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位于湖南桂北地区的越城岭和都庞岭两大山脉之间的湘桂走廊谷底。它与桂黄公路平行,由南向北穿越桂北的兴安、全州两县进入湖南省境,横在红军西去的前进道路上。湘江的东面,有与湖南道县接连的灌阳县,兴安、全州、灌阳三点连线刚好形成一个“三角布袋”地带。 蒋介石设置第四道封锁线的核心就在湘桂边界广西境内湘江沿岸的灌阳—兴安—界首—全州。蒋介石部署的湘江战役就是集中在兴安、全州、灌阳之间的这个“铁三角”大包围圈中。蒋介石对这个“铁三角”布袋阵予以极大的幻想,他的狂妄计划是:以湘军的何键部扼守全州,沿湘江一带布防;以桂军的李宗仁、白崇禧部集中在兴安、灌阳一带防守,形成一个张开口的布袋阵,让红军钻进去;然后再以中央军即蒋介石的嫡系部队由东向西尾追红军,以前堵后追、两头夹击的态势,压缩“铁三角”,拉紧布口袋,缩小包围圈,利用湘江天然屏障,对红军进行“围剿”、“堵剿”,妄图将红军消灭在兴安、全州、灌阳之间,葬身湘江之中。 11月上旬,中央红军在通过第三道封锁线时,蒋介石已判明中央红军西进的战略企图,紧急调遣中央军和湘粤桂军30多万大军,布置湘江第四道封锁线,妄图逼迫中央红军在湘江以东地域进行决战。11月12日,蒋介石命令:“派何键为追剿军总司令,所有北路入湘部队、总指挥薛岳部及周浑元部,统归其指挥,率在湘各部队及团队,追剿西窜‘股匪’,务希杀灭该匪于湘水以东地区。”蒋介石明白判定中央红军进军是“沿五岭山脉,循萧匪故道,经兴全间窜,且其行动必速,不致北犯,即有亦不过以一部掩护其侧翼。”由此,蒋介石制定了分两步围歼中央红军的险恶计划:第一步堵截红军于潇水以东地域,把红军歼于天堂圩与道县之间;第二步调集湘桂军和中央军阻击红军于湘江以东地域,把红军歼在湘江上游“铁三角”地域。这就是蒋介石部署严密的第四道封锁线。 为实现这一围歼中央红军的意图,蒋介石屡电广西李宗仁、白崇禧全力堵截中央红军。李、白奉命即将第七军和第十五军主力调往桂北防堵。与此同时,何键就任追剿军总司令后,于11月13日下令调15个师的兵力,分5路对中央红军进行围追堵截。11月17日,蒋介石正式颁发《剿匪计划大纲》,电令各路追剿军协力“穷追”、“追剿”、“截剿”,达到“以不使该匪能长驱入黔会合川匪,及蔓延湘西与贺肖合股之目的”,务必“于湘水以东地区将匪扑灭。”之后,蒋介石还屡次令桂军李宗仁、白崇禧部“巩固湘、漓上游原防”,在“湘桂线上赶筑工事”,“选择重要城镇,构筑据点,逐层增强增密”,在湘江西岸布下天罗地网。 为了协调各方“合力堵载”和实现于湘江以东全歼中央红军的计划,11月16日,何键令其第一路军司令刘建绪在广西全州城与桂军副总司令白崇禧举行会谈,商定联合防堵作战计划。湘桂双方商定利用湘江、漓江天险,严密布防:湘军担负衡阳、零陵、东安至黄沙河一线防务;桂军担负兴安、灌阳、全州至黄沙河一线防务。据此,湘军刘建绪4个师驻防黄沙河至衡阳和全州至零陵的湘江西岸。白崇禧总指挥部从南宁迁至桂林,将防堵第一线设在湘桂边境:以夏威的第十五军为左翼,布防于湘桂边的清水关、高木关、永安关、雷口一带,主力集结于灌阳县文市附近;以廖磊的第七军及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为右翼,布防于贺县、富川、钟山、恭城的龙虎关一带。白崇禧将防堵第二线设在湘江沿线及桂黄公路:以第七军的独立团防守兴安县界首,第二十四师七十一团驻防全县的咸水,并在全州至兴安间的湘江西岸构筑140余座碉堡,同时还构筑全州至黄沙河一线的碉堡防线。 但蒋、桂、湘军阀间存在极深的矛盾。