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学渊评戴晴文章《中国的执政党》:辛亥百年,共产九十,共和失 败,共产胜利,问究竟是哪个阶级胜利了?是马克思说的“无产阶级 者”吗?不仅不是,工农大众还是共产革命的最大的受害者,为共产 革命流血是他们,三千七百万条饿魂也是他们,哭天喊地的“弱势群 体”还是他们……。可是,《乌有之乡》的乡民们不仅要清算邓小平 “复辟资本主义”,还要“再共产”一次。试问,他们为什么这样愚 蠢?我曰:《乌有之乡》是弱势中的弱智,并不代表工农的利益;其 领袖人物张宏良孔庆东虽说都是大学的教授,实质都是政治疯子;至 于薄熙来是什么?还须刮目相看。要问:为什么中国的工农大众人多 势众,却一点力量也没有?莫非他们不是造反的英雄?不是的,造反 的英雄是书生毛泽东,不是文盲的冲锋。那末,什么主义才对工农最 有利?有人说是“民主社会主义”,我说是“福利资本主义”。看! 西欧北美的工人阶级,为什么个个活得象老爷?因为他们手里有选 票,所以他们能逼迫民意代表立法为他们从比尔·盖茨嘴边分一杯 羹。张宏良或许说:我们把比尔·盖茨杀了,共了他的产岂不更好? 我说,杀了他就杀了生产力,就没有鸡下蛋了。孔庆东或许说:工农 大众才是生产力。我说:你大大地错了,工农大众是劳动力,是下游 生产力,比尔·盖茨是上游生产力,是互为依托的两方面。过去共产 党依靠下游,消灭上游;今天的共产党自己要争上游,把下游民众一 脚踢开,结果又有人想造反了。然而,造反成功无非是再杀鸡取卵一 次,把饿魂三千七百万条的数量再翻一番,最后还得找一个邓小平出 来解决吃饭问题……于是“共产——复辟”的历史再循环一遍……。 那末,毛泽东搞共产不对头,邓小平搞复辟为什么又出问题了呢?答 案也很简单,邓小平是一个思想有片面性的人,共产时他很积极,复 辟时他又义无返顾,结果里外不是人;我不能说邓小平没有均富的思 想,但是他没有均富的理性手段。我们要实现“均富”,首先要坚持 能“致富”的资本主义,因此就一定不能“共产”,就不能清算邓小 平;我们还要和平理性地“均富”,首先必须“均权”,只要工农大 众人手一张“选票”,就不必鼓吹“武器的批判”了。 戴晴:中国的执政党 中华人民共和国唯一的、无可替代的、无由挑战的执政党,名号为 “中国共产党”——这无人不晓。问题是,它依旧如一百六十多年前 如马恩所宣称,九十年前由列宁所手创的那样,是一个以“共产主 义”为奋斗目标的无产者同盟么? 奉世界革命为圭臬,并且在被压迫民族里边创建分支机构(包括“中 国支部”)的第三国际,早已宣布解散。二战之后拔地而起的社会主 义阵营也解体二十多年了。依旧打著红旗、掌著国家行政大权、并且 还自称为“共产党”的,世界上还剩五个。本来,旗号和是否在位并 不能说明什么。那么,是不是共产党,有没有标准呢? 人们最先想到的,当然是《共产党宣言》。时至今日,以笔者之有限 阅读,尚未见中共当局对一八四七年马、恩两位起草的这份纲领,做 过正式撇清。非但不撇清,官方正史一以贯之的做法,是将该文献与 中共的成长、壮大、高尚、无敌紧绑在一起。 虽说近年毙掉的、抓起来的、跑到境外的CCP高官,和共产主义真谛 的联系,也就剩下案发之际拿掉的那张党票了。不意近日该党指挥下 的广州部队文工团,为其九十大寿献上的话剧《共产党宣言》,竟惹 出台上台下一片发自内心的激情兼热泪——当然它讲的是一九二○年代末中共还没也走进乡间、抓牢农民,尚处于以读书人为主体的发轫期的故事。本著者坚信那年头秘密宣誓参加共产党的,绝不会想到法拉利跑车和盘古大楼顶层四合院——时至今日,这已是红色贵族日常享用。问题于是变成,今天在中国执政党的那个党,还是不是《共产党宣言》所定义、所激励的共产党呢? 这部《宣言》里边,最为先贤所称道也最具号召力的,当属“为绝大 多数人谋利益”。九十年过去,不能说中共没有竭尽全力地“谋”: 上海工人三次暴动、南昌和广州起义、开创红色根据地、长征、以及 调动兵力上百万的“解放”战争,哪一次不是尸横遍野?照中共自己 的说法,这都属于“谋”之手段,至于“利益”,只待好人把政权从 中外坏蛋手里夺下,只待红旗飘上天安门,为咱工农弟兄谋利益的好 日子开场了——无奈六十年过去,不说三千七百万人活活饿死(属于 “交学费”),怎么到了今天,只见都市的“血色豪华”,只见党国 高官令世界瞠目的采购力,至于“绝大多数”:下岗和在岗的工人、 失地农民……,事业初创,领导们都很忙,总有轮到的一天。 再如《宣言》在精神领域(关于“自由”)所称道的“每个人的自由 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拿这段话卡一卡中共一九四○年 代争民主时候的言说,比如大救星那篇《论联合政府》,真可谓同声 同气押韵合辙。但天下打下来之后呢?我们知道,“自由”确实郑重 地写入《共同纲领》和宪法,可惜六十年现实告诉我们的是,连李济 深、张澜、黄炎培等极肯与之合作的一流政治家,都明智地自我噤 声,何论储安平、罗隆基、林希翎们;还有从顾准到艾未未、冉云 飞、滕彪、陈光诚等一整批坚守良知的自由思想者。至于从彭德怀到 辛子陵等一心救党的好同志,平心而论,他们并没有拿“自由”说 事儿,却是连赤诚进言的空间都没有了。 但《宣言》里边触目皆是的精彩论说,虽说一百五十多年过去,在而 今中共天下,竟意外显得亲切又清晰: “资产阶级日甚一日地……使财产聚集在少数人的手里”; “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敌对的阵营,分裂为两大相互直接对立的 阶级”; “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始终处于相互对立的地位,进行不断的、有时 隐蔽有时公开的斗争”; “过去一切阶级在争得统治之后,总是使整个社会服从于它们发财致 富的条件,企图以此来巩固它们已经获得的生活地位。” 在这里,还用得著列举人行工行、石油石化、铁路航运、通讯传媒等 等“国字头”们么?也不必引用多少人占有了全国百分之七十的财富 和已然接近五的基尼系数吧;只说几乎没有一天不曝出的暴力拆迁、 暴打摊贩、商业性截访……包括临川大楼爆炸和威风凛凛开赴增城的 上万武装……。 中国似乎回到了一八四七年马恩两位老鼻祖所观察与感受到社会。莫 非,依照《共产党宣言》,九十岁的中共正面临凤凰涅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