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黨影響習近平（之一）

·南匈奴

　　習近平屢出驚人之語，從承擔改革風險到包容異見再到重用守法幹部，不一而足。這些說辭有他的個人知識背景起作用，也隱約可見有不同於黨的理論中心（如中央研究室與黨校、編譯局等）的智囊體系在支持。

　　如去年二月份之「寧要微詞，不要危機」說法來自王岐山的學術同道兼莫逆之交王波明。王波明早在此兩年前就有此類不公開的說法。習近期之「不走戈爾巴喬夫舊路」的說法，估計是受了經濟學者秦曉的影響。秦曉不希望中國重蹈蘇聯覆轍，但希望以民主社會主義改造中共。

　　聯辦成立在「六‧四」之前

　　如果說習近平受到王波明的影響沒有明證可確，王岐山受習之重用及其在聯辦的經歷就能測知一二。「聯辦」在一九八九年三月份創立的時候，頗得王岐山支持。當時，王岐山在中國農業信託投資公司任總經理兼黨委書記，有錢有政治空間。他促成太子黨改革派起步，即不能光一門心思賺大錢還要做學問。此中最大的動因是任中農信總經理職務前，王岐山在國務院農村發展研究中心、發展研究所所長的多年經歷與感悟。

　　「聯辦」初創時全稱為「證券交易所研究設計聯合辦公室」，出面掌管此機構的太子黨學術人物暨改革派是王波明。王波明的父親王炳南在中共建政前就為周恩來鞍前馬後效力，建政後周做總理兼外長，任命王炳南為副外長。儘管周在「文革」期間為自保而拋棄有「國際間諜」嫌疑的王炳南，但王炳南家族畢竟在中共權貴體系裡面占了一席之地。鄧氏改革初期，王波明因家族背景最先出國留學，至「聯辦」初創時，王波明已經學成並在美國證券交易機構積累了做實務的經驗。

　　王岐山回顧「聯辦」創業史，私下頗多感慨，如說：「多虧聯辦弄得快，趕在胡耀邦逝世之前開了張。」中農信曾在八九學運時受學生指責，但「聯辦」支持學運的態度確實受到事後嚴查。為了不連累王岐山，王波明一人全兜，這也是王波明後來沒走仕途而做傳媒的真正原因。

　　王波明做「隱身幕僚」

　　「聯辦」後來「三分天下」，儘管名義上仍有個「聯辦」集團存在。一則是中國證券市場設計研究中心，繼續做證券市場規劃；二則是和訊集團，做傳媒兼網絡技術支持；三則是財訊傳媒集團，其旗下最有名的品牌是《財經》雜誌，財訊內部研究機構已經是圈外人都認可的思想庫。王波明在社會上出現的身份也就成了財訊傳媒董事局主席，在胡舒立去職之後則又自任《財經》總編輯。王波明相對低調，連出生年月都不公開，當談及此他也只說：「文革爆發時，我才上小學四年級。」依此估計，王波明應出生於一九五九年，比王岐山小十一歲。

　　王波明從二○一○年起重現江湖，而且還刻意避開一九八九年的敏感，如紀念「聯辦」創立二十周年不是選在二○○九「本命年」而是延到次年二月才辦招待會。消息人士指出：這是由於他的昔日同盟王岐山已經在政治局站穩腳跟且將「入常」無疑，最要緊的是王岐山需要這位學術同道出來為習近平服務，「畢竟王岐山本人親自提出那種有爭議或待討論的方案，限於身份而不合適了」。

　　在二○一○年二月的招待會上，王波明回顧「聯辦」邇來之輝煌，對劉鴻儒與項懷誠等財經要人給予「聯辦」的幫助表示感謝。但涉及到王岐山本人既沒說職務也沒感謝之言，而是說：「王岐山與張曉斌一頓爆肚，聊出聯辦。」張曉斌在「聯辦」成立後做秘書長，是王波明手下最主要的事務負責人。王波明在「聯辦」二十年紀念時沒按場面上的套路抬舉王岐山，恰說明二人私交之好，也隱約間透露出其代王岐山給習近平做「幕僚」的信息。

　　秦曉主張民主社會主義

　　社會人士注意太子黨做官升遷，而不太關注他們做學問的那一面。王波明是後者的代表性人物，就是連政界口碑不好的陳元也著述頗多。至於王岐山高調推薦法國歷史學家托克維爾的力作《舊制度與大革命》，雖有警示中共本身的含義，但是其中「炫耀學問」的成分亦有之。

　　太子黨學問支派裡面秦曉是位比較敢言的人物，按他圈子裡的摯友所言：「六十多歲的人，完成從老紅衛兵到體制內開明派的歷程實在是最深刻的人生寫照。他是真心的！」當然，從太子黨們特為講究的活動時機來看，秦曉也把准了機會，即利用習近平鐵定掌權的趨勢。秦曉之父秦力生屬於中共建政初期頗有實力的陝北圈子，其中要人有高崗、習仲勛等。秦力生在該圈子雖是二級人物，但與習仲勛無論工作關係還是私交都很好，秦家受習家開明之風的影響很大。

　　秦曉在金融界的資歷稍遜於王岐山，但直到目前還是從業者，而且其著述不比陳元少。由於其明確主張對中共進行民主社會主義改造，拋棄科學社會主義烏托邦，在二○一一年曾獲選《南方人物周刊》封面人物。這些也是保守太子黨不喜歡他的最主要原因。不過，他和黨內老左派王震家族頗有私交，王震之子王軍是他進入金融界的帶路人。

　　到目前為止，沒有秦曉直接建言習近平的說法，但是他手下的博源基金會在政治學術界還是頗有影響的，其博源文庫系列低調樸實，為體制外學術精英所認可。博源的基本價值是借鑑蘇共腐敗亡黨的教訓，堅決打擊特權，在黨內推行完全民主進而是社會全面民主，在進程上既不能拖沓也不能做應景虛飾。北京有消息說：習近平表示認可打擊特權的意見，但對民主社會主義還持觀望態度。

　　盼習近平效法蔣經國

　　在今年全國兩會開始前，博源的學術中堅陸南泉再寫重頭文章，介紹前東德最後一任總理莫德羅對斯大林模式的批判觀點，也即推進民主社會主義是改革必選方向。北京官場人士普遍認為，這是太子黨改革派對習近平的建言與警示，要求他在任內至少清理「維穩」等中國版斯大林主義之遺毒。與博源關係密切的人放風說：習近平有打算做個破局的人，選擇的樣板不是戈爾巴喬夫而是蔣經國。

　　習近平的銳意親民確實有效法蔣經國的成份，但是，要習效法蔣「解嚴」在大陸開放報禁黨禁還很不現實。在另一方面，台灣一再強化對大陸政改的激勵，如連戰登陸談未來統一模式，以及要求在東南沿海設立國民黨支部。此類提法在大陸沒有正式公開，是「聯辦」體系借網絡向社會作了透露，聲稱習同意國民黨在東南沿海設立支部且不久將付諸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