蒋介石欲在围歼中央红军的同时,乘机削弱和吞并各省军阀的实力和地盘,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粤、桂、湘、黔等省军阀也深知蒋介石企图实现“一石二鸟”、“假道灭虢”的险恶用心,因此他们对蒋介石的中央军深怀戒心,只要中央红军不深入其统治区腹地,他们就不愿与红军鏖战而消耗实力。当时,国民党中央军薛岳、周浑元部远远在中央红军的侧后,为保存实力,追击相当迟缓,企图等到红军与地方军队互相厮杀,从中渔利。何键的湘军因红军进入湘南并威胁湘中,虽听命蒋介石积极卖命作战,但仍处心积虑地维护地盘和避免损耗过大。粤军陈济棠和桂军李宗仁、白宗禧以及黔军王家烈为保存实力,防备蒋介石中央军趁势入境取而代之,所以只在粤、桂、黔、湘边防范,并不主动进攻红军,仅实施所谓“送客追击和敲梆式的堵截”。最为典型的是桂军,白崇禧在南宁召开高级军事会议,谋商“要堵红军,又要防蒋”之万全大计,决定在红军入境前,将部队布防于湘桂边界和湘江沿岸,摆开阵势给红军看,做个样子给蒋介石看。之后致电“追剿军总司令”何键,恭贺他“帅五省之师,系万名之政,声威所布,匪胆已寒”,表示“协力堵截”。同时又致电蒋介石表示“遵命办理”。 蒋介石从各方情报中知中央军和湘、桂、粤军已按他的指令“不分畛域,协力同心”实施“堵剿计划”,便自信他的湘江战役部署得天衣无缝了,只待时机成熟,即可逐鹿桂北,完成“剿共削藩”大业,实现“攘外必先安内”的夙愿。但是老谋深算的蒋介石惟恐手下的各路将领各行其是,所以他在委以何键“追剿军总司令”大任后,又亲修信函一封,派飞机空投给何键,并赠何键一首古诗云:“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反复嘱托何键“勿负党国之重托”、“全力督剿”,要求各部将士宁可战死,不可生还。“剿共”决心之大,野心之勃,可见一斑。 在最后下达湘江战役的命令时,蒋介石又引用了曾国藩当年镇压太平天国时曾引用的战国时代著名兵法家尉缭子的四句话:“众已聚不虚散,兵已出不徒归,求敌若求亡子,击敌若击溺人”,要求各路“追剿军”将领依托有利地形,发挥优势兵力,上下同心,协力“追剿”、“截剿”、“兜剿”,“务求全歼,毋容匪寇再度生根”。他特别担心训练有素,打仗如虎似狼般勇猛,而又一直保持半独立状态,长期坚持“三自政策”(自卫、自治、自给)的桂系军队搅坏了他的好事。为此,蒋介石又专电李宗仁、白崇禧,并派出重型飞机送给桂系两个军3个月的军饷、大批进口的通讯设备,企望桂军摈弃前嫌,戮力作战,“能尽全力,在湘桂边境加以堵截,配合中央大军”,将红军歼灭于灌阳、全州之间。蒋介石甚至许愿如果全歼中央红军大功告成,将委派李宗仁、白崇禧为黔桂绥靖正、副主任。 李宗仁、白崇禧从控制桂系、统治广西地盘的根本利益出发,多次在南宁、桂林召开会议,分析局势变化,认为红军进入广西腹地,桂军与红军决战,或是桂军失败,或是两败俱伤,都是对桂系不利。李宗仁认为蒋介石是迫使红军入桂,“期待我与共军互斗两败俱伤之后,中央军可有借口入占广西,居心极为险恶。” 所以,桂系在桂林召开高级军事会议,谋商对策,始终围绕着如何保存自己的势力和地盘,着重研究了3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红军过境入黔的动向;二是桂军要不要在湘江堵击红军;三是如何对付蒋介石。对于红军的动向,他们分析判断,认为红军深入广西腹地的可能性极小,而沿红六军团路线西去的可能性最大。关于是否在湘江堵击红军的问题,桂军反复掂量,红军在江西反包围时,可把蒋介石的几十万新式装备的军队打败,而桂军全部兵力仅有3万,比蒋介石差得多,要和红军较量,把本钱赔光了,桂系集团也就完蛋了。况且红军此次来势凶猛,兵力超过桂军一倍。如果硬要实施堵击,以少堵多,以寡击众,即使不被红军消灭,也会两败俱伤,岂不是中了蒋介石的计?白崇禧愤然地说:“老蒋恨我们比恨朱毛还更甚,这计划是他最理想的计划。