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兴盛
倪柝声计划经美国返国,正如他六年前所行的。但是当他前往大使馆查询时,他们
提醒他,日本人正利用太平洋的一些港口做为强迫宣传的基地,以阻止一些中国人
从西方回国,所以他做了一个智慧的决定:搭乘英轮直驶黄浦。旅程经过孟买及可
伦坡,在印度有短暂的停留。七月回到上海时,他发现张品蕙曾为逗留西方、有战
争危机的丈夫安全挂虑,这时因他安全回来大得释放,他们因重逢而喜悦。几个月
以后,他告诉一对新婚夫妇说:「婚姻像旧鞋一样,越久穿得越舒服。」 当他抵达
上海时,这个繁华的城市,因遭到外国的占领,以及兴盛的商业受到战争的抑制,
仍停留在老旧光景当中,瘟疫从战区穿越苏州河,渗入外国租界区,租界由于英国、
法国及美国战舰的防守仍然开放,但现在挤满了困苦的难民。倪柝声戴著一顶陈旧
破损的毡帽,在自己的家中出入,他遇见一种冷淡的灵,这种灵比目前日益加增的
困境更为可悲。这是一种为自己争取生存而不顾羞耻的机会主义,其猖獗到一个地
步,甚至有信心的人都不能免除。他在给一位朋友的短笺上写道:「我发现许多人
为了保护自己,早已变得无情,甚至有些人为著自己没有感觉到周围痛苦的光景而
向神赞美。至于我自己,我承认因这些痛苦相当难过,但是我倚靠主在他国度里站
住。我们周围所发生的事,足以使一个有一千颗心的人破碎呢!但我的父是神!神
啊!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学会爱慕“神”这个字。」 然而当他不在时,弟兄中间出现
了失和的情形,讲道的空缺则由张约翰来填补,值得一提的是眼科医师俞成华的讲
道。俞医生身材矮小而有优雅细致的容貌,爱好音乐,有时他用小提琴自唱自奏,
他在讲道上显出有前景的恩赐,又因爱神的缘故,对主的话语相当熟练。
一九三九年十月的第一个主日早晨,倪柝声要求教会为欧洲紧张的情势祷告。他请求
几位弟兄与他一同带领会众,他把自己和教会一同带到神的面前,不求别的,只求神
的旨意行在这次危机中。在这令人相当感动的时刻之后,许多人记得他的结束祷告
,他说:「主啊,我们能说你的教会是为此祷告了!」 礼拜一的祷告会及主日晚间的
擘饼,现在是分在城里的几个家中举行,信徒在这些家中迫切向神祈求,不让日本
人闯入租界区。为了帮助信徒澄清观念,倪柝声于一九四0年初,发表了一篇谈话,
讲到「不是为中国人(或英国人、美国人),而是为在基督里的男女。」教导神治
理世界之主旨的祷告态度。他从波斯王古列到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指出神在世界历
史的安排,都是为了他自己的子民。他说:「因此,我们必须知道如何祷告,这种
祷告必须是能使英国、德国、中国及日本的基督徒一同跪在一起,并且众人都能为
所求的说‘阿们’的祷告,如果不是,那么我们的祷告必定有了错误。我们可以告诉
神,日本人对他的态度,但是我们也要同时告诉他,在中国的基督徒及宣教士,在
态度上过于倾向美国。而上次欧战中有许多祷告是不荣耀神的。我们不要再陷入同
样的错误中,教会必须能站在超越国家问题的地位上祷告说:「我们在这儿,不为
中国人也不为日本人的胜利祷告,只你所宝贵你儿子的见证祷告。」如此的祷告就
不是虚空的言语。如果整个教会都如此祷告,那么战争必定很快就被神的方式解决
了。」 文德里的解经课因受到场地狭小的限制,一位年老的姊妹奉献一间大建筑物
及土地,价格只有市价的百分之四十,这在会中燃起了他们的希望。但当众人等候
通知采取行动时,弟兄们把神带领他们如何处置奉献的原则告诉她,她收回了奉献。
他们将一幢古老建筑物的楼上改建成办公室,然后在巷子中再找一些招待的房间,
楼下有许多支撑三个隔间的木柱(后来加增到五个隔间),加上各种凑合的修改,
使它能容纳拥挤的聚会,大厅里没有暖气设备,楼板走动时发生很大的吱嘎声。 林
纳克曾在这儿聚会七年,他描述一九四0年的情形。每个主日早上九点三十分,众人
安静地挤在这儿,等候传讲主的话。姊妹们坐一边,弟兄们在另一边。会堂是宽形
的,没有靠背的长凳挤得紧紧的,房子的两面窗户及双重大门外都坐著人,他们从
扩音机听道,甚至连楼梯上也坐满了人。这儿掺杂著穷人、受教育及富有的人,有
医生、工人、律师、教师与黄包车夫及厨师。在这许多穿著适当的姊妹中,有不少
是摩的 妇女及小姐,她们有新式发型及打扮,短袖及高叉优雅的丝质旗袍。小孩子
及狗在巷口嬉戏,汽车高分贝的喇叭声,交通秩序相当紊乱。然而 每个主日早上,
十字架的话语却被忠实地传讲。罪与救恩、基督里的新生命与神的永远目标,服事
与属灵益处──都毫不保留地详加陈明, 讲台上供应著坚硬的干粮及简洁的挑战。
当倪柝声回来时,渴慕的群众挤住了他进出会场的入口,他穿著深蓝色的棉布大褂
站在台上,以温和的态度,简单且周全的内容,及合适的比喻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为了说明一件事他会迅速在空中画出一张草图(事后由一位同工把它画在海报上),
如果为要使某一点更明朗,他会讲一个好象发生在他身上的个人轶事为例证。他敏
捷的幽默,常使会堂掀起无数的笑声。在他的聚会中决不会打瞌睡,而且从头到尾
他决不偏出他的主题。他常说:「最主要的是在传讲主话语的果效。」因此每一次
他总是在听众的思想及心中留下清楚及深刻的印象。
张品蕙参加聚会,总是安静、保守且与群众保持一点距离,但是一直支持倪柝声的工
作。她的姊姊张品芳(包太太),也像其他女同工,忙于做个别交通,而倪柝声的二姊
倪闺贞(林太太)则奔走在城中,暗中帮助姊妹们的需要;另外高大、豪爽及稳重的汪
佩贞,如小鸟般灵巧娇小而温柔的李渊如则成了这个聚会的陪衬。
一九四0年春天,倪柝声在聚会中以「神如何对付他的百姓」为题,从亚伯拉罕、以
撒、雅各的故事中做了一系列深刻的讲论,特别是强调雅各的生平,他从欧洲回来
后,对教会传讲更「属灵」及奥秘的语句。他第一次聚会的题目是「教会,得胜者
及神永远的旨意」,接著他向信徒及同工讲到「教会,身体及奥秘」。
李常受参加了这次聚会,带著属灵丰筵回到曲阜,使聚会大得富足,为了要继续与
他们在一起,李常受拒绝了一次相当吸引人的美国查经训练。 这种属灵的聚会并非
倪柝声的特色,他在不知不觉中迎合了一些女宣教士的口胃,她们从西方来加入他
的交通。这些姊妹与上海其他宣教机构中的宣教士们形成一个日益增长的外国赞助
团,有些人是辞去他们的工作而加入倪柝声的工作。这样的例子成为他们中间心照
不宣的盼望,于是常有其他人随从他们的榜样。一九三八年在伦敦时,姚如明牧师
对倪柝声表明:「诚心盼望你能回到上海,在那儿能使你及与你有联系的人,在跟
中国内地会的服事上有更密切的交通。」这种盼望在某些局部性的事情中可能实现,
但对较大范围的交通,则必定失望而毋需感到惊奇。中国内地会的各地主任及宣教
士一 直小心观察倪柝声的工作,主要原因是对他有偷已得救的羊群的顾虑。
宣教士申东.史提恩医生被邀请加入中国弟兄中,成为教会的长老,后因没有外人与
文德里交往,而难过地离开倪柝声,这是一个很大的缺憾。由于少数的姊妹特别尊
崇倪柝声为神人,而无异议地随从他,对她们而言,哈同路的教会不止是基督的身
体在上海独特的彰显,并且「我们的弟兄」(倪柝声)是她们在中国唯一能从他身
上得到神旨意的人。因为她们被神对他儿女永远统治目标之「新教训」所吸引,认
