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之战_04 -亲历桂林之战的老兵回忆-蒋震宇
每逢阴雨天气，蒋震宇的左手食指和右腿就隐隐有酸痛感觉，那里有抗日战争中留下的伤痕，伴随他已过60多 年。一个多甲子的时间，蒋震宇用来忘记他的参军、抗战和后半生因之而来的坎坷命运。现在蒋震宇不再想这些了。“过去就过去了，再想也没用。”年过八十的 他，更多的时候，是在考虑自己的生活如何为继。他曾经开过一个卖工艺品的店铺，不过现在几乎无利可图，“主要是因为没钱进新货，产品都很陈旧了。”他也曾 经靠为人写诉状勉强糊口。在写过多年石沉大海的信件后，他从2004年3月起领到了每月120元的低保。
据广西老兵蒋震宇回忆:
黄沙河失守，令桂林防守战陷入被动，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非常震怒；蒋介石只好下令将93军军长陈牧农处死。
日军突破黄沙河湘江天险后，很快攻下全州、兴安两城，并整军继续向桂林进犯，但南下的日军不得不进攻桂林的卫星城市灵川，并渡过40-50米宽的大溶江，才能兵临桂林城下。
10月22日，日军抵达大溶江阵地。据蒋震宇回忆:31军的393团早已准备好了，防御地图是蒋震宇所画，并获得团部作战参谋认可。他们事先把桥给破坏了，并把河对岸的森林成片地砍掉，这样日军进攻时就容易暴露，而我方则隔著四五十米宽的大溶江河，在茂密的森林内依靠防御工事作战。
由於31军的军纪很严，不同于陈牧农的93军，当地的百姓很欢迎他们。军队在修筑战壕的过程中，附近村民会来帮忙，平日有什么需要，村民也都会伸出援手。村子还组成了慰劳队，时常带著煮好的鸡蛋等食品来前线慰劳官兵。
在与日军开战之前，蒋震宇所在的3连被派作正面防御作战部队，营长苏升交待连队与阵地共存亡，只剩一兵一枪也要坚持到底。在蒋震宇的记忆中，敌人的先头部队刚刚抵达31军位于大溶江的前沿阵地，即遭到狠狠的打击。等到敌军后续部队达到并发起强攻时，393团仍坚守阵地，与敌军隔岸对峙。连续五六天的时间，蒋震宇没有下过火线。
整个作战过程中，日军非常被动，我军有可利用的山区茂林的优势，并有相互贯通的交通壕作掩护，尤其是炮兵阵地，炮位可以灵活转移，敌人很难找到炮兵目标的确切方位。而在大溶江对岸的敌人，虽然拥有空军优势，但在这种防御布局下，并不敢低空投弹，坦克也很难发挥战斗威力。又由于敌人没有预修防御工事，且暴露在被砍伐的林地中，所以遭受到远较我方为多的人员伤亡。
连续五六天的战役，蒋震宇任副连长的3连(连长空缺)死了十人左右，另有数人受重伤。这其中，有一个叫赵强山的通讯班班长死在了蒋震宇的怀中。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老兵蒋震宇仍唏嘘不已，"这是大溶江战役中我最难忘的事。”
那是战斗进行最激烈的一天下午，蒋震宇要到最前线的1排慰问伤员。“跟随的赵强山站起来按住我说，战事紧张，你不能去。这个时候一颗炮弹在旁边爆炸了。”蒋震宇回忆说，“弹片击中赵强山的前胸，他当时说了句‘我不行了’就倒下了。他胸口有血涌出来，我抱住他，摇他，叫他没有办法，他死了。我当时落泪了。”蒋震宇至今还记得这个25岁、身高1.80米的通讯班班长的籍贯是湖南省洞口县。
在战斗过程中，393团团长多次亲往前线视察并听取汇报。因为蒋震宇表现出色，团长在阵地上将他由中尉副连长提升为中尉代理连长职，并用喇叭传播全连。这是蒋震宇第二次获得火线晋级。在衡阳会战中，蒋震宇所在连队的副连长在张家山争夺战中牺牲，他即由少尉排长升为中尉副连长兼排长职。
坚守大溶江五六天之后，10月28日，393团奉命撤离大溶江、甘棠渡阵地。在撤退前，他们对公路们对公路、桥梁均进行了破坏，并设地雷等各种障碍，以延缓敌人的追击。现在的大溶江，仍有这场战役留下的痕迹，蒋震宇说，“附近还时常能挖到很多子弹。”