管他呢,有匪有我,无匪无我,不如留着朱毛,我们还有发展的机会。如果夏煦荃(夏威别号)挡不住,就开放兴安、灌阳、全县(全州),让他们过去,反正我不能叫任何人进入平乐、柳州,牺牲我全省的精华。” 为了应付蒋介石,白崇禧在红军入境前先将部队布防于桂、湘的边界——湘江沿岸,做个样子给蒋介石看,同时也让红军看到桂军已摆开决战架势,使红军经过路线不南移,而在桂北让出一条路给红军通过,在红军经过路线以南各地区,只作监视状态,然后再伺机追击或侧击红军的侧卫和后卫部队,捞把“羊下水”,迫使红军尽快离境。这样,既不冒红军主力回头打击的风险,又能从容应付蒋介石,最终达到保存实力和地盘的目的。 中央红军突破敌人的第三道封锁线后,接着又袭取道县,西渡潇水,为入关进军广西造成了有利的态势。桂军眼看红军进入桂北已经势不可挡,认为“让路”时机已到,便按事前的既定方针,于11月20日直接电呈蒋介石,电称:红军主力由湖南临武分经嘉禾、蓝山西窜,广西龙虎关、富川、贺县吃紧,因此拟将原在龙虎关以北防堵的桂军主力移往恭城附近,策应富川、贺县、兴安、灌阳。但兴安、灌阳以北还留一部,诚恐力量单薄,请转饬何键总司令,督部向全州、兴安推进,以期周密,等等。 其实,在电请蒋介石之前,桂军早已做好南撤的一切准备,这份电报只不过是故弄玄虚、故作姿态而已。没想到,蒋介石却信以为真,一时没有识破桂军的骗局,竟在红军占领道县的那天,即11月22日下午,稀里糊涂地首先电准桂系,同意桂军南移,事后才转告何键。桂军接到蒋介石“照准”的电报后,当天晚上立即将原在全州、兴安、灌阳布防的主力部队连夜撤往恭城,撤防保境、保存实力。为了迷惑何键,又象征性地在全州留下两营干训队,在兴安、灌阳各留一个团。 蒋介石本想在桂北上演一出坐山观虎斗的好戏,谁知被桂系识破,反被白崇禧耍弄一回。自此,从11月23日至25日这3天时间里,桂军防线基本上空虚,全州至兴安间60公里的湘江一线,实际上无兵防守,敌人紧锁的口袋,顿时洞开,“铁三角”包围圈中最重要的湘江防线,由于桂系的缘故,完全向红军敞开了。 11月23日,敌人第一路指挥官刘建绪获悉全州以南湘江防线无桂军守兵,桂军已悄然南移,立即将这一重要情报电告了总司令何键。在不知所以然时,接到了蒋介石录有桂系电文及已准桂军南移的电报,才知道桂系竟然为自身的利益而越级行事,自行放开扎紧的口袋。“追剿军总司令”何键对“剿共”表现得十分积极和卖命。他对蒋介石竟然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批准桂军南撤,深感震惊,对桂系临阵脱逃和将红军引向湘西十分恼火,电斥桂军“任匪扬长而去”,“合围之局既撤,追匪之师徒劳”。 何键立即采取“亡羊补牢”之策,他将刘建绪的情报如实呈报蒋介石,来不及再等蒋介石的指令,他即迅速采取补救行动。当天下午马上调整部署,督令第一路军刘建绪部以4个师又1个团兼程南下,抢占全州县城,争取在红军抢渡前封锁湘江;第二路军薛岳部紧急跟进至黄沙河。又令其他各路追击部队加紧追击,给红军施加最大的压力,延滞其行动,为刘建绪部争得时间,填补桂军南移后的真空。桂军撤防湘江,暂让红军过境,湘敌尚未赶到全州,灌江和湘江防线洞开。这是中央红军突围的极好战机。可惜,当时红军通讯设备简陋,侦察手段落后,特别是由于“左”倾中央决策者们呆板而教条的瞎指挥,致使红军未能及时掌握敌情的这一重大变化,对桂军暗中“让道送客”的行动毫无察觉。11月25日,即中央军委作出过江决定的那天晚上,红军虽然已经准确地掌握了湘江敌防线真空的情况,但还是舍不得丢掉“坛坛罐罐”轻装疾进。结果部队龟行蛙步,慢腾腾地向前蠕动,足足耽误了三四天极其难得的宝贵时间,失掉了安全渡过湘江的有利时机,最终还是处于极度被动挨打的困境,使掩护部队在阻击战中付出惨重代价。 直到11月27日晚上。中革军委才改变原来的行军计划,收拢队伍,兵分两路,挺进广西,直奔湘江。