为只关心未信主之人的得救,是偏离了神永远的目标,而服事及见证、祷告及安静等
候等名词很容易为「天然人所应用」。这基督身体严肃的启示是需要天然人经受长
期的考验、破碎,所以只有「静坐下来,让神做每一件事!」 如此稍嫌过分的理论,
使得一些人找到藉口离开他们的宣教团体,不做任何事的坐在哈同路,无论如何这
种教导的本质使他们害怕行动,免得他们「越过圣灵」的带领,于是给人造成一种
麻木迟钝的印象。这种明显的光景可以看出倪柝声对外国人的影响是无效的。但是
否其中也有人影响了他呢?这是尚待解决的问题吗?就某方面而言,当他面对许多
西方人涌进时,他曾向史提恩透露,他担心这些从宣教团体来的「外来者」,会造
成他们聚会的分裂。一九四一年两位富于理想但缺乏见闻的青年宣教士,他们立场
不甚坚定,却急切地想投进倪柝声的工作时,他对他们的忠告真是合乎心理学的理
论,他说:「你们目前心情上或许有一点困扰,需要有个好的假期。到海滩去,找
些孩子们摔跤。」这是适时且迅速有效的处方,而这一种成熟的结论也是相当公正
的。既然哈同路的聚会是代表没有外国人的中国基督教,所以基于某种特殊的情况,
外国人不加入这个见证是值得商榷的。这些宣教士们很欣赏「地方教会」在工场的
见证,他们可以在旁边尽最大的努力为教会增长代祷,自己却仍可以留在他们的职
事上。
属灵的怠惰绝不是「小群」工作上的光景。有些团体以为他们在恩典中增长,是因为
他们看重查经,但是真正增长的力量,乃是他们在福音上的见证及拓展。他们藉著倪
柝声新提供的一系列初信课程,对悔改的人做富有创造性的追踪,使工作得以加强,
甚至福州的「福音背心」一直成为街道及乡村见证的方式。并且在文德里普及的儿
童主日学工作,虽不显眼却快速地在各个家中推行,没有占用会所的空间。倪柝声卓
越的福音小册不单文字优美色彩鲜艳,而且容易分发及讨论其中内容。倪柝声藉著
他自己坚毅的例子,明确地指导信徒如何向人们介绍罪人的朋友,虽然神可能赐给
教会一些福音使者,指示提摩太要「做福音使者的工」,倪柝声则把这权力赋予全
体会众。他的规则是,每天最少向一个人做见证,他发现了一件令他惊奇的事。在一
条二十户的巷子内,有一位女佣信主,她决定开始向右邻的女仆作见证,直到巷底。
她把第一个女仆带来归主后就一直继续下去,当这个故事传到他耳中时,已有六位
女佣找著了救主。
虽然情形如此,上海教会最兴旺的几年,都是在激烈的批评下做见证的。他们批评
教会因聚会所的计划聚会变化无定;特别聚会常根据传讲人心中的负担而临时召聚,
并没有一些固定的时间。其他人则攻击倪柝声的教义,一位有名的宣教士说:「今
天太多中国人转向倪柝声,认为他是一位把他们带回新约真理的教师及领袖。」他
觉得需要发表文字声明,攻击倪柝声藉著「使徒」的名义,开创了「严重错误」的
事工,并且控告他「拐骗众多的门徒来跟随他」。一位中国人,宣称他得到里面的
启示,出版一本小册子断言倪柝声不断接受外国资金的供应,来支持他的工作,甚
至攻击他在使用这项资金上不够廉洁。这一位领袖的身量,似乎是谚语所说的「若
有人把头伸在众人之上,他的头迟早必被砍下。」或者以圣经上的话:「凡立志在
基督耶稣里敬虔度日的,也都要受逼迫。」(提后3:12) 基督教宣道会是倪柝声私
下最称许的宣教团体,有一阵子他与其中一位宣教士相处融洽,后来这位宣教士令
他失望,因他在杂志发表一篇指责倪柝声及其工作的文章,倪弟兄觉得这种指责是
不公正的。然而他自己有一套为自己44辩解的哲学,他说:「如果我自认为对,而
我的弟兄却判明是错的,那么弟兄所指出自己的错误对我又有何益呢?更重要的,
他认为我们如何对待在主里的弟兄,主也以此对待我们,如果我们仁慈,他也必以
仁慈待我们。」(可12:17) 为此缘故,他压抑自己的感觉,从讲台上隐退,暂时
溜开几个礼拜到曲阜。
在曲阜有一位朋友发现他的心情极其低沉,需要在情绪上得释放,所以向他挑战说:
「你试过赞美主吗?」倪柝声说:「我试试看」。然后走到网球场,他用他那刚得
痊愈的肺,集中全力吼叫著「哈利路亚!」这个处方得著效果,他很快地再回到讲
台上。 倪柝声有时蜷起他硕长的身子,与一些同工们一起坐车出去服事,所以有些
上海人给他起了一个「儿童游戏」的绰号,就像孩童整天把自己关在车房游戏一般。
有一次陆忠信从马尼拉回到上海,倪柝声正在杭州分享一位青年工人的服事,这位
青年工人名叫江守道,有圣经教师的恩赐,他们都认为他很有前途,不久江守道与
他的妻子被教会送往新加坡帮助工作的推展,他们在日本入侵新加坡时得以幸免逃
脱。
他们也因著神对他们特别的照顾而感到喜乐,有一天倪柝声夫妇被邀请到一 位女士
家中品茶,她把一个包裹交给张品蕙,令她觉得奇怪。张品蕙把它打开,发现是倪
柝声给她的结婚礼物──一本圣经。这本圣经是日本人攻占上海时,在他们家中遗
失的。原来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位中国传道人,在爱尔兰的一个聚会中讲道,正当
他讲道时大声说:「如果我有一本中文圣经,我就能把这一段讲解得更清楚!」令
他惊奇的是,他们竟拿出一本中文圣经。他问道:「你们怎么会有这本圣经呢?」
他们说,有一位朋友的儿子,他曾在租界区的英军中服务,有一次被某种想获取战
利品的直觉所驱驶,走进一间空房子拣起这本书。在书的空白页上他读到一句英文:
「读此书能保守你远离罪,罪必阻挠你读此书。」他想这本书必是一本圣经,所以
把它留下做为纪念品。这位传道人看一看署名,他发现他认得这些中文名字:「品
蕙存,柝声敬赠」。他要求能否送还原主,他们很快地答应了。 这时倪柝声的母亲
把她丈夫留在香港,自己带著大女儿闺臣(陈太太)到上海与倪柝声及张品蕙同住
一阵。虽然在教会她只是一个姊妹,但是在家中她仍然以母亲的地位管理这个家。
她常常出去传道,为病人祷告,向每一个人作见证,范围是从专家到鸦片鬼。但她
为了与儿子保持融洽很少干预他,有时倪柝声出去探访没有人想到为他预备些吃的,
这一点略使他感到苦恼。他说到有关家谱及父母的养育,一九四0年七月他对同工们
说:「有时我们会觉得生错了家庭!但是神决定我们该是谁的儿子。神对约瑟有特
定的工作,我们希望他该有较好的兄弟,但是他却说:『这是神差我在你们以先来,
为要保全生命』。我们整个一生不仅是由我们悔改时开始,而是从头至尾神都为我
们安排好了,为要达成他最高目的。撒母耳、以赛亚、耶利米及保罗这些神人,都
是神在需要他们以前早就预备好的。『这不在乎那定意的,也不在乎那奔跑的,只
在乎发伶悯的神。』」(罗9:16)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的主日,日本人攻击夏威
夷的珍珠港。第二天上午八点,上海下著蒙蒙细雨,好象苍天为上海五百万百姓落
泪一般,日本人击沉黄浦江上的英美炮艇,并进占国际区及法国租界。铁丝拒马阻
塞在路上,汽车被徵用,脚踏车变得昂贵,公共汽车停驶,食物高涨,集中于仓库
的难民由于鼠疾死亡的人数急速增加,加上棺木昂贵,所以死在城里的人无法埋葬。
犯罪率升高,日本人并不关心,百姓害怕激烈报复,所以不敢攻击他们。 一九四一
年十二月八日,倪柝声的父亲死于急性心脏病,一个礼拜后日本占领了该城。他父
亲享年六十四岁,不久倪柝声到香港安排葬礼。倪文修死时已是神的一位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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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引退
