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傍晚,樓下電話鈴響時,我正在樓上,手頭離不開,就聽留言機開始響起來,從一陣唧唧呱呱而快速的童音上判斷是找我家丫頭的。 等丫頭從外面回來, 便告訴她。 是誰呀, 說了這一大串?我下得樓來。 “是, 可碧”丫頭聽完回答我。哦, 我腦子裡浮現她那下巴尖尖的小臉,黃毛丫頭的模樣。跟我們大人打招呼時跟小大人似的,最近更是頭上換着不同顏色的大蝴蝶發卡,美滋滋地告訴我是她剛拿到的生日禮物。 小女在電話機上一陣鼓搗, 我知道她在查找剛打進的電話號碼。“媽媽這本子裡有, 我遞給她:“這是她家的, 還有她媽媽的手機號碼。” “不是的, 我要她爸爸家的電話, 可碧今天住在她爸爸家。” “嗯? 她爸爸家?” “是的, 她爸媽離婚了。。” “離婚了?。。。, 哦,那也沒關係, 給她媽媽打, 她媽媽會告訴你她爸爸的電話的。” 我走開後,聽到小女同可碧媽媽通話的聲音,再後來又聽到她同可碧在電話上嘰里咕嚕說了好一會兒,可碧清脆快樂的聲音像小鳥似的遠遠的傳過來。 晚飯, 洗漱時都聽到小女“呀門, 呀門”的自言自語,“呀”是重重的一聲,拖着長音, 而這個“門”發輕聲。聽不懂, 又不是也門, 也不是阿門,也不是門牙。 問她話時, 也沖我說呀門。看她邊說邊笑的樣子, 我禁不住問她什麼是“呀門”。“是可碧,她整天這樣, 我給她做Tutor時(注,小女被老師任命為可碧的數學Tutor,有點像我們的一幫一), 我們倆可好玩了,她老笑, 還呀門,呀門的。然後我們就一起笑”小女邊說邊學可碧歪着頭的樣子。 原來這呀門就是oh, man的可碧變音搞怪版。可碧長得古怪精靈的,臉小, 下巴尖,身材細細的像媽媽, 可五官和金髮就是微型爸爸版。她家離我家不遠,是公園的另一頭,爸爸是藍領,壯實,喝啤酒,吃烤肉,跟我家老公打招呼最簡單, 一個臂膀摟過去, 很豪放。誒,怎麼就離了呢? 睡覺前在床上, 我問小女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 她一概不知。“他們不像離婚, 只是不住在一起, 別的都一樣。”小女疑惑地說。 我說:“那是應該的,離婚了, 只是不做夫妻了, 可是他們還是可碧的爸爸媽媽, 永遠的。” “嗯”小女明白了。 可碧爸媽做的真不錯,我們完全沒有看看出來他們已經離婚,前兩天還看到他們共同來參加學校的活動, 兩人依舊互動很好,笑笑呵呵地向我們打着招呼。可碧爸爸還是大胳膊掄上來摟住我們孩子爸。 難怪可碧永遠是快快樂樂的。 想到我小時候最害怕的兩件事, 一是有一天對着牆上毛主席萬壽無疆的畫想到毛主席好像不能萬壽無疆時,眼前一陣發黑:國家要完蛋了怎麼辦? 二就是看到父母吵架後,跑到陽台上絕望地看到父親離家出走,都沒有一聲告別時。 忽然我冒出這樣一句話:“你的爸媽永遠不會離婚的” “我知道”小女回答, 沒有猶豫。 “為什麼這麼確定?”我問道。此時我很得意於我們夫妻兼父母的良好關係讓孩子這麼有信心。那當然,給孩子一個快樂的家庭是我一向對孩子的保證嘛。 “因為你們訂婚了!” “訂婚了?” “對,訂婚了就是你們結了婚就不能離了。” 原來人家對父母的信心源於此“訂婚”。嗨!敢情那是不是說人家可碧父母是因為沒有訂婚這才離了?。。。我心中不禁笑了起來。 給她解釋了訂婚只是結婚前的一種儀式,不是一個不離婚的保證。 她有點兒糊塗了,“那先訂婚有什麼用, 還要擺酒席,等於結兩次婚嗎?。” 我又向她詳細地解釋了一下。她不說話了。 等她睡去了,我才想到, 其實幹嘛給她解釋, 就讓她擁有這個認為爸媽是定了一個不用離婚的婚的美好想法多好啊。 還有,我祈禱,我們的父輩, 我們的這輩無論離婚了還是不離婚都要讓我們的孩子們都像快樂的可碧一樣。。。。那就太好了。 後記: 今天小可碧剛從牙買加度假回來, 像個小龍蝦,身上曬得脫了幾層皮。 回來就興奮地對我家小女說: ”當地人老說 呀門,呀門的,嘻嘻嘻“。 嗨, 因為是”牙買加“嘛,我逗趣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