但由于战线拉得过长,红八、九军团还远在湘境,中革军委只好命令全军于11月30日全部渡过湘江。决定是正确的,但是为时已晚,困难更大,因为形势已经开始恶变。“追剿军总司令”何键于11月23日获悉桂军南撤的情报后,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当即命令刘建绪部4个师南下全州,力图填补桂军的空虚防线,妄图封锁湘江所有渡口;国民党中央军周浑元部26日已经攻占道县,正在后面疯狂地尾追红军;为了防止中央军尾追红军进入广西,桂系白崇禧已经命令退守恭城的夏威第十五军重返灌阳,在新圩以南展开布防,随时有截击红军后卫部队的可能;湘敌刘建绪部4个整师已于27日进占全州县城……红军已经面临敌人重兵前堵后追,三面包围、两头夹击、腹背受敌的危险。这个时候强渡湘江之难,确乎难于上青天,这是当时“左”倾教条主义在军事战略上的一个重大失误。对此,广大红军将士无不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几十年后,聂荣臻元帅在《奔袭道县,强渡湘江,突破敌人第四道封锁线》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本来,当11月16日我五团攻占临武时,敌人弃守蓝山,我军继续向江华、永明(江永)方向开进时,白崇禧一度命他的部队退守龙虎关和恭城,用意是既防止红军也防止蒋介石军进广西。这时白崇禧部已撤走,湘敌刘建绪部还没有赶到全州,灌江、湘江一线空虚得很,如果我们能抓住这一时机,没有那么多‘坛坛罐罐’的拖累,是完全可以先敌到达湘江,抢先渡过湘江的。但我们丧失了这个宝贵的时机,直到11月25日军委才发布命令,我军兵分两路渡江,这时的湘江就很难渡了。 25日下午5时,中革军委下达抢渡湘江作战命令为时已晚,湘敌和“中央军”在向全州、黄沙河疾进,桂敌也开始重新向北推进。中央红军最紧迫的任务是抢占桂北重镇——全州城,这对于中央红军突破湘江天险极为重要。11月25日,红一军团侦察科长刘忠率领便衣侦察队由文市转界首向全州城疾进。26日北上,抢在由黄沙河南下的湘军刘建绪部之前进了全州城。这天,全州城内仅有国民党全县民团大队驻守,全州实际上是一座空城。红军主力部队只要从界首北上奔袭,唾手可得全州,扼守桂黄公路战略要地和屏障全州至界首的湘江重要渡口,就能将南下湘军有效地阻挡在全州城以北地域。 刘忠深知抢占全州城对于全军突破湘江的重要,他立即建议随后赶来的红一军团右前锋第五团迅速渡湘江,抢在湘军之前占领控制全州。但率第五团的红二师参谋长李棠萼没有果敢北上抢占全州,而是先向军团指挥部请示,军团首长也不敢下令,又向红军总部请示,总部又请示博古,博古又商请李德。博古将中央红军行动的最高指挥权交给李德,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没有他和李德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自行采取行动。但是,李德不了解中国国情,更不了解中国革命战争的规律和红军战略战术,他只懂得“图上作战”,只懂得脱离实际地瞎指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湘江战场的变化和抢占全州对红军胜利过江的极端重要性,对来自前线的侦察人员的建议,以及红军总部以下各级指挥员的逐级请示置若罔闻,迟迟没有答复,造成前锋部队甚至全军处于被动状态。 稍纵即逝的战机在等待中贻误,红一军团侦察部队眼睁睁地看着湘军前锋开进全州县城内。红五团如果不是一味被动地等待上级命令,而是接受侦察队的再次建议,主动灵活地出击,仍然可以抢在敌人主力到达之前一鼓作气拿下全州。