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经济学：官场硬通货的前世今生 | 每到年关将至，在中国各地都会出现一个统一现象：茅台酒涨价。非但涨价，简直买不到！而且是越涨价，越买不到。茅台酒厂的限价令到了民间就成了一纸空文，大量需求使得原本贵得离谱的茅台居然有价无市，这也算每年辞旧迎新之际在中华大地上演的一出怪戏。 茅台酒每年的涨价，乃至越涨价越断货，是官场硬通货需求量激增的一个缩影。反贪反了这么多年，官场送礼早已从直接的金钱交易过渡到“以物易权”阶段。从几千一瓶的酒，到几十万一尺的画，一个个被选为金钱替代品的硬通货，就这样在官场流通开来…… | 疯狂的茅台：天时地利人和造就的官场神物 | 天时：好酒与官场，天生是情人 中国官场，离不开饭局；中国饭局，离不开好酒。因此酒跟官场就有了天然的联系。中国历代著名官场纠斗，都免不了跟酒扯上关系。酒既能作为饭局上沟通感情的信物，也是走亲访友之馈赠佳品。马克思说过：金银天生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生是金银。套用一下，可以说：美酒不是为官场而生，但官场硬通货，天生是美酒。茅台作为中国第一酒，可谓占尽天时。 地利：中国第一酒，不怕巷子深 现在我们都知道，茅台是好酒，是最贵的白酒，是中国第一名酒。但它之所以有现在的名声，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它是饮品，而是药品。长征时，红军攻占茅台镇。据参加过长征的我军第一位女将军李真后来回忆：“1935年3月，我们长征到贵州仁怀县茅台镇。由于长途劳累和暂时甩掉蒋介石军队的围追堵截，大家都希望能轻松一下。当时听说当地酒好，芳香味美，大家很高兴。有的用酒揉揉手脚，擦擦脸，擦过之后，真有舒筋活血的作用，浑身感到痛快。”毛泽东对红军战士这种“拿茅台酒擦脚”的行为，也有过“批示”：“茅台是出名酒的地方，不过，用这酒擦脚太可惜了！”由此可见，革命的胜利，有茅台一份功劳。这种根红苗正的“出身”，使它在中国各类饭局、各级官场上出现时，都蒙上了一层特殊的光环。 人和：茅台公司应该付给周恩来后人巨额广告费 尽管茅台酒出身良好，但在49年刚建国时，茅台酒生产凋敝，仅有三家酒坊。真正让茅台成为“国酒”的，是周恩来。据中新社报道：开国大典当晚的开国第一宴在北京饭店举行，从厨师选择到菜单酒品都经周恩来亲自审定，主酒为茅台。当年为红军疗伤洗尘的茅台酒终于成为共和国的“开国喜酒”。在此之后，历次周恩来总理宴请外国嘉宾的酒席上，都少不了茅台的身影。可以说，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对茅台的印象太深了。在当年的毛头小子成为了社会中坚后，他们儿时的记忆催促他们将曾经只在电视中见到的茅台放到自己的餐桌上。周总理在某种程度上成了茅台与官场联姻的媒人。从这个意义上说，茅台酒厂每年数十亿的利润，“贵州茅台”高达2000亿的市值里，周恩来的后人理应分一杯羹。 | 又到茅台疯狂时：有价无市，空瓶也值钱 | 空酒瓶4500/个：买茅台，大多不是为喝 说到茅台酒的售价，在2010年底，茅台酒厂曾经出过一个全国限价令：53度飞天茅台（茅台主打酒）全国统一限价为959元。可在现实中，计划经济远远赶不上市场经济的变化快。如今，959元的茅台早已有价无市，取而代之的，是很多地方的很多人，手里拿着2000元求购茅台而不可得。基于此，各种听起来不可思议的生意就应运而生了。 茅台酒有如此暴利，各种制假贩假也就越发猖獗。如今消费者个个火眼金睛，也对制假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简单说，就是“高仿A货的酒”，配上真酒瓶。“高仿A货的酒”，来自茅台镇那些私营酒厂。他们那里都有酿酒师、有品酒师，搞出来的酒跟茅台酒厂的酒味道差不多。至于真酒瓶，来源则是高档酒店的工作人员。据了解，在全国各地的回收行业，都有人专门从事名酒瓶回收的交易，越是好酒的酒瓶，其回收价格也越高。