一个奋兴布道家能够自由地往前──把工作交给别人去照顾──来到神面前,这是
一件有益的事。作为一个使徒的倪柝声,他需要栽培教会,关心他们的建造,他的
确承担了相当重的属灵责任。这几年间较重的负担,就是政治的危机及交通的破坏,
但更为紧急的是,他为著那些散布全国各地忠心报事的全时间年轻工人,因缺乏固
定的薪金而深感良心不安。他早期的经历曾证实神供应他实际的需要,所以他知道
这是他们付代价服事神的考验。当他仔细察看其中一位经过极严格的信心试炼后,
他说:「当我们流泪时,仍用手扶著犁,这就是基督徒。」所以他能向一个同事写
道:「纵使教会的事务及这世界上的事都压在我的身上,超过我所能胜任的,但我
仍然能在交托主的光景中往前。」 也有人问到如此快速扩展的工作,将近两百位全
时间的工人,外加广泛的旅行,出版计划,房屋租金及购置产业,而财务的支援情
况主要来源是个人的什一奉献。他们从来没有正式强制实施「什一」奉献,因这奉
献被视为个人完全奉献给神的表徵,但给的律正在教导而且仔细实行中,所以所有
地方教会都能自足。但在教会与领袖之间,工作与同工之间有所区别,这些工人不
需要负任何地方教会的责任。当教会有了突破性新的福音工作(比如:会所临时雇
用人员,印刷圣经及小册的开支),整个开支就无法顾到工人家庭的需要,他们可
以接受教会及个别基督徒的奉献,也就是所谓的信心生活。但属灵上的商议及物质
上的支持则多少靠倪柝声个人亲自照顾。将近有四十位工人实际上是由他直接负责,
工作的基金自然与教会的奉献是分开处理,是由他及二、三位年长同工一起管理。
中国人对商业有一种特别的看法,神救恩的信息也把许多成功的商人带进教会。其
中有些人为了表示他们对主的爱心,丰富地供应教会扩展的工作。这段期间倪柝声
有一种透彻的说法,说到「玛门是不义」的事,如果埃及在神的预定中要被「败坏」,
那么我们自己及钱财,都要越过神的物与世界钱财的界限,而不是只把钱财送过去
就行了。为此他不反对世俗的工作,反而随从保罗对提多的指示:「使那些已信神
的人,留心作正经事业。」「并且我们的人要学习正经事业,预备所需用的,免得
不结果子。」(多3:8,14) 早期由于日本人占领东南沿海,使得长江流域的贸易瘫
痪,许多中国商人的收入停止,因此整个财务因依靠在这些商人身上,使主的工作遭受
重大打击。在他从海外回来不久的一次危机中,倪柝声曾两次收到从英国寄来的奉献。
因著日本与美国的敌对状态,通货膨胀突进,租界区的中国商业几乎停止,任何基督徒
在事业资金的周转上几乎不可能,因此,他看到许多忠心的年轻「使徒们」及他们的
家属挨饿、生病及财务上的困境,而教会一般的信徒也没有比较好的,他们与倪柝
声都凑不出钱来帮助他们。故此,倪柝声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转弯上,也许有些人会
觉得不相称,他为这件日渐加增的经济问题感到沮丧,几个月来一直在神面前寻求解
决。一九四二年初,他采取了一个自己觉得是神带领他的步骤,但却在一些朋友心中
引起很大的问题。 他的弟弟倪怀祖是圣约翰大学的化学学士,曾在他私人的实验室
中研究化学。他也在上海设立一个制造及分销药品的公司,倪家弟兄也有人参与这
项工作。这个公司并不兴隆,因为怀祖只是一个教员及科学家而不是商人。倪柝声
看见这儿是有些前途,因它没有军事色彩,而它能够存留的原因,是因为它应付了
战时的需要。
早在一九三八年倪柝声还在伦敦时,他曾建议弟弟申请一张磺铵药剂制造的许可证。
现在他想创设一个联合公司,从事制造高级的综合性药品,利用他弟弟化学师的经
验,把多余的利润用在主的工作上。所以中国生物及化学实验室,便在上海胶州路
九号成立。他从香港请来殷祖澜做经理,他是多年前倪柝声在鼓岭疗养院向他作见
证时而被拒绝的年轻病人,后来藉著宋尚节的被主得著。起初,倪柝声以董事长的
身份,把事情交与经理管理,自己则从旁协助监督整个事业,后来却落入穿著时髦
直接参与生意商谈的工作,然后回来换便装去探望圣徒。他戴著一顶帽沿下垂的帽
子遮住了他的头,使他看起来活像一介匪类。陆忠信说,有一次他跟陈主言及栾腓
利到倪柝声与张品蕙所在的友华村十三号简陋家中拜访,当他们坐在冷清挂著黑布
廉子的房子中,窗户贴著防碎的纸条。他提出众人的问题说:「为什么你离开神的
工作去做生意呢?」他回答道:「我只不过是做保罗在哥林多及以弗所所作的。」
(徒18:30,20:34)又说:「但有一些不同,因我是短时间的,我一天只花一个小时训
练公司的业务代表,其他的时间我做主的工作。」这些业务代表,也是他强迫的
「众使徒」,他鼓励他们在做生意时,也为福音作见证,但在逼得紧时,他曾悲伤
地说:「我像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妇人,为了经济的需要,必需出外工作。」 因著日
渐加增的烦恼,他提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理由,如同一个有才干的人,被平凡的事务
困住,所有雄心壮志面对环境的变迁而受冻挨饿,他的难处正像中古世纪的一项毛
病,「一种对敬虔操练的轻视,憎恶自己的职业特别是在唱诗时,本人不合时的呵
欠扰乱了诗章。」起初他难以处置这些困难,后来他在患难中坚定下来,这正可以
用乔索补救方法的亮光来解说:「如果想针对怠惰及其并发症下药,有一种叫做坚
毅的德行是最好不过了,这种德行46使得平凡的人能藉著他们自己睿智而明理的意
志,来从事困难及重大的任务。」 他这种新生活的方式,最初引起上海朱臣、杜中
臣等四位长老的疑惑,他们心里想他是被玷污了,在他们的眼中是一个叛徒,或是
换个比喻认为倪柝声是一个扶著犁往后看的农夫。他们自问,像这样的人怎能传讲
神的话呢?到一九四二年年底时,他们要求他停止在文德里讲道,虽然俞成华是有
敏锐感的人,但对立刻从传道退修有点犹疑不决。倪柝声垂头丧气,不知道该做什么。
当他与殷弟兄坐在一起,分享他所喜爱的福建大橘子时,他对殷弟兄说:「我真□慕
你,能够自由地在工厂做你所喜欢做的事,然后你在聚会时交通几句话,他们必然认为
你是一个很热心的弟兄,没有人会怀疑你。而我呢?他们要清楚知道我二十四小时是
怎样应用的,因我是一个受到注目的人。」 一般信徒对长老们所提停止倪弟兄讲道
的理由引起很多揣测,由此招致一些非常严重的说法。一些恶意的批评指出他的生
意是与世人同桌吃饭,而这些人都是他过去见证所结的果子。既然负责弟兄保持沉
默,他觉得他的整个见证都被人怀疑,但是许多工人需要都依靠他,所以他无法放
弃他所承受的负担。在以后的两年间他们没有太与他接近。当他遭受攻击时,他回
想到和受恩教士慈爱的面庞,他就不想再为自己辩解,只好接受他们的处置,就当
作是从神而来的管教,神必在他自己的路上为他伸冤。
起初张品蕙并不领会他的态度,且在生意上很努力地帮助他。有一天她听见倪柝声
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继续不断地说,且声音很大。倪柝声只是听著,且偶而回答:
「是!是!谢谢你!谢谢你!」挂断后,她问说:「是谁打来的?」「是一个弟兄,
他说,我做的是错的。」她问:「你都承认了吧?」他答道:「没有。」她不耐烦
地高声说:「那么你为什么不向他解释,而只说“谢谢”呢?」倪弟兄回答:「如
