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篇:转贴:南京不是打下来的)
(注:—— 有关地下党的一个十六字方针:
“降级安排,控制使用,就地消化,逐步淘汰”)
歧视与偏见的又一铁证
——再评中共处理地下党16字方针
胡显中
2011年我发表了“16字方针是歧视与偏见的产物”,好几家网站相继转载,说明此文受到广泛的关注和赞同。⑴
最近又收到《五七精神薪尽火传—反右运动5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文集》,读到其中由申渊先生执笔的文章。该文提供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实例,更能证实:歧视与偏见是如何扭曲历史、屏蔽真相,误导读者、欺骗人民的。
南京,曾经是国民党政权统治的中心。1949年南京易帜标志着蒋氏王朝的最终覆灭。但是南京到底是怎样“回到人民手中”的呢?真相只能有一个。
几亿中国人民都看过中共的宣传影片,都看过那激动人心的场面:在激越的冲锋号声鼓舞下,英勇的解放军战士们奋勇前进,冲进蒋介石的“总统府”,拔掉那面标志着国民党政权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插上鲜艳的红旗。于是全场爆发热烈的掌声、欢呼声。人们很自然地联想起毛泽东那气势豪迈的诗句:“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另外,在中国军事博物馆里也一直展出一幅画作《蒋家王朝的覆灭》(或曰:占领总统府)大体也是表现同一个主题。
但,历史真相如何?真的是这样吗?
否!
据申渊先生的文章介绍,旅美青年画家李斌在《创作手记》里记述:根据南京解放的历史资料和当事人及其亲友的回忆,南京城的易帜根本未发一枪一弹,兵不血刃。真相是这样的:由中共中央上海局南京地下市委书记陈修良和刘峰等人领导两千多地下党员策反国民党守军的高层人物,同时说服当时的代总统李宗仁释放近千名在押政治犯,南京警备师长陈宴清起义并献出详细的军防图。也就是说,在中共军队进城之前,南京城已经被控制在地下党员和起义人员手中。
由此触发了画家的灵感:出于对历史真相的敬畏心理和正义感、使命感,他决定另行创作一幅符合历史真相的作品。作品中保留了前述画作的原有构架,但画的中心部位改为中共地下党员与解放军会师——陈修良和中共军队8兵团司令陈士渠握手。画中出现19位人物,分别是:8位地下党员,6位起义人员,5位8兵团主要将领。这些人物都有名有姓,形象逼真。各方人员的安排同样尊重历史,人数比例更是符合和平解放中各方所起的作用。画面的背景是晴空万里,总统府完好无损,毫无战斗迹象。此画名为《424晴空万里》,又名《南京1949》。
这才是历史的真相。(参见该书第381~382页)
明明是和平解放,为什么要表现为战斗夺取?明明是云淡风轻、晴空万里却要表现为枪林弹雨、硝烟弥漫?是何居心?
首先是为了符合邓小平那个功劳簿所排的座次:解放战争的胜利,毛主席的英明领导是第一位的功劳,其次,解放军英勇战斗是第二位的,地下党当然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第三位的。请注意:邓小平公开宣布这个功劳薄排座次,不是在别的地方、别的场合,恰恰就是在南京解放几个月后的1949年9月17日在南京市干部大会上。台下就坐着当年临危受命、冒死策反敌军的地下党员。这些人的心情如何?不言而喻。
其次,也是为了证明毛泽东那个“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英明论断”。因而就不惜歪曲历史,隐蔽真相,移花接木、张冠李戴。
再次,和当年事件主角之一陈修良本人悲壮的人生道路有关。这位从上个世纪20年代末期就投身中共夺权事业的老革命,时任中共地下党南京市委书记,是南京城和平易帜的总策划人。但就在那次“会师”之后,她的职务马上降为中共南京市委组织部长兼妇委主任。如此安排显然是体现那个16字方针中“降级安排”原则。16字方针中还有一条“控制使用”,她本人却浑然不觉。这位老革命即使在职务被贬时,仍然忠心耿耿地为新政权的长治久安而殚精竭虑,大胆建言献策。比如:刚刚打下了南京城,有些干部公然抢官邸里面的沙发、给首长抢房子。陈修良看不惯,就组织干部看《甲申三百年祭》,本意是为了告诫所有党员干部,不要重蹈‘闯王进京’的覆辙。但显然触犯了某些人的切身利益,因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在这些“控制者”的共同排挤下,她只好黯然离开这个为之奋斗、为之贡献了青春和热血的南京城。
1954年,陈修良的丈夫沙文汉出任浙江省省长。陈修良随之调往杭州,担任浙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代理部长。1956年,她根据中共八大所提出的、正确的政治方针和路线,要求各级领导尊重知识分子,理由是:“士可杀而不可辱”;另外她还要求对民主党派一定要尊重。这两条就被某些人抓住把柄,上纲上线,说什么“要搞联合政府了,要反对无产阶级专政了”真是骇人听闻!
