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大概永远争不清的议题。本文似乎有点偏北京。也有一定的概念化。)
北京把外国人变成中国人上海把中国人变成外国人
上海人一直是中国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形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生活秩序、行为方式、心里文化和全球口碑,这增进了他们的优越感,也让他们背负了被妖魔化的标签。就拿在北京的上海人来说,这两个城市的恩怨情仇、微妙关系或许只有经历过双城生活的人们最能言说。
北京把外国人变成中国人,上海把中国人变成外国人
北京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京城:背靠长城、面南而坐,端肃安稳。北京的城市人格,是其特殊文化土壤孕育的产物,是在帝都历史的积淀上,在官学两极的强大磁场中定型的。皇城根下讲政治、红墙黄瓦遛大弯、后海酒吧听摇滚、胡同方言把话侃、化俗为雅现痞气,一批又一批热爱中国艺术及京派文化的海内外人士纷纷“漂”入京城,去感受京味、重塑京味。
上海的地理环境、文明习惯则迥然不同,上海侧脸向东,面对浩瀚的太平洋,从宋元时期的“因港兴市”、晚清的通商口岸、到近百年的租界历史,海派文化源远流长,西学东渐影响颇深,上海是国内最早开办西人工厂和学校、最多引进西式建筑、市政管理的城市,就连编门牌号码、人车分道等习惯也受到西化影响。上海人对国际社会的心理状态比较平衡,对海外文化保持开放型追求,用余秋雨的话说是
“崇洋不媚外”。就在久居北京的老外不经意的口吐着夹杂了些许京味儿的普通话时,现代的魔都却把上海人塑造地越发海派洋气,即使是一个上海老太太也能泰然自若地面对老外的问路,外滩沿岸那片集“古典”、“巴洛克”、“洛可可”、“折中主义”风格于一体的“万国建筑博览会”仿佛重新置人于租界年代。
在审美形象上,上海人追求雅,北京人追求痞。上海男人讲究有“调调”,重视穿着和仪表:老克勒做派的上海男人,有时穿一套枪翻领、双排扣西装,裤管翻了边,有时穿背带裤,皮鞋头不管是尖是圆还是方,擦得油亮油亮。红酒、雪茄、烟斗是他们的常规道具,讲闲话的辰光爱拗造型。现代的上海男人穿着整洁细致、修边幅,出门还不忘在口袋里放一包餐巾纸。这种讲究及香喷喷却被北京男人所鄙夷,北京男人追求痞气、做爷们儿,那是一种粗狂随意、返璞归真,他们不刻意雕琢,怎么随意、怎么舒服怎么来。
上海人的小资、中产情结是深入骨髓的,闲适优雅间不时露出一丝优越感,跳跳华尔兹、喝喝罗宋汤,用个杯子也极考究:喝红茶用红茶杯,喝咖啡用咖啡杯,喝碧螺春一定用玻璃杯。到了秋季,坐在911路公交车的上层第一排,一手伸出车窗划过梧桐秋叶,一手拿杯星巴克摩卡,将整条淮海路的风景尽收眼底。
北京人讲究宏观思维、家国情怀,上海人追求微观实际、安稳小康
北京人有更多的家国情怀,重视宏观思维,这是处于中心和高层人士居高临下、从大处着眼的俯视角度,具有政策制定者和改革者的视野与责任感,热衷于对整体、宏观、战略层面的讨论。上海人则注重实用、微观及可行性,更擅长于灵活变通的运用政策。
北京人善于辞令、口才出众,语言往往富有极强的感染力和煽动性,能侃在北京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有用的社会资本。上海人的眼中,这种“豪情万丈”往往显得牛皮哄哄,不着边际。上海人相对更心思缜密、精干实在,这种特质培育了如李政道、钱学森等严谨细致的科学家、唐家璇、杨洁篪等灵活得体的外交官。
北京有段子说,上海人太精明、会算计,譬如上海阿姨们如果要去市内一个较远的地方,出发之前会花不少时间去思考、比较和打听哪一条路线,换乘次数最少、车票最划算。上海人的这种对实际效益的精明估算常常被北京人调侃,戏称其为聪明有余、智慧不足,胆子不大,失算不多。
北京人让人感到热度,上海人给人以冷感
北京气候干燥、大风凌厉,赋予了北京人风风火火、大大咧咧、豪放豁达的性格。他们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在公交车上争着给老人让座、借钱可以不计较利息。老舍、王朔、史铁生等为代表的京派作家形象刻画了接地气、有热度的“京痞子”形象。北京的热情和包容使其越发海纳百川,北京如磁,吸引集中了全国的资源和人才,它的热度感染、鼓励着各种载体、类型、行业在各自的基础上进行突破、创造和融合,这种混文化、多载体和新京派被学者称为有热度的“波西米亚”。
上海的风水、气候及土壤孕育了上海的阴湿,这种阴湿适合长霉菌与无病呻吟。这体现在男人身上是“面”,体现在女人身上是“作”,有些像淋黄梅雨,雨不大,不冷,但幽深、黏稠。张爱玲式的阴森苍凉、不见阳光想必与上海的天气也不无关系。上海女人的“作”更是远近闻名,不可不谈。你问我什么是“作”,比如两个人兜兜转转花了半天时间找到了一家心仪已久的高级饭店,刚点完菜,其中一人就不想吃了,要另一个陪着去家门口的路边吃排挡,到了排挡又嫌炒面油了。又比如夸上海女人,你评价她“真漂亮”,她微笑着说声谢谢,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而你换个角度,比如说“你的下巴和头颈的轮廓线条从侧面看很精致流畅”,且语气是淡淡的,她表面上也是说声“谢谢”,但微笑的由衷程度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这样的赞美,上海女人极为受用。上海人的“各管各”和阴湿,对于生人的客气但疏离让不少异地人感受到魔都的冷光泽。
有人说,上海女人久居北京,或是北京男人称赞上海都是值得围观的,也有上海人说,他们在北京得到的最好评价是“你一点都不像上海人”。在我看来,在如今这个扁平的、全球化和科技、信息快速交换的时代,四海为家、多城生活、“欧风美雨”已然司空见惯。对个体而言,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多种根、多重嵌入、多重身份,对城市或民族而言,要做到真正的生机蓬勃、强大兴盛就必须兼容并蓄、多元混杂、吸引全球精英、融汇各种种族及文明。拒绝的是非此即彼,追求的是多层次、多方向的公民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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