果有人把倪柝声抬到天上,他仍是倪柝声。如果有人把他践踏到地狱里,他仍然是
倪柝声。」神是公义的,这对他就足够了。然而更戏剧性地是那些暗地在经济上接
受他帮助的一些弟兄却公开地反对他。
一九四三年初,日本人预备在他们的拘留营(或称为平民收留中心),把一些外国人
集中在一起,倪柝声尽其所能的帮助他的朋友,虽然往后日子非常艰难,他仍然变
卖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特别是照顾史提恩医生,他因为重病躺在医院里,无法与
家人到集中营去,三月十六日晚上,当伊丽莎伯.费巴及菲力斯.迪克姊妹尚未进入
城南的龙华集中营前,他们在小屋的四面围上红色及黑色布廉,并用一个简单的炉
子作饭菜款待这两位客人,他们在简单的饮食前向神祷告,宣告他的信实。然后两
位姊妹深夜回到她们在天鹅绒巷十七号寓所时,发现钥匙放在屋里,于是正如她们
有时所做的,菲力斯.迪克姊妹从屋后储藏室的窗户爬进去,当她在爬的时候,突然
受到撞击而跌下来,当场就死了。这位极敏捷及圣洁的宣教同工,据说她死时仍然
带著微笑。 倪柝声为中国生物化学实验室取一个中文简名为「生化制药公司」,这
个名字也巧妙地包涵著药效宣传花招。他们所生产的消毒药剂除红药水外,又开始制
造消火片、磺铵药剂、强力维他命B及Yatren。由于新计划的需要因此占据了他的时
间,这些问题是他未曾预料的。因为若是经营一个生意,那么你就不是自己的主人
了。每当一样新药品第一次推出时,他们便遭受其他大公司在商业上的猜忌及致命
的竞争,他们也遇到股东的埋怨及维他命注射液过敏的报告,再者家庭式的生意也
是脆弱的一环,使他受人怀疑,因为他们要求对新出药品的配售权。他将组织及协
调的恩赐都用在管理上,加上战时的情况使得营业困难,所以需要更仔细的经营。
结果,倪柝声很少在上海。 他为了汇款给工人的事,便与怀祖一同安排,计划长期
离开上海。因为日本军队向西推进攻击政府军队的据点,普通中国平民是无法越过
前线,他只好藉著航空通过战线前往重庆。当时有消息传到上海说自由地区的省分有
属灵的复苏。重庆由于有最好的临时流亡大学,兴隆的商业及投机银行家的迁入,
使她瞬时进入了二十世纪的水准。倪柝声并不计划与日本人做药品生意,他著手在这
些极大需求的地区,调查改变销售网的可能性。他这个计划非常成功,不久他便与
政府签定了合同,使得生化制药公司成为中国主要药物进口及制造、批发的大公司
之一,虽然有人在福州谣传他们缺乏经营能力,这不过是没有根据的传说。他花了两
年半的时间往返于上海及重庆的旅途上,且在重庆租了一间小屋,张品蕙也同去,她
年轻的弟弟撒母耳也在四川帮助做生意。城里的聚会也因各地逃亡到此的基督徒会
集而加增,在江守道弟兄服事下逐渐兴旺。他跟他的妻子玛利从日本占领下的新加坡
逃出,经过印度抵达此地。倪柝声著手帮助一些逃亡的弟兄们,把他们安插在制药工
作上,并用他那清楚有力的言词传讲神的话。一九四五年他以亚细亚七个教会的题
目传讲了一连串的信息,这些信息等于是以自己的观点藉著教会历史发展的过程,来
强调地方教会是神宣道的重要策略。 他在这双重的角色上表现他的才智,使他的才
能有了前所未有的表现,并且乐在基中,但是他素来孱弱的体格,这时开始在他身
上显出它的压力。有一阵生意上的需要太大了,以致他很少或几乎没有剩余的力量
来指导圣工。一九四五年,他大姊的孩子陈终道是复旦大学的一个学生,他每天都
在重庆一 家旅社与他们见面。他发现倪柝声是被世俗的挂虑所占据,几乎失去了以
前所有属灵的安息,显然这正是一个改变的时刻。 47
同时,在上海哈同路的聚会,因为人数的减少,也有一番的努力。后来,一方面是
由于失望的缘故;另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参加由占领当局所发起的宗教合一运动,他
们解散而到信徒家中聚会,这也是一个极佳的预防办法。日本人在城里各个区域,
用拒马阻断交通,有时一个地区可能忽然关闭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在劫掠严重的
情况下可能把它关闭几个星期,若被困在其中就无人能出来,因此造成无可言喻的
痛苦。哈同路的教会也像上海其他的基督教团体,在私人住宅的聚会中存留下来,
最主要原因,是那被圣灵引导的基督徒能够带领此种聚会。 八年的中日战争终于结
束了。末期,日本人从汉口向南推进,想把中国切为两半,后来因为日本本土遭到
严重轰炸,及美国陆军入侵的威胁,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六日向盟国无条件投降。九
月九日在南京与中国签降。 由于交通不再有危险,所以倪柝声离开重庆。圣诞节期
间他去到香港,不久便返回上海,但仍没有讲道也没有与教会修复。信徒灵里需要
他的帮助,却碍于有关他的谣言所混淆。有人暗示他曾误用教会款项,或说他曾与
日本人合作,甚至他亲近的同工也承认,因他属世的工作感到不平安。他对一个友
人说:「我已全交在神的手中」。很明显他并未受到搅扰。 在其后几个月中,他计
划从生化制药公司退出。在满足股东的需求后,他跟怀祖商议,把一大笔的利润转
入工作及将来供应工人之用,其次他回到福州,位于南台岛海关巷十七号的老家,
这个房子正空著,有一个大花园及小房间,是训练工人的理想中心。所以在张品蕙
的帮助下,他们把它重新整理好,并再次为主所用。 回到倪柝声童年的环境中,他
藉著禁食、祷告及读经寻求调整他的思路。
在这几年的困难中,他一直没有停止读经及计划扩展福音的工作,问题是现在要从
哪里著手?他需要安静下来等候,看看神如何带领往前。忠心的俞成华医生,在争
论中回来讲道,于是慢慢地信徒又再回来聚会,他以「内住的基督」请求他们彼此
复归和好,进展的情况相当缓慢,似乎还需要作其他的调整。 倪柝声考虑到他的朋
友李常受。他留在日本战线后的山东,战争的情形并不很激烈,沿海各城市聚会的
人数迅速地增长,特别是李常受在曲阜的聚会,由于他靠著神的大能传讲真理,有
相当显著效果。一九四六年中倪柝声从福州写信给他,把上海的需要告诉他,请他
到上海来帮助。李常受得到神在他心中的印证,与家人向南迁移到南京,他从这个
据点开始从事南京及上海两地的复原工作,虽然这个工作似乎有点迟了。 他的信息
加强了俞医生的工作。「内住的基督」是神的百姓合一的盼望,正如他是信徒生命
的源头。而李常受弟兄是一位实行家,将倪柝声仔细考查圣经所得到的教义基础藉
著他那山东人的勤奋及火热,把它轻松活泼地介绍出来。如此有了迅速的回转,几
个月内信心恢复了,人们再度涌入聚会,人数像滚雪球一样的增长。 李常受是位精
力充沛的治理家,善于处治大群的人且具组织才干。这个恩赐正好用来解决混乱中
的上海聚会。早在一九四七年会众就在分区的情形下参加聚会,增长的情形持续一
年多,他们两周一次在文德里聚会。视文德里为「上海教会」,主日早上十时传讲
神的话(每月第一个主日传福音,其他三个主日讲道)。每周三次在「家」里聚会,
主日晚上分开在十五个地区的各家擘饼,礼拜二晚上祷告会,礼拜五晚上初信造就。
另外礼拜三晚上在四个家有集中的福音聚会。长老们负责整个教会,但各家有一位
带领的弟兄及一位姊妹,还有一位「轮值的执事」帮助他们值班及处理问题。 不久
他们发现信徒喜欢更换地区聚会,所以一九四八年六月就把人们分配到各区,并劝
