身都疼,又跟姐夫仁央說:“到了醫院,你讓醫生給我打個針,讓我死,我這輩子完了,我痛得受不了,這樣活着沒意思。”
她傷得過重,在阿壩昏迷的時候,醫生建議他們轉院去成都治療,但費用高昂,光是救護車往返的8000塊錢家裡都湊不出來。親戚勸卓瑪,要不放棄治療吧,即使活過來,拉姆可能也不會接受自己。父親六神無主,一直在哭。在一團混亂和嘈雜中,卓瑪做了轉院的決定,“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手腳什麼都壞了我都願意照顧她,我跪着要飯我也要救她。”
這樁慘烈的案件引發了外界的關注,僅用了半天,卓瑪在水滴籌上就籌到了100萬,支撐了拉姆迄今為止的費用。
父親三郎甲受了很大刺激,常常陷入無意識狀態,別人跟他說話,很多時候他都聽不到,聽到短視頻裡拉姆的聲音,會不停地哭。卓瑪有時候發現父親半夜在外面遊蕩,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神情恍惚。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昏迷了13天之後,9月27日,拉姆有了一絲清醒的意識,左眼半睜。卓瑪進不去ICU,只好讓護工把手機放在拉姆的耳邊,她跟妹妹說話,安慰她,拉姆嗓子裡插了管子,說不了話,但聽着卓瑪的聲音,左眼慢慢有眼淚滲出來。
但她在短暫清醒再次陷入昏迷,依然未能擺脫危險狀態。醫生告訴卓瑪,對於拉姆的狀況,100萬是杯水車薪,她在重症治療室的日常和手術費用已經花掉了將近50萬,此後至少還需要在ICU治療兩到三個月,至少要做10次植皮手術,後續費用在400萬以上。
更壞的消息是,拉姆也許將失去挖藥的雙手,醫生告訴卓瑪,手燒得厲害,可能需要截肢。卓瑪打電話給我,語氣哽咽,反覆說:“你能不能找北京的專家幫幫我,我想保住她的雙手,她接受不了的,她什麼都沒了。”
我去了拉姆半山腰的家裡,一層已作為縱火現場被封鎖保護,只能看到窗台外面擺着她洗得乾乾淨淨的解放鞋,那是她打算第二天上山要穿的。二樓曬着各種菌子,有自己吃的,也有準備要賣的。車庫邊擺放着好幾摞乾柴,都是她從山上撿回來的,碼放得整整齊齊,足夠這個冬天燒了。門外還有一輛小朋友駕駛的玩具車。旁邊小菜地里的芫根和大蔥是她種的,已經長高了,菜地邊緣開着幾株黃色的萬壽菊。
眼前的一切都是她想要過的新生活,自由的、免於恐懼的生活。

尼珍、仁央為化名。
9月30日晚11點16分,網紅拉姆不幸離世,拉姆的姐姐卓瑪致電媒體告知這一悲傷的消息,在經過16天的搶救後,妹妹還是不幸離開了人間,原本團圓的中秋節此後再也沒有妹妹的身影,無言的悲傷湧上心頭。
附拉姆生前影像:
文字圖片均來自網上
藝萌不吐不快: 拉姆事件非常悲慘。我相信現實中有無數個拉姆被燒死, 會毀容, 被推下山崖, 被溶於化糞池,被屠宰, 被姦殺, 各種被消失而不為人知。而拉姆因為是網紅而且非常甜美所以引起網上熱搜&熱議。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借着這個網紅之死為所有遭受不公遭受家暴而慘死的女子來呼籲社會的關注和反思呢?拉姆不僅僅是被她的狠毒前夫害死的,而是和這個吃人的文化聯手害死的。比如,清官難斷家務事,造成鄰里的冷漠,警察的不作為。比如,女人嫁人就是潑出去的水,受了委屈回了娘家不少也會被趕回去,或者自己默默地回去。比如,家醜不可外揚,造成拉姆一直隱忍,除了姐姐無人可以訴說。在丈夫的發誓賭咒下選擇不斷地原諒。比如,離了婚的女人就不值錢等,造成女人不到萬不得已不主動提出離婚,否則會被人取笑,甚至被娘家視為恥辱。再比如,那個毒孝,造成拉姆即使可以逃走外出打工也還是選擇留下了照顧父親,即使家裡還有其他人可以照顧。 最後我很氣憤的就是拉姆家裡男性成員個個是窩囊廢。拉姆唯一可以依賴的不是母親就是姐姐。中國是販賣婦女兒童最多的國家,婦女地位應該位居倒數。一個國家的男性成了太監,對外對上是哈巴狗,回家不是毒打女性,就是變成窩囊廢一個。這也是非常值得深思的, 我看網上留言還是沒出什麼願天堂沒有家暴云云,難道中國人只有天堂這一條路可以走嗎?在中國當教堂都跟可憐的拉姆一樣一個個被燒了,該如何上天堂呢?
美國這裡對受家暴的婦女有專門的庇護所,有求救渠道,和專用電話,有護工,翻譯和心裡諮詢,以及律師的協助。小孩可以有臨時的寄養家庭,還有教會的幫忙。中國是不是也應該成立相關的庇護所,讓可憐的婦女得到身心的照顧和必要的人身保護?
還有就是要有專家提供諮詢和專人提供家庭問題輔導,教育婦女如何對付家暴。事實上, 家暴根本不需要對付,就是一走了之。離得越遠與好。一個有家暴的男人是狗改不了吃屎,永遠不要對其存有任何幻想。中國婦女還有一個固守的陳腐觀念, 就是孩子比天大,為了孩子可以犧牲掉自己的一切。可是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如何能讓孩子幸福?
最重要的一定就是要嚴懲家暴。要有相關的真正落實實際的法律條文。 對家暴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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