根据陈修良和沙文汉夫妇之女沙尚之的文章(见该书第35~45页)性格豪爽的陈修良,向来敢于直言。即使到了1957年,反右的锣鼓早已敲响了,她仍然放言无忌。例如她说:无产阶级不应实行一党专政,应该允许群众和多党监督。这显然就是“反对无产阶级专政”了;再如她说:斯大林在肃反时错杀无辜,还有,苏联不应该出兵匈牙利等等。这些话显然就是“反苏”了。
于是,这位1927年就入党的革命老战士,竟然被打成极右分子,开除党籍,发配到嘉善农村劳动改造。
按照中共党内宣传的老规矩:即使地位再高,资格再老,只要在政治上被打倒了,过去的一切(包括功劳、业绩、名誉等等)都要统统抹掉。君不见那幅《开国大典》的油画就修改过多次吗?一会儿把刘少奇的头像去掉,再过了一会儿又把林彪的头像去掉等等。同样道理,南京的‘解放’当然就不能再提这位老革命的名字了。至于其他地下党员们的功劳,也都随之而一笔抹杀了。
希特勒的宣传部长戈培尔有句名言:“谎言重复一千次,就成为真理”,其人早已化作烟尘,但其徒子徒孙却延绵不绝。在我们这个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度里,更是子孙繁衍、人丁兴旺。这些人心目中根本就没有真相,更不懂得敬畏历史。在他们看来:所谓历史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女孩、乖女孩。毛泽东不是说过吗:“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因而就可以任意挥毫,无所顾忌;更可以颠倒黑白、美丑、善恶等等。
岂不知:谎言即使重复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可能成为真理。谎言就是谎言,其寿命只能是随权势之勃兴而旺,也随权势之消而灭,昙花一现、徒留笑柄。
只有真相才是长寿的,永恒的,无敌的。
请记住伟大的民主革命家、黑奴解放运动著名领袖、美国第16任总统林肯的名言:
⑴在拙文发表半年多以后,时间大约在2012年春节后吧,忽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一个苍老还有些沙哑的声音发问:“请问你是符先生吗?”“你打错了!”当我刚刚回到书桌前,电话又响起来。我有些不耐烦了:“你找谁?”“你是古月符的符先生吗?”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对方是南方口音,南方方言习惯的发音就是把‘胡’读为‘符’。我立刻转变语气:“我姓胡,不错,是古月胡”“请问你是符显中先生吗?”当我肯定答复后,对方又进一步追问:“你就是批评地下党16字方针的那个人?”“是呀,你有什么见教?”这时我自觉心情也有点激动。“哎呀,老弟呀!”然后就是嚎啕大哭,同时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诉说。当时我的听力已逐渐下降,还未来得及购买助听器,对方发音又是含混不清的方言。但我还是能够听清几个关键性的单词:地下党、打游击、1957年,死去活来……等等。良久,我终于插空建议:“老先生,您别激动,请放下电话,再由我给你打过去,怎么样?”这才让他稍微安静些,然后就听到另外一个声音,是女性的口音:“符伯伯,我爸爸年纪大了,说话吐字也不清了,请你原谅。事情是这样:很早以前,他的老战友李(也许是黎?)伯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了你那篇文章,给他看了,边看边抽泣,非常激动。经常口中念念有词地反复絮叨:终于有人替我们说话了,终于有人……,他一定要找到你,但又不会电脑,写信也不知道地址。再后来那个李伯伯打听到你的电话,也不敢肯定对不对,他就冒蒙打给你。就是为了向你表示一下嘛。
后来我终于弄清楚:这位老革命曾经领导Y省东南一带百余人的游击队,能同时使用双枪的神枪手。1947年司令员牺牲后,他就接替这个位置。但解放后,安排在县粮食局当一名副科级干部,心中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到了反右,当然地成为极右分子,送去劳改。‘文革’期间更被打断两根肋骨。后来虽然平反了,但没补钱,身体多病,无钱求医,只好硬拖了。2012年已是风烛残年(87岁),自感来日无多,只恨没人伸张正义,还他一个公道,因此‘死不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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