告他们要「顺从那些治理你们的」(来13:17)解决人们移动的事情。这时,因为人数
加增,牧养的问题显得重要。一个家的人数从四十到两百不等,所以又再把它分区
或分排,每排约十五人,大概都是住在同一条街或巷子中的信徒,有两位同工负责
照顾排内信徒参加聚会,及他们属灵的光景。这个系统使得教会在日本统治下分散
时,看出它的价值。主要是因小型聚会使得参加祷告交通的信徒更亲密,并且在强
迫学习带领中,使得属灵恩赐得以成长。有一点十分可贵的,是他们没有区分弟兄
或姊妹聚会,没有学生的特别聚会,也没有其他社会阶层的聚会,因为教会是不分
阶层的。但有传讲恩赐的姊妹似乎产生了问题,偶而有姊妹聚会,为这些有恩赐的
姊妹安排。有一位在广州聚会的青年基督徒回忆说,有一天他发现有一张大白布横
挂在会所中间,他问这是做什么,别人告诉他因为李渊如及汪佩贞姊妹来看望地方
教会,她们既然不得向弟兄传道,弟兄们只好坐在白布后面听她们的信息。 福音不
只是传道人的工作,也是教会全体的工作。所有信徒都被训练成「陪谈员」,福音
信息结束后,每个人与坐在旁边的人交谈,记下他的姓名及地址,问他一些问题,
也让他发问,如果可能的话,在自由的情形下,带他祷告呼求主的名,有时就在这
个时刻他就得救了。宣教士们看到这种光景都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 礼拜五晚上,
特别配合初信者的需要,向他们讲解神的话。一九四八年倪柝声基于他们的需要,
提供有系统的基督徒初信课程五十二题,范围从因信称义到教会生活实行原则。这
些课程由上海每一小群的领袖来指导,也广泛地48应用在大多数的教会中。一年的
课程对于那些对主认真的人,实际上是积极性的,缺课的人要自己在家补课赶上。
如果有人来寻求主的救恩,很快就能明白它所有的内涵。 由于组织活动过分的发展,
使得早期灵里的自由逐渐丧失。记录卡的系统很快应用在聚会中,包括一个完整的信
徒索引──有地址、职业、家庭等等,意思是说只要你没有来聚会,他们便能够很
快地与你联系上。擘饼是「有限制的」,你必须经过正式介绍或戴著名条。或者你
能作自己重生及爱主的见证,他们也会接纳。在过去,擘饼常是由个人良心及圣灵
印证来决定,现在,若有人离开别的基督教团体到聚会所来,要经过仔细的察验才
能被接纳。一九四0年倪柝声劝告一位弟兄说:“不要期望圣灵在青岛做与上海一样
的事,要让他自由做工。”但不久编组的工作藉著权柄的手,强加在各工作中心点。
李常受小心地否认了「组织」观念的关系,他解释:组织像一个盛水的杯子,这种
安排不过是成为交通属灵的器皿,但他强调教会中的每一个人都要顺服。他劝告说:
“先问清楚,否则不要做任何事,因为堕落的人是照他所喜好的去行,这里是有等
次及权柄的地方。教会是一个有严格纪律的地方。” 49
第十五章 归回
这时在聚会所负责的弟兄,因著倪柝声长久离开他们的服事,心里感到非常沉重。
早在一九四六年,李常受曾向上海的长老质问说:「你们是否在灵里决定开除他呢?
并且开除的结果如何?你们能否说这是带来生命呢?」他们忧伤地回答:「不是的」。
同工之间感到良心内疚,从一九四七年四月他们中间一位同工的谈话,可以知道他
们正耐心地找出一条挽回的道路。他说:「倪弟兄的事,真是我们的致命伤,也不
知道结果要如何,控告他与敌人合作的事完全是没有根据,并且他们所说的也没有
根据事实。这是撒但的工作,更证明我们自己灵性的低落,盼望我们都能学到功课。
反对他回到我们中间的因素正逐渐消除,并且欢迎他回来的意愿正在增长,许多在
上海的弟兄不断地到他家去拜访,希望藉著这种交通,众人的心再次联结在一起,可
以清除一切的拦阻。我们正等候那一刻的到来。」 有两位基督徒商人应倪柝声的要
求,接替他在制药公司的责任,四月他得以抽身再前往福州,临走前他表示已预备
好随时回到上海的教会。福建及各处的宣教士多数已再回到他们的岗位,集合他们
失散的羊群,但外国工作人员比以前少。宣教团体仍然拥有在城东鼓岭山上的度假
房屋,其中两栋由石头砌成,靠海边那面有挡风围墙的大平房要出售,倪柝声便买
来做为长期训练男女工人的中心。
一九四七年夏天,有一小群工人从福建、浙江及其他各地(包括从香港来的老同学
魏光禧),他们在此参加他密集课程的学习。倪柝声在起初的十次信息,是回到他
的属灵起点上,讲「十字架」信息的基本原则。这篇名为「灵的释放」的文章传阅
很广,其中提到「破碎」是释放属灵能力的一个条件,并以耶稣的话:「一粒麦子
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约12:24)为印
证。他们建立了一个合适的根基做为新的开始。在上海的一所新设的国立大学。一
场为刚得救的学生所举办的聚会中,神大大地使用他。在福州有人为他租下美国差会
的大礼拜堂,无数的群众从周围各处涌来,要听这位从前是三一学院的学生讲道。
神似乎在他仆人传福音的见证上加上了新的印记。
这时李常受仍集中力量照顾上海及南京教会,到了年底他在繁忙中抽空探访处于饥
荒之南部各省的地方教会,并于一九四八二月结束了他在福州的一连串的聚会。这
些工作告一段落,他与一些同工包括汪佩贞姊妹,一起到南台海关巷的倪柝声家中
商谈。自从中日战争后各地的工作缺乏照顾,李常受关心各处工作的虚弱及孤立,
他充分印证了倪柝声的训练计划,也讨论到他在
日本占领的北方所发展出来革新的传福音方法。 当时山东沿海城市的教会,在二十
年间有极大的增长,李常受已拟定了一项移民传福音的计划(这个想法可能是他想
出来的,诚然,为了人口及商业的缘故,中国一直是在移民,北方穿过长城到东北,
西到新疆,东南进入南海)。山东代表弟兄说:“现在我们在沿海有相当多的聚会,
我们在遥远的地区支持一些孤单的拓荒者,这种方式是不切实际,也得不偿失的。
我们可以把一群离开曲阜、移居到福音未传之地的信徒,组织成为一个自立的经济
团体,让他们在那儿成为基督徒生活及见证的中心。” 他从使徒行传中发现了先例:
「从这日起,耶路撒冷的教会大遭逼迫。除了使徒以外,门徒都分散在犹太和撒玛
利亚各处。那些分散的人,往各处去传道。」(徒8:1-4)又说:「那些因司提反的
事遭患难四散的门徒,直走到腓尼基和居比路、并安提阿讲道,传讲主耶稣。」
(徒11:19-20)弟兄们说:“现在我们尚未遇见这种逼迫,但即使没有逼迫我们仍
能效法他们的榜样出去。”
李常受研究了这个问题,小心地计划出各种细节。一群经过挑选的家庭,包括个人
光景及各种适当的职业及专长──园丁、鞋匠、教师、护士、理发匠──为著他们
的将来都是经过仔细挑选。(理发匠的职业最受欢迎,因他们装备简单,最容易有
作见证的机会。)教会供给这些奉献的人旅费,及抵达目的地后三个月的生活费,
盼望三个月后他们能在新的地区自立。 回溯到一九四三年春天,有两个团体离开曲
阜教会,一组有三十个家庭,他们进入东北;另一组有七十个家庭,移向西方的市
镇,他们经过山西沿包头铁路进入远在长城外的绥远省。这两个团体都遭遇到极大
的艰难,计划没有完全成功,并且因著这个计划,一九四三年五月李常受被日方视
为有间谍活动嫌疑,在鞭打及「水牢」中经过一个月严厉的拷问。无疑地从这次移
民尝试中,结出了真实属灵的果子。一九四四年十月,一位在汕头聚会的宋姓弟兄
写信给上海俞成华医生,这封信是从黄河上游的一个市镇寄来,来信中提到他们在
一九四三年十月五日以七个弟兄三位姊妹为核心而开始聚会,然后在一九四四年二
有十九日他们为六位初信的男士施浸。信上说:「我们室内没有地方为他们施浸,