记者通过网络找到了几家北京的酒瓶回收商，他们告诉记者，只要是真的带包装的空酒瓶，都很好卖。以茅台为例，15年年份的酒瓶开价300元，30年的开价1700元，50年开价高达4500元。有了高仿的假酒，有了真酒的酒瓶，再加上没有金钱不能打通的供货渠道，一条假茅台生产线就诞生了。 涨价是市场决定，错不在茅台 上面说到了茅台酒需求量远远大于生产量，永远处于供不应求状态的两种反应：大幅涨价、假货横行。对于后者，我们是坚决反对的。中国制造之所以价廉，跟中国假货猖獗，山寨泛滥有很大关系。以假的东西获取真实的利益，是全体国人都应身体力行反对的行径。至于前者，我们认为，这是市场经济的必然反映。从经济学上讲，价格受供需影响，供不应求必然导致涨价，而且如果供不应求持续不断，价格只会一涨再涨，直到价格吓退了一部分需求者，使供求达到平衡，这个涨价过程才算结束。茅台酒厂的限价令不过是受到了有关部门的指示，做个样子罢了。我们作为消费者，即使买不到茅台，也不能怪茅台酒厂心狠手黑，要怪只能怪我们的年底送礼潮，以及越反越贪的官场陋习。 | 官场硬通货：它们会一直只涨不跌吗？ 小型硬通货茅台：普通茅台不显档次，要买陈酿的 有一句话，叫乱世藏金，指的是身处乱世，钱是不保险的，要把钱换成保值率高的黄金，这样才保险。人们也把如黄金一般可以保值乃至升值的东西称作硬通货。在官场的礼尚往来中，直接的金钱交易容易被抓到把柄，高风险低回报，已经逐渐被摒弃。送硬通货，是收受双方最合理的选择。在中国，最近几年最硬的硬通货莫过于房子。可惜房子没法送人，于是寻找硬通货就成了官场中人的一个课题。上面提到的茅台酒就被很多低端官员视为馈赠佳品。但酒再贵也不会贵到天上去。茅台更多的是在饭局中彰显地位，而为了区分，茅台酒也分出了15年陈酿、30年陈酿、50年陈酿等等很多等级，年头越久价格越高。其实多数人喝不出差别来，分出这些等级来纯为满足各类人的需要。今年四月爆出了中石化广东分公司花费近百万元购买480瓶茅台酒的新闻，其中售价21999元、11999元的50年、30年陈酿分别买了30瓶，售价5999元的15年陈酿则买了60瓶。据称这只是其中一部份发票，实际上当时一周之内，用于买酒的花费就高达300万元。啥叫硬通货？不管多贵，照买不误，拦都拦不住。这就叫硬通货。 大型硬通货艺术品：范曾式“内靠官僚，外靠画商”成功模式 几千乃至上万一瓶的酒，再稍微上点级别的人看来，显然不值一提。于是，艺术品就成了很多人锁定的硬通货目标。对于官场人来讲，一类物品至多一两种物品可以纳入硬通货的范畴，在酒类里，茅台和五粮液占据了这个名额。而在艺术品领域，范曾的画无疑是其中翘楚。曾有友人向笔者透露，一幅范曾的画，在民间市场上可以迅速兑换几十至几百万现金，这是其他任何画家的任何作品所无法实现的。至于范曾的画是如何成为官场上的硬通货的，这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内。总之，在过去的15年内，范曾的画从每平方尺4000元，飙升至如今的24万元，平均每年涨四倍。神马股票投资品在范老画前都是浮云。不难想象，官场中的艺术品“送礼”之风助长了范曾的价值飙升。连范老自己都承认，他的成功，“内靠官僚，外靠画商”。 每年10万亿“寻租”金额做背景，硬通货不怕贵 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在《好的资本主义坏的资本主义》一书的序言中提到，中国的“寻租”占每年我国GDP的20%到30%。他写作该书的2008年，我国的GDP超过30万亿人民币，寻租租金是6到9万亿。经济学家王小鲁对“违法违纪”收入的计算则更为精准：每年相当于中国GDP的26%。按照我国去年GDP39万亿计算，这部分“违法违纪”收入已经突破10万亿。在这样的背景下，几千元一瓶的茅台酒，几百万一副的范曾画作，都显得如九牛之一毛。大环境如此，硬通货的价格只能是只涨不跌，除非有新的硬通货取而代之。也就是说，茅台可能跌价，范曾画作也可能跌价，但只要它们还是硬通货，就会一直处于涨价通道中。我等草民怎么办？买瓶茅台存着吧，趁还买得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