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得胜的生命 |
|
|
18:16 祂从高天伸手抓住我,把我从大水中拉上来。 - 诗篇 - |
|
|
|
|
|
林昭:海鸥之歌 灰蓝色的海洋上暮色苍黄, 一艘船驶行著穿越波浪, 满载著带有镣链的囚犯, 去向某个不可知道的地方。 囚徒们沉默著凝望天末, 深陷的眼睛里闪著火光, 破碎的衣衫上沾遍血迹, 枯瘠的胸膛上布满鞭伤。 船啊!你将停泊在哪个海港? 你要把我们往哪儿流放? 反正有一点总是同样, 哪儿也不会多些希望! 我们犯下了什么罪过? 杀人?放火?黑夜里强抢? 什么都不是──只有一桩, 我们把自由释成空气和食粮。 暴君用刀剑和棍棒审判我们, 因为他怕自由象怕火一样; 他害怕一旦我们找到了自由, 他的宝座就会摇晃,他就要遭殃! 昂起头来啊!兄弟们用不著懊丧, 囚禁、迫害、侮辱……那又有何妨? 我们是殉道者,光荣的囚犯, 这镣链是我们骄傲的勋章。 * * * * * 一个苍白的青年倚著桅樯, 仿佛已支不住镣链的重量, 他动也不动像一尊塑像, 只有眼晴星星般在发亮。 梦想什么呢?年轻的伙伴! 是想著千百里外的家乡? 是想著白发飘萧的老母? 是想著温柔情重的姑娘? 别再想了吧!别再去多想, 一切都已被剥夺得精光。 我们没有未来,我们没有幻想, 甚至不知道明天见不见太阳。 荒凉的海岛,阴暗的牢房, 一小时比一年更加漫长, 活著,锁链伴了呼吸的节奏起落, 死去,也还要带著镣链一起埋葬。 * * * * * 我想家乡么,也许是, 自小我在它怀中成长, 它甘芳的奶水将我哺养, 每当我闭上了双目遥想, 鼻端就泛起了乡土的芳香。 我想妈妈么,也许是, 妈妈头发上十年风霜, 忧患的皱纹刻满在面庞, 不孝的孩儿此去无返日, 老人家怕已痛断了肝肠! 我想爱人么,也许是, 我想她,我心中的仙女, 我们共有过多少美满的时光, 怎奈那无情棒生隔成两下, 要想见除非是梦魂归乡。 我到底在想什么,我这颗叛逆的 不平静的心,它是如此刚强, 尽管它已经流血滴滴,遍是创伤, 它依然叫著“自由”,用它全部的力量。 自由!我的心叫道:自由! 充满它的是对于自由的想望…… 象濒于窒息的人呼求空气, 象即将渴死的人奔赴水浆。 象枯死的绿草渴望雨滴, 象萎黄的树木近向太阳, 象幼儿的乳母唤叫孩子, 象离母的婴孩索要亲娘。 我宁愿被放逐到穷山僻野, 宁愿在天幔下四处流浪, 宁愿去住在狐狸的洞里, 把清风当被,黄土当床。 宁愿去捡掘松子和野菜, 跟飞鸟们吃一样的食粮, 我宁愿牺牲一切甚至生命, 只要自由这瑰宝在我的身旁, 我宁愿让满腔沸腾的鲜血, 洒上那冰冷的枯瘠的土地, 宁愿把前途、爱情、幸福, 一起抛向这无限的波浪。 只要我的血象沥青一样, 铺平自由来到人间的道路, 我不惜把一切能够献出的东西, 完完全全地献作她自由的牲羊。 多少世纪,多少年代啊,自由! 人们追寻你像黑夜里追求太阳。 父亲在屠刀的闪光里微笑倒下, 儿子又默默地继承父亲的希望。 钢刀已经被牺牲者的筋骨磕钝, 铁锈也已经被囚徒们的皮肉磨光。 多难的土地啊,浸润著血泪, 山般高的白骨砌堆成狱墙, 埋葬的坟墓里多少死尸张著两眼, 为的是没能看见你,自由的曙光。 你究竟在哪里?自由!你需要多少代价? 为什么你竟象影子那么虚妄? 永远是恐怖的镣铐的暗影, 永远是张著虎口而狞笑的牢房, 永远是人对他们同类的迫害, 永远是专制──屠杀──暴政的灾殃。 不,你存在,自由啊!我相信你存在! 因为总是有了实体才造成影象, 怎么能够相信千百年来 最受到尊敬的高贵的名字, 只不过是一道虚幻的虹光。 那一天啊自由,你来到人间, 带著自信的微笑高举起臂膀, 于是地面上所有的锁链一齐断裂, 囚犯们从狱底里站起来欢呼解放! 哪一天啊,千百万为你牺牲的死者, 都会在地底下尽情纵声欢唱。 