但他们都急著要遵守主的命令而不能等待。所以只有一个行得通的办法,就是打破
黄河二尺厚的冰来受浸,当时气候相当的冷,有一天突然暖和了二十度,我们在河
边架起活动帐棚,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被冻倒及生病。」三月二日他们举行第二次
的受浸,共有四位弟兄及一位六十六岁的姊妹。这个姊妹在冬天因为怕冷通常是不
出房门,这次比较困难。因为冰下没有水,他们不得不沿河而下找到一个较深的地
方。这次也没有人生病,且有极大的喜乐,在信的结尾还附上鼓励上海信徒的几句
话。这是在许多藉著这种方法设立福音见证中心,新生命发芽的一个例子。 50
一九四八年二月在福州倪柝声的家中,他们讨论把这些经验用于李常受在南部所见
混乱的光景中。李常受则建议不是把它应用在像广东及福建这么大的地区,而是藉
著集体的努力可否把福音传在像福州这样的中心点上。 倪柝声同意这种做法。他指
出耶路撒冷不过是一个中心,神的方法是把他的工作集中在这里,拯救灵魂,建立
教会,然后打发人们去撒玛利亚,直到地极去传福音。他说:「一九三七年我们在
汉口看到使徒行传十三章,使徒们从安提阿出发是对的,但是使徒行传不是从十三
章开始,而是从第一章开始。这几年我们的失败是我们没有按照耶路撒冷的原则建
立起工作的结构,我们必须集中同工的力量来服事中心各点,直到地方教会完全建
立起来,然后把整体迁移到其他区域──除非神兴起逼迫把他们分散到各地。」 这
一点新的亮光照亮他们全体。李常受说,他们都来到倪柝声那儿,恢复已往的交通,
神藉他给弟兄们更多的亮光。正如他们早期看到教会是严格地一 城一个地方教会,
现在这种广泛的福音移民原则,使他们的工作也得著更新。这可能意味著,「使徒
们」或工人们个别冒险的结束。李常受说:「现在我们同工愿意放下自己的工作,
决定以福州为我们的耶路撒冷,为起点的地方。」几位各地地方教会的领袖们聚集
在福州天民路,他们在三月三日召集了全体弟兄姊妹,李常受说:「他们正式交出
教会由我们同工接受,事奉及教会在福州有了一个新的开始。」这个叙述令人惊奇,
它与倪柝声早期坚持地方教会是完全不受使徒们(是指工人)的管制完全背道而驰。
从这点事实,使人觉得这个运动,是朝著较低严谨的权柄主义发展,不亚于国外的
教会。一般而论,这个做法可能是福州的长老们主动发起的,这是在停止倪柝声二
十四年的交通之后,一种表示宽大及恢复关系的行动。
李常受从上海的长老那儿,带来了调停的任务。四月倪柝声受邀主领哈同路的一个
聚会。当他到达那儿发现在来自全国各地的六十位工人,及三十几位长老和上海教
会的人在等候他,其中还包括一些从山东来的,他们对共产党仇视基督徒的信仰十
分清楚。 倪柝声先与文德里的长老们到一边去,在神面前完全承认他过去几年来自
己的失败,因著这次他们之间调停的交通,使他们昔日的情谊恢复过来。倪柝声再
度受欢迎回到同工的中间,进入一个崭新的光景。某种圣品阶级在他们的高阶层中
被建立起来,藉著一排椅子的坐位来表示他们前后的等次,而第一个坐位无异议的
都是为他保留。这一点,从一方面可以看见可能是他们对倪柝声信任的态度,但是
事实上「顺服权柄」的口号,却成为许多人此后在工作上极大的困扰。这件事似乎
与他过去教训及工作特征大相迳庭,以致有人猜想很可能是倪柝声改变观念所发起,
要不然就是在他灵性软弱时,被那些热心的人所影响。 这时他们已预备好再献上自
己,而众人所关心的事工,就是与神合作进军中国内地的服事。倪柝声把他心中所
计划的概要告诉他们:「当神藉著逼迫把百姓分散出去,那时在耶路撒冷的信徒约
有好几千人,那是一种不断往外的移民_运动。」 「但是当保罗回到耶路撒冷时,
在耶路撒冷仍有同样数目的信徒。我们不能保持静止,必须往外,以便有空处为著
别人,因为移出多少也必加增多少。今天中国有四亿五千万的百姓,但只有一百多
万的基督徒。如果所有的基督徒接受同样的训练,然后打发他们出去,我们就必看
见教会在各处传福音,而不是等候逼迫来时再出去。不论有否逼迫,我们都必须往
前,因为我们许多人大半生的时间都已过去了,剩下的时间必须走直线的道路。如
果我们不忠心,主必定拣选别人走这条路,但最少还得延迟另一个二十年。我们必
须为神节省这二十年。」他特别强调以西北未闻福音地区为第一优先。他结论道:
「我相信在短期内整个中国必能被福音征服,让我们为此献上自己。」 当他向许多
长久等候要听他讲道的人传信息时,他们拥挤在教会中,倪柝声向他们传讲信息中
的一点,就是耶稣所说的话:「神的物归给神」(可12:17)这次有了爆炸性的回应,
最主要的有许多长久听道的男女转向了救主,一个月内将近有两百多位初信者受浸
加入教会。聚会的地方本来只能容纳四百人,现在有一千五百人来聚会就显得相当
拥挤,有人坐在楼梯上、房子后面的客厅或站在走廊上,因此购地建筑较大会所的
计划正急促地进行。 众人知道倪柝声已经把整个生化制药公司交给教会,在感动的
潮流下,人们急切地把自己献给神,为著扩展神的工作,许多人开始把或多或少的
现金倒进教会的奉献箱中,其他人则把东西摆上做为奉献。当时由于通货膨胀,使
得经济加速混乱,有许多人从世界及世界的路上醒悟过来,因此把他们整个事业,
如:印刷工厂、墨水工厂等等全然交出来,彻底的奉献为教会所用。基督徒如此奉
献财物,在中国是尚未见过的。这件事在使徒行传第四章曾再次提到它的效果,但
也可能引起滥用,譬如家中的人未能采取一致行动时。「交出给神」的口号带著复
兴的炽热,从沿海的一个城市传到另一个城市,重新奉献为主耶稣而生活,带来了
许多属灵的祝福。 困扰的是此后教会的注意力,集中在这无可比拟的物质财产上,
他们开始支配更多的基金及经营商业(甚至生化制药公司不但没有很快地卖掉,反
而由教会继续保有),曾有一段时间,「资本主义」成为毁谤他们的名词,因缺乏
慈善委员会管理的观念,持有这些财产便立刻引起人们的猜忌,这种理想上的改革
运动,似乎因著错误构想的发展,使他们成为共产党现成的盘中飧。 51
这时再度开办福州同工训练课。一九四八年六月中旬一百多位青年同工从不同城市
集会在这青绿幽静的鼓岭山上。缪绍训及吴仁杰从马尼拉来,陆忠信从新加坡来,
他们都是从海外邀请来的同工,一位有二十年服事经验的姊妹贝特蒂也来参加训练。
藉著成都张撒母耳的介绍,他们欢迎两位正要前往西藏边境的青年拓荒者乔菲布罗
及乔治.巴特森加入他们的行列。四月倪柝声写信给一位在西方的朋友:「我想中国
是需要宣教士,但是他们要成为属灵的祝福之先,必须学习顺服地方教会,及成为
地方教会的一员。这里的弟兄们都学习尊重基督是身体的元首,并停止走单独的道
路,我也盼望从海外来的弟兄也能如此。我们几乎被各地的祝福「忙坏」了,所以
请你尽量打发多余的人来。」 鼓岭山的森林盆地比涌泉山的佛教僧院还高,具有闽
江河广大的视界,可从罗星塔泊地看到大海,是一个理想的灵修地点,有一群人在
这儿安置下来,接受长期的训练。倪柝声与张品蕙有幢属于他们自己的小茅屋,周
围满了花丛,他在那儿等候神,并整理他引退及比较安静的那几年所累积的思潮。
他在这几个月中的信息非常多,包括一个基督徒工人性格各方面的题目,如:神话
语的职事,属灵权柄的原则,疾病问题,初信造就五十二题,地方教会事务,广传
福音的新准则及如何读经等等。起初每个主日,陆忠信要长途跋涉,辛苦地走下可
以眺望青绿稻田、红棕色村庄及福州古老的黑色城墙,回到南台地方教会去擘饼。
最后他找到倪柝声,虽然倪柝声这时显然还不能确定陆忠信是否与这群聚集同工们
