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啟動「黨政分開」！·作者： 申 淵

更新於︰2012-11-04

中共曾嚴厲批判國民黨以黨治國，趙紫陽時代也曾啟動黨政分開的政改。但六四之後以黨代政變本加厲肆無忌憚。十八大政改必須廢除黨國體制，以黨政分開為突破口。

一九五七年最觸動毛澤東神經並使他暴跳如雷的右派言論，便是儲安平的「黨天下」。這三個字言簡意賅，非常傳神。點明中共一黨專政的要害和本質。

在建國後反右前，中共還裝模作樣地讓出中央政府副主席中的三位（宋慶齡、張瀾、李濟深）；政務院副總理中的三位（龍雲、黃炎培、郭沫若）；司法（沙千里）、教育（張奚若）、文化（沈雁冰）、糧食（章乃器）、交通（章伯鈞）、輕工（黃炎培兼）、郵電（朱學範）、水利（傅作義）、森林（羅隆基）、水產（許德珩）等非要害部門部長職位給予民主黨派和黨外人士。反右後，毛乾脆撕破臉皮，黨外人士不是被打成右派，便是掃地出門，到人大、政協當花瓶擺設，領導職務換上清一色中共黨員。

中共十三大啟動政改

胡趙主政時期的中共十三大曾把「黨政分開」選為政治體制改革的突破口。十三大前一九八六年九月趙紫陽主持成立中央政治體制政革研討小組，趙紫陽自任組長，田紀雲、胡啟立、薄一波、彭沖擔任副組長，鮑彤、嚴家其、賀光輝、周杰組成辦公室。下設七個專題組，即黨政分開、黨內民主、權力下放、幹部與人事制度、社會民主、法制、改革理論。

「黨政分開」專題在政改中排名第一，可見其重要性。專題組長是時任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溫家寶。成員有幾位分屬中央各部委的研究人員以及一位副省長，一位省委秘書長和一位省政協秘書長。專題小組設在中南海東門內招待所。原全國人大法工委研究室主任高鍇亦曾應邀參加「黨政分開」專題小組，他在二○一二年九月《炎黃春秋》回憶這段經歷。

「黨政分開」專題組工作半年多，從搜集資料、查閱檔案文件著手，訪問或邀請黨政各部委領導座談討論，最後寫出一份專題報告，供作十三大文件之一。趙紫陽採用「黨政分開」這一委婉提法實為考慮到黨內保守勢力的可接受性，有利於糾正以黨代政、黨政不分的「以黨治國」現狀，可謂煞費苦心。

鄧小平早曾批判「以黨治國」思想

「黨政分開」專題組以鄧小平於一九四一年四月十五日發表在中共中央北方局機關刊物《黨的生活》第三十五期上的《黨與抗日民主政權》一文作為主要理論指導。 這篇文章經鄧小平親自審核，收集在《鄧小平文選》中。當年的鄧文用十分嚴厲的口氣批駁「某些同志『以黨治國』的觀念，就是國民黨惡劣傳統反映到我黨內的具體表現。」

鄧文分三個方面譴責「以黨治國」在中共奪取政權前在黨內的種種惡劣表現：「第一，誤解了黨的優勢，以為黨員包辦就是絕對優勢」；「第二，誤解了黨的領導，把黨的領導解釋為『黨權高於一切』」；「第三，把非黨幹部、把群眾看成任人擺弄的傀儡」。他指出「總之，『以黨治國』的國民黨遺毒，是麻痹黨、腐化黨、破壞黨、使黨脫離群眾的最有效的辦法。我們反對國民黨以黨治國的一黨專政，我們尤要反對國民黨的遺毒傳播到我們黨內來。」（《鄧小平文選》第10到12頁）

鄧小平批判國民黨以黨治國，可是被批判者國民黨已經結束了一黨專政，還政於民；而批判者卻接過被批判者的衣悖�加以發揚光大，變本加厲地實行以黨治國，可謂是對歷史的無情嘲弄。

趙紫陽「黨政分開」的最初努力

趙紫陽在一九八七年十月二十五日至十一月一日舉行的十三大上的政治報告《沿著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前進》第五部分《關於政治體制改革》中，重申黨章規定「黨應當在憲法和法律的範圍內活動」，黨的紀檢委「不處理法紀和政紀案件，應當集中力量管好黨紀」，企事業黨組織的「作用是保證監督，不再對本單位實行『一元化』領導」，「政府各部門的黨組要逐步撤銷」，各級黨委不再設立「分管政府工作的專職書記」。趙紫陽指出黨組織應當不再凌駕於其他部門之上，不再「干預司法」。目前中國無法可依和有法不依的現象，根源在於「黨治」，在於黨大於國、權大於法。

十三大後中共曾一度啟動「黨政分開」試點機制。筆者當年曾在一家國家級的科研設計單位擔任過黨政領導工作。十三大後該單位接到國務院和中組部聯合發出的紅頭文件，被列為自負盈虧企事業單位中的試點單位。上級派下工作組，開過幾次黨委會和黨政聯席會議。不言而喻來自黨委系統的阻力很大，因為一旦黨政分開，他們將意味著會失去無限的權力和利益。

現代人類三大趨勢不可阻擋

六四槍聲響起，「黨政分開」試點工作隨即戛然停止，「以黨治國」更加變本加厲。黨內保守勢力越發強大，權貴集團頑固地維護自己的既得利益。例如在像我原來所在的那樣企事業單位裡的法人代表——董事長一職，由院長換為不諳業務的黨委書記兼任，上下裡外均由黨委書記說了算。江澤民比毛澤東、鄧小平退得更遠，行政領導形同虛設；各級政府機關由黨組幕後決策，省市長、部局長前臺應付；中共國慶六十周年閱兵式打出「聽黨指揮」、「忠侦饵h」的巨大口號，中國國家軍隊成為世界上古今中外最大的一支黨衛軍；全國人民用國庫裡的公帑喂養著中共龐大的黨務系統，反過來再讓他們奴役全國人民。

中共掌權以來四部憲法，都明言國家的「一切權力屬於人民」。可是「人民」的最高權力機關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必須置於黨組織的絕對領導之下，代表民意的各級人民代表成為橡皮圖章、表決機器。

政治改革的核心是必須廢除黨國體制，恢復憲法的尊嚴，嚴格依法辦事，真正實現民主共和的國家體制。至今，「黨政不分」已成為政治體制改革的瓶頸，瓶頸不暢，全局死水一潭。因此「黨政分家」理應而且必將成為政治體制改革的突破口。

中共建國以來舉辦的歷次黨代會，只有一九五六年的中共八大和一九八七年的十三大具有突破性的歷史進展。其他各次黨代會都是因循保守甚至是歷史的倒退。今天十八大的政治環境已類似當年的八大和十三大，公民民主意識空前高漲，維權邉语L起雲涌；國際上民主浪潮滾滾向前，普世價值得到公認；中共黨內改革勢力正在聚集。人類社會三大趨勢：政治民主化、經濟一體化和國家聯盟化再也不可阻擋。十八大將是歷史給予中共的最後一次機遇，或許也可能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胡、溫、習、李是否會善加利用，讓我們拭目以待。

（二○一二年十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