这声音将震撼山岳和河流, 深深地撼动大地的胸膛。 而那些带著最后的创伤的尸体, 他们睁开的双眼也会慢慢闭上。 那一天,我要狂欢,让嗓子喊得嘶哑, 不管我是埋在地下还是站在地上, 不管我是活人还是在死者的行列里, 我的歌永远为你──自由而唱。 * * * * * 远远地出现了一个黑点, 年青人睁大眼对它凝望, 听见谁轻声说:是一个岛, 他的心便猛然撞击胸膛。 海岛啊!你是个什么地方? 也许你不过是海鸥的栈房, 也许你荒僻没有人迹, 也许你常淹没在海的波浪。 但是这一切又算得什么?! 只要你没有禁锢自由的狱墙, 只要你没有束缚心灵的枷锁,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天堂。 勇敢的黑眼睛燃烧著光芒, 他走前一步,镣铐叮当作响, 暗暗地目测著水上的距离, 对自由的渴望给了他力量。 我能够游过去么?能还是不? 也许押送者的枪弹会把我追上, 也许沉重的镣铐会把我拖下水底, 也许大海的波浪会叫我身丧海浪, 我能游到那里么?能还是不? 我要试一试──不管会怎么样! 宁可做逃犯葬身在海底, 也强似在囚禁中憔悴地死亡。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在我死去之前, 也得要吸一口自由的空气, 即使我有三十次生命的权利, 我也只会全都献到神圣的自由祭坛上。 别了,乡土和母亲!别了,爱我的你! 我的祝福将长和你们依傍。 别了,失败的战友!别了,不屈的伙伴! 你们是多么英勇又多么善良, 可惜我只能用眼睛和心拥抱你们, 愿你们活得高傲死得坚强! 别了,谁知道也许这就是永别, 但是我没法──为了追踪我们的理想。 啊!自由,宇宙间最最贵重的名字, 只要找到你,我们的一切牺牲, 便都获得了光荣的补偿……. * * * * * 他握紧双拳一声响亮, 迸断的镣铐落在甲板上, 他象飞燕般纵到栏边, 深深吸口气投进了海洋。 枪弹追赶著他的行程, 波浪也卷著他死死不放, 那个黑点却还是那么遥远, 他只是奋力地泅向前方。 海风啊!为什么兴啸狂号? 海浪啊!为什么这样激荡? 臂膊象灌了铅那么沉重, 年青的逃犯用尽了力量。 最后一次努力浮上水面, 把自由的空气吸满了肺脏, 马上,一个大浪吞没了他, 从此他再没能游出水上。 押送者停止了活靶射击, 追捕的小艇也收起双桨。 难友们化石般凝视水面, 无声地哀悼壮烈的死亡。 ……年青的伙伴,我们的兄弟, 难道你已经真葬身海洋? 难道我们再听不见你激情爽朗的声音? 再看不见你坚定果决的面庞? 难道我们再不能和你在一起战斗, 为争取自由的理想献出力量? 海浪啊,那么高那么凉, 我们的心却象火炭一样! 听啊!我们年青的兄弟, 悲壮的挽歌发自我们的心房: 记得你,无畏的英烈的形象, 记得你,为自由献身的榜样, 记得你啊,我们最最勇敢的战士, 在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中, 你从容自若地迎接了死亡。 海浪啊,请抚慰我们年青的兄弟, 海风啊,把我们的挽歌散到四方, 象春风带著万千颗种子, 散向万千颗爱自由的心房……. * * * * * 那是什么──囚人们且莫悲伤, 看啊!就在年轻人沉默的地方, 一只雪白的海鸥飞出了波浪, 展开宽阔的翅膀冲风翱翔。 就是他,我们不屈的斗士, 他冲进死亡去战胜了死亡, 残留的锁链已沉埋在海底, 如今啊,他自由得象风一样。 啊!海鸥!啊!英勇的叛徒, 他将在死者中蒙受荣光, 他的灵魂已经化为自由── 万里晴空下到处是家乡! 林昭普洛米修斯受难的一日 神在林昭身上带领的三个阶段 最后的林昭:转 |
|
|
|
|
|
|
|
|
文章评论 |
|
|
|
|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