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对比未必妥当）
April 28, 2014
当代中国的林肯
——在胡耀邦逝世25周年纪念会上的发言
盛禹九
今年是胡耀邦逝世25周年，和往常一样，我们的许多主流媒体寂静无声；而在互联网上、民间活动中，人们对耀邦同志的思念依旧绵绵无尽。
为什么胡耀邦这样受到人民的爱戴和敬仰？因为他生前做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组织和领导“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的讨论，批判“两个凡是”，解放了人们的思想。
第二件事，拨乱反正，平反了大量的冤假错案，亿万“贱 民”得到解放，恢复了做人的基本权利。
这两件事，改变了中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的进程和走向，亿万人民为此感恩戴德，欢欣鼓舞。
最近我读到一篇文章——《胡耀邦：当代中国第一人》，作者胡鹏池，对耀邦同志作出了很高的评价。
这篇文章里提到：几年前，英国《泰晤士报》组织一些专家学者对美国历届总统进行排行评比，结果是：林肯名列第一，华盛顿屈居第二，罗斯福第三，杰佛逊位居第四。
华盛顿是美国的国父，独立战争胜利后，他拒绝皇袍加身，当了两届总统之后，又坚决拒绝担
任第三届总统，从此退出政坛，返乡为民。华盛顿曾经主持制定“美国宪法”，为美国几百年来的民主政体奠定了牢不可破的基石。华盛顿执政期间，美国并没有实
现真正的统一，当时美国还有几百万黑奴存在；华盛顿还乡后，依然是弗农山庄的庄园主。
后任的第十六届总统林肯，指挥南北战争取得胜利，颁布《解放奴隶宣言》，让几百万黑人奴
隶获得自由。林肯执政后，化干戈为玉帛，宽恕所有的“敌人”，不仅统一了美国，而且化解了人民之间的矛盾和仇恨，从此国家不再发生内战。人们认为：在这些
方面，林肯比华盛顿功劳更大，因而在评比中高居榜首。
从对林肯的评价联想到胡耀邦的功绩，胡鹏池认为，胡耀邦应该是“当代中国的第一人”，因为胡耀邦率先作了两件大事，把我们国家引向改革开放、宽松和谐的康庄大道。
其实，就解放“贱民”的规模和内涵来说，当年美国和当代中国是有所不同的：1860年的
林肯时代，美国人口只有3000多万，黑奴人口约占八分之一，即400万左右。而毛泽东时代的中国有8亿人。中国的“贱民”，包括历次政治运动中的“黑五
类”，文革中的“走资派”，以及“××种人”等等，按历来上面规定的比例5%计算，则为4000万（实际登记注册的可能没有这么多）。刚好是当年美国黑奴
的10倍。10倍呀！
美国黑奴的人数包括子女在内，而中国的“五类分子”的人数并不包括子女。按照中国的传统实行“株连”：“五类分子”的亲属子女也是“贱民”，他们的入学、就业、参军、入党、提干全都受到严重影响，所谓“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其实就是“二等贱民”，或称“亚贱民”。
上世纪的下半个世纪，中国没有“计划生育”政策，一个“五类分子”，加上老婆孩子甚至孙子，三、四个，五、六个是很平常的事。两项加在一起，就上了亿。即使以1亿计算，中国“五类分子”及其亲属子女是当年美国黑奴人数的25倍。25倍呀！
美国的黑奴地位很低，但在主人的保护下，还有生存的权利。中国的“贱民”的地位更低，随时可以被批斗，被劳改，甚至被迫害至死，像张志新、林昭，遇罗克，李九莲等许多人，他们连基本的生存权利都没有。
胡耀邦之所以伟大，至今被人们念念不忘，就在于他当年敢于顶住各种逆流，解救了数以亿万计的中国“贱民”和“亚贱民”，让他们获得做人的基本权利。这是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不仅在中国史，而且在世界史、人类史上，都应该大书特书的。
这些被胡耀邦解放的亿万“贱民”里，鄙人也忝列其中。坦率地说，我之所以能幸存到今天并安度晚年，得益于耀邦同志对我个人的着意保护。所以，我完全同意胡鹏池先生文章中的分析和评语：胡耀邦是“当代中国第一人”；也可以说：胡耀邦是当代中国的林肯。
胡耀邦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决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其深厚的思想基础。记得1954年10月，耀邦同志主持团中央工作期间，在一次访谈中，他曾经对我讲过下面的一些话：
“毛主席写过这样的题词：救死扶伤，发扬革命的人道主义。依我看，革命的人道
主义也就是社会主义人道主义、无产阶级的人道主义。我认为，不能把毛主席的题词仅仅理解为医务工作者的“救死扶伤”，其内涵应该更丰富、更广泛。就像许诺
这本书里所提到的，尊老爱幼，尊重妇女，关心和帮助弱者和不幸者，甚至宽待俘虏等等，这些都可以算是社会主义人道主义嘛。”
“无产阶级并不是只讲革命，只讲斗争；也讲爱心，讲人情味，讲对同志、对广大人民群众的尊重、关怀和爱护。只有这样，我们的社会主义才是可爱的，人们才能从中感受到更多的欢乐和温暖。”
60年前，胡耀邦就提出了人道主义的问题，作为一个党的高级领导干部有这种见解，这是非常难得的。长期以来，党的领袖和媒体一直在强调“阶级斗争”
和人的“阶级性”，不断地批判“人性”和“人道主义”，认为它是资产阶级的；可胡耀邦独具慧眼，超越了意识形态，认为“无产阶级也讲人道主义”。
30年后，1986年3月，胡耀邦在主持起草《中共中央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指导方针的决议》这一文件的会议上，又一次重提人道主义。他说：
“我们过去把民主、自由、平等、人道通通让资产阶级拿去了，现在我们把人道主义提出来。”
胡耀邦不仅这样讲，也是这样做的。1977年8月，当他就任中央组织部部长之后，立即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地平反积案如山的冤假错案。“我不下油锅，谁下油锅？！”这种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言行一致的高尚风格，正是胡耀邦不同于其他领导者，他光彩照人的人格魅力所在。
然而，历史有时也会留下遗憾和悲剧：林肯解放了黑人奴隶，却遭到心怀不满者的报复和刺
杀。胡耀邦解放了人们的思想，平反了大量的冤假错案，结果自己却被逼辞职下台，成为新时期的又一大冤案，最后耀邦同志抑郁以终。德国哲学家雅斯贝斯说：
“悲剧不是人的特性，而是人的高贵的一个特性。”这句话说得多么好啊！
历史毕竟是公正的：林肯没有被后人忘却，在今天美国总统评比中高居榜首。同样，胡耀邦虽
然被冷落于一时，但他建立的不朽功勋，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认识的不断提高，终将会被历史所肯定。胡耀邦是“当代中国的第一人”，或者说，他是“当代中国
的林肯”，也将成为绝大多数国人的共识。
我坚信，这一天一定会早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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