同心,陆忠信诚恳地向他保证,要他同意他们在鼓岭山顶村庄中的小祷告会堂中擘
饼,而这个村庄位于许多梯田中间。 当倪柝声向培训工人传讲时,他的话好象是长
久积压下的水门突然打开而奔放一般。他把手放在背后,走上走下地从他心里说出
每一句话,讲完后便发出一些问题,他的答案是宝贵的,绝不含糊而常是率直地切
中问题的核心。每个早晨有一段时间留给各人作见证,每一位工人可以讲半个小时,
随后其他人被邀请发表他们的评论,最后倪柝声把各点做总结。整个训练的课程相
当紧迫,因为国家未来的政治情形尚未确知。五月分他在上海新出版的杂志──
「战事」第一辑的刊物上写道:「这些日子的危机,是超过我们所能想像的。」 鼓
岭的训练计划就在这种背景下进行。冬季的几个月暂停训练,是要参加在哈同路工
人们的研讨会。 倪柝声虽在这种极严肃的光景中仍在文德里传讲信息,每次进入会
场他都发现人们正在等候著。教会多数的时间都用在祷告上,祈求神管理这个局势,
使福音的门仍能开著。他自己与同工及长老私下交通时告诉他们,他经过长期的祷
告,他里面确信未来局势政权将会转到共党手中,他自己仍要留在上海。他曾读过
马克思及恩格斯的书籍,确信共党的态度绝对与日本人完全不同,在马克思主义的
环境下,基督徒的见证更为困难,教会可能面临全面禁止,再没有机会自由服事主。
但他个人的呼召是继续在中国服事,把福音带给中国的同胞,政府可以撤退,但神
的教会不能撤退。他向少数同工说:「当年长的倒下去,你们年轻的一辈必须要继
续往前。」他又说假若环境逼著人们逃亡海外,李常受应该与他的家人预备出去,
把福音传给分散各处的中国人。李常受同意在主面前持守这个计划。然后训练团体
回到福州,在鼓岭继续他们的学习。 52
第十六章 一致的拣选
一九四九一月三十日,共党第八路军进入未经抵抗的北平。四月共军集结于长江三
公里泥□的北岸。将近五十万的国军部队面对他们布阵于南岸,有强大的海军及空
军支援。但是四月二十日毛泽东及朱德下令渡江攻击南方,由舢舨、浮筏及俘船所
组成的船队渡河时,几乎未遭遇到任何抵抗。而将近三十年的南方首都南京,由于
情势所迫而失守。 倪柝声早已从福州打电报,指示李常受及其家属从上海到台湾的
新工场,他也打发张品蕙与一些姊妹们到香港。陆忠信到新加坡,缪绍训及吴仁杰
到马尼拉。由于共军南进非常迅速,几乎在一天之内战据了三个城市,于是,决定
停止鼓岭的训练课程。工人们下到福州,从北方来的则飞越过即将沦陷的城镇,回
到他们的聚会所。李常受从上海回台北以前,先到福州报告上海的情形。他说台北
仁爱路四十五号新盖的会所已经完工,可坐四千人;初信造就五十二课正在排印。
这时经济极度困难,但聚会满有生命,他们在新的道路上见证了神的信实。 五月上
海明显快要沦陷,倪柝声知道他必须回上海。五月廿五日共军进入上海,有一段时间,
倪柝声继续主持教会每周的查经及工人聚会,并帮助处理各种的事务或需要,他自
己也拨出时间另作新的学习。他早已熟悉马克思主义教条的概要,深知它的反宗教
本质,他与城内几位信主、至今仍为秘密共产党员有所谓「朋友」的关系。其中有
一个是张品蕙的十六叔,他跟他们住得很近,他多次找这人谈话,要知道共党对宗教
团体将来的计划如何。他已预见执政当局必要干预一般信徒的生活及行为,而且看
见中国共产党必定敌视教会的全国性福音工作。 沦陷后的两年多正是所谓的蜜月期,
共产党员暗地观察基督徒,察看领袖们的影响力及恩赐,以便预定他们将来不同的
命运。张品蕙的叔叔曾热心应许要帮助倪柝声个人保证若他留在上海,必不遭麻烦
且无所惧怕。倪柝声可能像许多人般被这些共党官员欺骗,认为他们是讲理的人,
可以藉著智慧的手腕与他们打交道。 那年夏天上海遇到台风及洪水,长江流域的重
要地区武汉失守沦入共党手中。十月国军失去了广东及桂阳,一个月以后重庆失守。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北平宣告毛泽东为主席,周恩来为总理。
在这几个礼拜中,倪柝声有机会到台湾鼓励李常受,少数同工随他前往,许多逃难
的人们因著住处及工作都极度困难而沮丧。但是倪柝声在几天以内召聚几百人一起
聚会,这些人成为台湾教会新的核心,在李常受带领下逐渐茁壮。虽然倪柝声的身
体非常疲惫且遭遇许多反对,他仍到香港在九龙半岛的钻石山与张品蕙相会。 他于
一九五0年年初回到上海,二月六日左右,上海受到以台湾为基地的国军空军严重的
轰炸,发电厂被击中,这时灯光、电力、饮水处于严格的管制。当他于五月间再次
到香港后,举行了一连串的青年聚会,在这已衰退的地方教会中,复兴已经开始,他
安排两位性情不同的弟兄魏光禧及陈则信在一起同工,且帮助他们在九龙天文台道,
寻得一块地成为教会新聚会场所。 一九五0年五月,李常受来香港,报告台湾工作
的进展,并且告诉他,应该自己回到台湾,继续这个工作。六月李常受在临走前,
曾尽力试图劝阻他不要回上海,倪柝声申辩说:「但是弟兄,我们花了这么长的时
间把教会建造起来,我现在能够丢下他们不管吗?使徒们在这种情形下,不是仍留
在耶路撒冷吗?」按照李常受所看到中国共产党在山东人民公社所做的,他们重新
考虑最近所拟定的福音广传计划,他们讨论到可能以基督徒共同生活成一个看得见
的教会,以消除共产党的猜疑,确保工作以得以继续。但在最后一个晚上,李常受
再次提出他对倪柝声的建议,他说:「如果你回去,这就完了。」倪柝声这时接到
上海长老打来的一封电报,说到他们有许多问题,请他早一点回去解决。这时汪佩
贞在场,她支持上海长老的请求。她提醒他们说:「洪水泛滥之时,耶和华坐著为
王。直到永远。」(诗29:10)尽管李常受再次把他拉到一边,竭力劝阻,但倪柝声
大声说:「我不以性命为念,如果房子塌下来,我的孩子还在里面,我必定把它支
撑住,即使要我的命也不顾惜。」 这时从他的出生地汕头传来消息,他的母亲林和
平蒙召进入荣耀。这件事也没有影响他的决定,他请他的大姊安排葬礼,而他自己
则回到北方。他回去一方面阻止了他原先所赞成信徒逃往香港的行动;另一方面也
处理了由弟兄们所管理的制药公司,李常受是该公司的主管,最后他们同意把公司
转让给一个来自东北的公司。 当他回到上海后,他叫张品蕙也回来,不久便对同工
说:「要爱惜光阴,因为现今的世代邪恶。」(弗5:16)他承认过去浪费了机会而
让它失去。他说:「没有一个神的仆人会满足于他现有的成就,如果他以现有的为
满足,他将是一个失去机会的人。我信神现在所给我们的,远超过我们所能领会的。
神每一天都给我们许多机会,而机会的总数谁能计算呢?今天是一九五O年七月七日,
爱惜光阴是抓住今天神所赐给我们的机会,教会埋没一个恩赐是种严重的损失。我
们以为南阳路会所刚刚完工,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安定下来吗?我们传道使一、二十
个灵魂得救就认为很好了吗?如果主所要的是我53们一天得著一千个灵魂,那岂不
是已有九百多个灵魂失丧了!当神要往前时,我们也当如此。当门稍微打开时,我
们要赶快进去,因为机会总是不等我们的。」他建议全体信徒在各方面皆向前,例
如山东的「耶稣家庭」之信徒,因著共同生活的原则,就目前的危局,必须去与他
们交通。他说:「我们能从他们身上学到功课,因为他们实行凡物公用,这方面他
们走在我们前面;但是关于教会真理,无疑的,我们能够帮助他们,如果这真是神
所赐的机会,我们最好不要错过它。」 倪柝声似乎相信,罗马书十三章的原则与新