之所以撤离大溶江，是因为当时该阵地已腹背受敌，且桂林城情势危机,时任170师少将副师长的巢威在《桂林“焦土抗战”》一文中回忆道，10月24日下午，第79军向敏思师阵地被敌突破，军预备队使用殆尽，无法恢复既失阵地；同时第93军方面，军之右翼也被敌人突破，两军连结部被敌占领，全线发生动摇。第16集团军总司令夏威即下达了全线总退却的命令。
在日军的强势攻击下，中国军队退到桂林城四边防守。其中，31军131师主要防守桂林北部及附近要点，393团驻守在桂林北门外，以果盒岩－观音阁－虞山庙－新码头－木龙洞－伏波山一线为阵地。
巢威10月13日当由桂林西门进城时，在西门外民房，看到骷髅躺在竹床上无人收尸；家家大门打开，物品丢得乱七八糟，民房烧去十分之七八。巢会见韦云淞时问他，何以敌人未 来，桂林已变成一片焦土，韦无言可答。桂林市城内外除丽泽门外留下十余间完整的房屋外，其余全部烧光。
更多桂林外围作战的回忆经过：
10月8、9日，日寇第十一军四个师约八、九万人集结于兴安、全县、灌阳附近。中旬，敌分三路向桂林进犯：一路向大溶江九十三军阵地攻击；一路由兴安向 高上田和灵田圩；一路由灌阳向海洋平大圩；目标都指向桂林。当时桂北军事指挥是四战区副长官兼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夏威负责。当日寇主力集结于兴、全、灌时， 夏即命九十三军加强防御工事守备大溶江原阵地；命七十九军守备高上田之线；命新十九师守备海洋平之线；命各军在大溶江、高上田、海洋平之线拒止敌人，未奉 命令不得擅自撤退。当时十六集团军总部位置于永福县城，设指挥所于桂林城内。10月15日夏威又命令巢威由各军抽调部队共六个步兵营组织一个纵队，开赴高 上田归七十九军军长方靖指挥作战。到达高上田后，方靖即命巢威为军之右翼守备队，守备高上田观音顶、雷公顶阵地，军之左翼队是七十九军向敏思师。
10月17日起敌全线总攻击，战斗激烈。经过两日战斗后，敌人停止了攻击，每天都有小的战斗。24日起，敌人又发动总攻击，这次战斗在雨中进行著，较上次攻击更加激烈。 27日下午，七十九军向敏思师阵地被敌突破，军预备队使用殆尽，无法恢复既失阵地；同时九十三军方面，军之右翼也被敌人突破，两军连结部被敌占领，全线 发生动遥夏威即下达全线总退却的电话传达命令，各军在9时后开始向后撤退。各军撤退后，又奉到夏威的笔记命令，由参谋人员亲自送来，命令是要巢威纵队和增 加来的杨森集团之四十四师，在灵田圩东北西北一带高地占领阵地掩护全线总退却。28日拂晓，敌向我掩护阵地进行攻击，在我空军协助下与敌激战竟日，敌不得 逞。29日晨我机群不断在上空助战，敌不敢猛攻，只以少数部队进行佯攻；下午我空军停止活动时，敌即以大部队猛烈攻击，巢纵队右翼之一营被敌截断，右翼营 独立作战；下午4时，四十四师第一线阵地被敌占领，部队向后溃退。黄昏时候接夏威总部电话命令同意掩护部队向后撤退。30日上午7时，巢纵队及四十四师部 队到达大圩，奉到夏威的笔记命令，令四十四师迅即向柳州撤退归还建制；巢纵队除将七十九军、九十三军之部队饬令迅速归还建制外，该纵队迅向永福方面撤退， 今后归十六集团军总部直接指挥。各部正在准备行动时，又接到桂林城防司令韦云淞派来参谋人员送来的命令及亲笔信，说明夏威命令巢纵队向永福撤退归总部直接 指挥的命令已改变，巢纵队是桂林守备部队应撤回桂林。巢威接到命令，即向桂林撤退，当巢纵队渡过大圩河南岸时，敌先头部队跟即到达大圩。双方互相隔河射 击，至下午1时巢纵队即由河南岸向桂林撤退，敌也由河北岸向桂林前进。
(桂林沦陷前几日，开往贵州的湘桂黔铁路火车上挤满了逃难的民众)
老兵蒋震宇简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