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新衣》新解兩則

朝聞道集（2）(2012-02-19 15:37:16)

安徒生的《皇帝的新衣》是大家熟悉不過的童話故事，寓意雖然辛辣卻非常直白，雖然有趣卻一點也不曲折，無非是諷刺“假大空”。

“假大空”這種現象在正常社會裡是很容易識別的，也沒有滋生及存活的條件。

比如，現在如果有人說我家的稻子畝產一萬斤，可能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可在那個年月，不僅毛澤東相信，連科學家錢學森也相信。再比如說“一句頂一萬句”，全國人民都相信了五、六年，連毛澤東自己也是過了好多年才說沒有那樣神乎其神的。

可見，一旦“假大空”成了癖、成了風，新的舊的、形形色色的“假大空”就會橫行無阻，“真善美”卻寸步難行了。所有的臣民們全都經過“假大空”的薰陶了，大家都在那樣的社會環境下存活，所謂“入鮑魚之市久而不聞其臭”，全都重感冒，全都喪失了揭穿“假大空”的能力與膽量，也包括認知，這就是“集體失語”。

在這種情況下，揭穿“假大空”的使命，竟歷史地落在了一個小孩子的身上。

《皇帝的新衣》裡的那個小孩子，其實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角色，他就是新思想、新文化的“啟蒙者”。

這麼多的廟堂大臣，知識精英們都沒有資格、沒有能力去充當這個“啟蒙者”，而這個小孩子又何德何能呢？

因為他很小，因為他太小，他的一切都還來不及被污染。比如“童子尿”，那在中醫里是可以入藥的。

這個小孩子對“假大空”的社會基本上還沒有介入，那兩個製造“皇帝新衣”的騙子在施行騙術前所製造的“革命輿論”也還沒有傳到他的耳朵里。

這就是說這個小孩子葆有了“童貞”及“常識” 。他的“童貞”沒有受到污染，他的“常識”也沒有受到那兩個騙子的錯糾。整體上講，他沒有“被異化”。

這就是這個小孩子擁有的條件，而這樣的條件也就足夠了。

可見，所謂的“啟蒙”是並不需要多麼博的“知識”，多麼廣的“見聞”，多麼深的“修養”，只需要回到人之初，人之本，只需要孩子般一顆金子般的“心”，孩子般一個不知畏懼的“膽”，只需要市井阡陌間形成的“常識”，也就夠了。

（二）

我們看《皇帝的新衣》，那個老皇帝一開始確實也並不知道自己沒穿衣服的。他先是上了騙子的當，後來又上了手下大臣們的當。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自己，追求虛榮，喜歡吃馬屁，好大喜功，死要面子等等，他本身是一身臭毛病。後來，他發現周邊的臣民們都在指指戳戳，竊竊私語，就知道壞事了，知道自己並沒有穿上華美無比的衣服，知道自己在一絲不掛、吊兒郎當地滿大街跑。但他不知羞愧，不肯及時糾錯，不肯下罪已詔，他丟不下這個臉，噎不下這口氣，硬是將全程跑了下來，也就死了，至死不肯戳穿“西洋鏡”。

新皇帝繼承老皇帝的衣缽，自然也要繼承那“華美無比”的新衣。

新皇帝是明知這“皇帝的新衣”是並不存在的，但他仍然要佯裝不知地照樣穿，佯裝不知地照樣滿大街跑。他沒法不裝，不裝就不能證明他是老皇帝的繼承人。

這時候的人們都已經知道了真相，每一個人都知道皇帝沒有穿衣服。甚至，大家都已經說得太多了，皇帝也已經聽得太多了。

這時已經無需再有一個小孩子來“啟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