的政权做某种的合作是可能的,也是必须的;而这个合作则视宗教自由所能得到保
障之情形而定,因此聚会所各教会分发单张,要信徒不要逃亡而为了主的缘故留在
大陆。他们预备放弃物质享受,成为好基督徒及好公民,诚意地与执政者合作,配
合从事公共建设,例如修筑马路及灌溉工程等。只有一件事,他们决不违反圣经,
也不否认他们的主。 这个工作起初很好,但基于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认识,倪柝声
早已对他们警告过,这种初期的印象是虚假的。共产主义的政策是依据事物、时间
及地点三个条件,当任何一个条件改变时,政策可能就会改变,所以态度可能在一
夕之间完全改变,而共党根本无所谓信守诺言的信念。 在上海,南阳路的聚会便是
明显的例子,三、四千人主日早上的敬拜聚会转眼可能成为斗争会。这种情形再度
突显分散各处传福音的需要,一些自愿的小群变卖他们的财产,拔起他们的老根,
迁往人口稀少的江西,在那儿他们建立起农业垦屯区从事开荒。他们建筑简单的泥
屋,成立一种互助的共同生活,个人有充足灵修时间,而晚间以团体属灵教导为原
则。此后,他们非常热衷于这种行动,特别是有一些共产党员归主,他们想:「我
们的日子终于来到。」但是七月份政府的土地改革政策成为法律。在第二年及往后
日子,当城里的人稍微有一阵喘息时间,农村就掀起了人民公审地主及富农的群众
大会(有时执死刑)。所有的工作一律停止,全国的教会这时全部关闭。迁移的基
督徒也不能免除参加再教育、斗争大会,及面对编造曲解他们迁居动机的文章。同
时他们也发现,共党对他们实行「耶稣家庭」仍不能免除对他们的猜疑。有位河南
的宣教士描述了当时的情形,他们在会众分散后,前往遣送地点时,受到新近迁来
的一位「小群」弟兄的照顾。他不顾危险点一盏破 旧的灯来聚会(他们能够替他找
到一个较好的气灯)。警察前来告诉他:“你们不能再聚会了。”他回答说:“你知
道!我们不得不聚会啊,圣经说不可停止聚会。”(来10:25)警察说:“假若你们一
定要聚会,我们能否参加呢?”他说:“当然可以!” 另一位在浙江的宣教士写到
她离开不久之前的情形。她说:「‘小群’的影响遍及各地,他们开始了一种新而
有力的福音工作,在中国大陆这是一项伟大的行动,因它根本没有接受到任何外国
宣教士的协助。神难道不是在这种时刻预备他们成为器皿吗?小群是一种紧密的联
结,又是谦逊及可塑性的组织,其肢体既是本地人具有蛮深的属灵程度,且拥有宣
教士的热情。」一年多以后,她接到一封信,提到有关镇里各宗派基督徒联合的可
行性,她评论道:「在‘小群’信徒的带领下合一,可能是应付目前困境的最好办法。」
在一九四九年间,大多数的宣教士因著福音的异象,试图继续留在他们的前哨地点,
盼望能在新的政权下,继续他们见证的工作,而一九五0年五月周恩来与上海青年会
吴耀宗为首的三位自由派新教领袖,深夜在北平进行一连串的共党形式会议。周恩
来命令这个会议成立「抗美援朝,三自革新运动」的筹备委员会,目的是使教会能
达到自治、自养、自传,而「自」字正是反对「帝国主 义」的意思。这个运动是应
宗教事务局而设立,其归属于北平无神论之教育及文化委员会之下。它的口号是
「爱国家,爱教会」,极力避免冒犯神的名。它的定期刊物「天风」杂志不久就成
为官方刊物,最终它成为全国唯一 「基督徒通讯」的出版机构。往后几个月,教会
展开了全国性的签名运动,赞成周恩来所批准的「教会公报」,从十二月二十三日
报纸上的报导,很清楚地看见将来宣教士的工作必受到极严格限制,不移交是不可
能的。实际来说他们的存在必定成为中国教会被迫加入三自运动的一个难题,在一
九五一年内,几乎所有的宣教士全部撤出,这些宣教士是在中日战后,怀著极大盼
望而来。一百多年来外国信徒及中国人的联系就这样突然、无情地中断了。不少宣
教士经过上海或在城中等候出境许可时,参加了南阳路的聚会,当他们离开时,灵
里得到饱足,福音的热情再次受到鼓舞,也因著倪柝声个人的见证而感动,并得到
他解经上的帮助。有一位访客说到:「所有基督徒的服事在某方面都有它的助益,
但倪柝声的帮助是完全的!」 大约这时,赖恩融邀请倪柝声到他上海寓所与几位中
国内地会的同工商讨未来的工作。有关他们在被迫离去前这段时间内如何工作?他
回答说:「请为我们翻译一些很实在的圣经注释,例如丁.阿弗等的著作,我们太少
这类的54书,我们非常需要它,当你们再回来时,是以教会教导的长者身分,而不是以
传福音的身分,因为传福音工作将是中国信徒的任务。」 此时,有一位中国牧师到
南阳会所听倪柝声讲道,他用一个礼拜讲解罗马书一章一节,他说:「他每晚讲论
一种不同的主题,但是当你把它们都集合在 一起时,却是一篇既长且完整的信息,
这真是太奇妙了。」 一九五一年元月一日他在教会讲了一篇新年的信息,讲到「五
饼二鱼」的神迹(可6:35-44;约6:1-14)与神的祝福,其要义是值得记录的。他说:
「一 切的服事是基于神的祝福。我们可能设想周全并且非常殷勤,也可能相信他的
大能并向他祷告,并付诸实行。但若缺乏神的祝福,那么我们所有的设想、殷勤、
信心及祷告都要落空。而另一方面,尽管我们有了错误,甚至遇到绝望的环境,只
要有神的祝福,它仍将是一个多结果子的工作。」 「试看这神迹的饼及鱼,关键不
在乎手中东西的性质,而在乎那祝福的手。迟早我们会认识,问题不在乎我们的财
富及恩赐,人只有从主的祝福得到他的供应。有一天我们的财富、能力、劳苦、信
心都要宣告无效。未来会极度沮丧的原因,将仅限于我们自己产生不能胜任的感觉。」
「这个功课是不易学习的,许多人的盼望并没有专注在主的祝福上,而是自己手中
少数的饼。我们手中所有的是少得可伶,但我们仍旧看重它,我们越看重我们的工
作就越困难。弟兄姊妹们,神迹是出于神的祝福,只有把饼交出来,它们才能增多。
祝福使几千人得饱足,当祝福不来时,连‘二百多便士的饼’也不足供应他们。
我们要停止问说:“我们有多少饼呢?”不需要做假,
也不需要欺骗,不需要人的智慧及闪烁的言词,我们必须信靠及等候神的祝福。我
们应当时常发现这个祝福,甚至当我们把事情搞坏时。一点点的祝福会带我们越过
许多的困难。」 「什么是‘祝福’呢?祝福是神的工作,而我们无法核计他的工作。
举例来说,你能计算一便士所能买到的东西,但如果你没有付出你的钱,而神给你
一万便士的东西,那么你就没有基准来计算它。五个饼给五千人吃饱还剩下十二篮
的零碎,这就是祝福。当你工作的果效超过你恩赐的比例时,这就是祝福。或者另
一个极端,当你认为失败,你的劳苦没有果效时,事实上仍有一些果子,这就是祝福。
我们中间有许多人只盼望得到可以相称的果效,但是祝福就是远超过与我们相称的
事物,这不止是工作的因素与结果,因为当我们计算我们所摆上的,只是成为神工
作的拦阻时,这工作就是超过我们所能测度的。在另一方面,如果我们的心专注于
祝福的主身上,我们就会发现,事情的转变超过自己的能力,甚至超过我们所想的。」
「我的结论是要过‘一个蒙神赐福的生活’,也就是基督徒正常的生活,蒙 神赐福
的工作,是根据我们正常的工作。『万军之耶和华说,你们要将当纳 的十分之一全
然送入仓库,使我家有粮,以此试试我,是否为你们敞开天上 的窗户,倾福与你们,
甚至无处可容。』(玛3:10)今天是一九五一年的开 始,而在上海这句话仍是神的
话。」
中流砥柱(五):转载
中流砥柱(三):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