一直到26日深夜11点半,军委才知道全州、兴安无敌军大部队,湘江两岸亦无守敌,全州城防非常空虚,敌追剿军第一、第二路军正在向全州、兴安推进。这个时候,李德才意识到上述情况的重要性,同意总部给一军团下达紧急命令:“相机先敌占领全州,以取得阻击湘军南下的有利地位。”然而为时已晚,待红五团赶到全州城下时,刘建绪部已沿着与湘江平行的湘桂公路,抢先进占和控制全州县城,并在县城南边方向派出警戒,准备挥师继续南进,妄图封锁全州到界首、兴安段的湘江,堵击全歼红军。紧随湘军后面的,还有虎视眈眈的薛岳5个师,也已推进到黄沙河。本已获得生机的红军,因为失去全州再次陷入不利局面。 尽管丢了重要的第一步棋,但此时全州以南至兴安的湘江仍然是空虚的。红一军团抢占全州不成,中革军委只得将渡江地点选在全州南面的屏山渡、大坪渡、凤凰嘴与界首之间,并严令红一、三军团无论如何必须抢占这段湘江上游的渡口,红三军团占领灌阳新圩,阻击随时从灌阳南面恭城北上的桂军。红一军团首长林彪、聂荣臻、左权吸取丢失全州的教训,立即命令五团沿桂黄公路南进,抢在湘军之前占据扼住湘桂公路通往各渡河点的咽喉要隘觉山、鲁板桥一线,坚决阻击全州之湘敌南下。 全州南面的觉山一带是桂黄公路惟一有险可守之丘陵地带,若再失去这一阻击阵地,红军会永远失去过江的机会,后果不堪设想。这一次红五团终于抢在湘军的前面赶到了脚山。不明红军虚实的敌前锋不敢贸然急进直取界首,只得暂时退回全州。红一军团占领觉山铺后,立即部署阵地防御战。同时,命令担任掩护任务的一师赶到觉山,与二师全力抗击湘军。 兴安县的界首镇位于湘江西岸,是红军理想的渡河点之一,不仅离湘桂公路近,而且紧贴越城岭山区,一过江就是公路,一横过公路就是山高林密的越城岭山区,红军就能暂时甩掉追敌。军委因此决定把中央纵队的渡河点选在界首。在红五团得手觉山的同时,红四团也急行军赶到界首。从兴安县城北上的桂军夏威部的前卫团离界首只差5公里,如果红四团稍晚一步,界首将再次为桂军占领。红四团在界首伏击阵地阻击桂军之际,紧随红四团后面的红三军团第四师也赶到了。红四师一到,马上派出一部与四团联络,其余全部开向界首镇西南2公里处的光华铺附近的丘岭地带,抢修工事,阻击桂军。 光华铺是界首南面的重要阵地,直接关系到渡口的安危。为了避免暴露,红二师第四团没有与红四师联络,先向敌人发起突然袭击,打退敌人后,才将阵地移交给红四师,然后又奉军团和师部的紧急命令,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往觉山铺,进入新的防守阵地。 27日,经过一、三军团的顽强战斗,红军占领了北起全州屏山渡,南至兴安界首30公里的湘江所有渡河点,三军团第五师也占领了灌阳的新圩和马渡桥。 此时,中央军委纵队尚在文市。红军12个师有两个师占领湘江渡口,一个师据守古岭头至右塘之交通线,一个师占领新圩,另两个师在文市、水车地域,有7个师还在湖南,尚未入关进桂。这7个师的情况是:第一军团第一师在道县沿潇水阻击敌周浑元部,第八、九军团4个师在永明攻击三峰山受阻,11月28日1时才奉令改道北上雷口关,后卫第五军团两个师在湘桂边界扼阻追敌,接应第八、九军团入关。因此,返回灌阳之桂军,是红军通过文市、水车出湘江的最大威胁 局势极为严重,但是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还没有命令全军精减辎重,轻装疾进,抢渡湘江,因而严重地影响了行军的速度,拖延了渡江的时间。首先,是红军队伍拉得过长,前后300余公里,前锋部队已经过江,两侧随后的九军团、八军团仍在湖南的道县、江永之间,担任全军总后卫的五军团,还在潇水西岸阻击尾追之敌,边打边走,尚未越关入桂。其次,庞大的中央机关军委纵队人马混杂、担子交错、辎重压身,犹如一支负重的“象队”,行动异常缓慢,从文市到界首的60公里路程竟走两天多,致使担任阻击、掩护任务的主力部队牺牲惨重。 11月27日晚上,坐镇南昌的蒋介石从湘军何键和刘建绪的报告中,得知桂系撤防湘江的详细情报,对桂系的狡猾行为震怒至极。28日驰电严斥桂军“任匪从容渡河”,“殊为失策”。 在蒋介石的亲自督战下,各路“追剿军”加紧攻击。北面,“追剿军总司令”何键当即命令刚刚进占全州县城的刘建绪部,以3个整师之众,向红一军团的觉山地域阻击阵地发起进攻,以大军由北向南压迫,企图封锁全州至咸水一带沿江所有渡口,与桂军防线衔接;东面,蒋介石嫡系部队即何键所属“追剿军”的第三、第四、第五路军,尾追红军,愈逼愈紧,有可能切断红八、九军团从江华、江永北上雷口关的前进道路;南面,桂军原本有意“让道送客”,企盼红军快点渡过湘江,离开广西。桂军一厢情愿,但红军反应迟缓,自然引起桂军狐疑,担心红军深入广西,害怕蒋军跟踪红军入桂。为此,桂军不得不以一个师的兵力增援光华铺,准备直扑界首,防止红军进占兴安县城,严防蒋军进犯广西地盘。同时,白崇禧命令已经重返灌阳新圩的夏威部两个师又一个团,全力向红军后续部队发起攻击。 事态的发展已经形成这样的格局:敌人要拼命封锁湘江,追堵红军,红军则不顾一切,拼死扼住湘江渡口,保证两翼安全,掩护中央纵队和后续部队渡过湘江。龙争虎斗,胜败难料。 11月26日,担任右翼前锋的林彪、聂荣臻一军团部抵达石塘后,电令已过湘江的红二师反攻全州县城。此时红一师的一、三团尚留在潇水西岸继续阻击追敌,二团随军团司令部行动,红二师第四团还在界首。 11月27日,军团部及其军团领导人从大坪渡口过湘江,经二美滩赶到了脚山铺,在当地老乡的指点下,军团领导对照军用地图,实地勘察地形、地势后,当即决定以脚山铺作为阻击主战场。 脚山铺一带并排着两列东西走向2公里长的小山岭,各有数个小山头,与南北走向穿行其间的桂黄公路形成纵向的双“十”字形。公路右侧是尖锋岭、黄帝岭,公路左侧是冲天凤凰山、美女梳头山、米花山和怀中抱子山。黄帝岭和怀中抱子山最高,都在南端,整个地势南高北低,北来的敌人呈仰攻状,而红军居高临下。根据这样的地形地势,军团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和参谋长左权决定在觉山铺一带构筑两道阻击线,以北侧一列山岭为第一道阻击线,南侧一列山岭为第二道阻击线。两道阻击线相辅相成,互为整体,形成一个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 然而,遗憾的是,11月28日早上,奉命赶到脚山铺阵地的红军部队,只有一师的二团和二师的五、六团。红一军团第十五师担负着保卫中央军委纵队的任务,不可能赶到脚山参战,为此军团部只好命令红四团和一师主力,在完成抢占渡口和交替掩护任务后,星夜兼程,火速赶到脚山,参加阻击湘军的战斗。但对远在桂湘边界的一师主力何时能赶到,军团部没有把握。这样,已经到达觉山的4个团加上军团直属队仅有5000余人,要守住方圆数十里的山山岭岭,兵力显然是十分单薄的。因此,军团部决定,在红一师主力尚未到达脚山之前,先将红二师的兵力重点部署在桂黄公路两侧,待一师赶到时,再按原计划将一师部署在公路西侧。 (未完待续) 喋血湘江-5: 脚山铺阻击战_林彪差点被俘! http://blog.creaders.net/theson/user_blog_diary.php?did=44444 喋血湘江-3: 脚山铺阻击战_林彪差点被俘! http://blog.creaders.net/theson/user_blog_diary.php?did=44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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