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應該是2011年寫的。如今張先生也已去見黃先生了,不知可以說些什麼?本來有關歷史許多朋友已經大致清楚,轉貼本文是因為其中有更多細節。更因為即使今日中國,缺德無原則的所謂知識分子,精英比比皆是,本文不無參照之價值)。
張光斗,中國知識精英墮落的代表
被譽為“水利泰斗”的中國兩院院士張光斗先生,最近在央視熒屏上
面對億萬觀眾宣稱:“當初修三門峽,我是不贊成的。”……
榮辱成兩端,是非隨風變
大約十天左右前,忽然在央視的“經濟半小時”節目上看到一個關於三門峽水庫的訪談節目。接受訪問的是被稱為“水利泰斗”的張光斗(1912--)先生。根據這次訪談發表的文章叫《張光斗抨擊設計錯誤,渭河災起三門峽》。今年渭河遇到大雨,內澇成災,雖然電視也有報道,但是和1988年對長江洪水的報道相比,力度小多了,我們的印象也就淺多了。對於我們這些遠離渭河的人來說,反正天高渭河遠,與我有何關係,所以,對於渭河水災的問題,我實在是不甚了了。這時,忽然看到“經濟半小時”在大談特談三門峽大壩問題,我想這個對中國老百姓掩蓋了將近半個世紀的“機密”大概會公之於眾了吧。
對於中國的芸芸眾生,尤其是今天的中青年人來說,三門峽大壩有兩個機密,一個是它在技術上是完全錯誤的,已經貽害四十幾年,一個是把正確地反對修壩的水利專家黃萬里打成右派。
“經濟半小時”的這個節目總算說了一句真話,承認了三門峽工程是一個“錯誤”,並且用事實證明它是一個“禍國殃民”的錯誤。不過,它不能“上綱”到這個高度。
人們總以為,那些以滿嘴謊話來推銷假冒偽劣產品的人,不外是商人掮客以及下三欄的政客、新聞記者等等。然而,沒有想到,這位聲名顯赫、學富五車、德高望重、滿頭都是靈光圈的學者教授、兩院院士張光斗先生,他竟然敢於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央視“經濟半小時”節目中,篡改自己的歷史,把47年前贊成修建三門峽大壩的事實顛倒為“當初修三門峽,我是不贊成的。”如此覥顏欺世,盜名自肥,把自己冒充為47年前反對修建三門峽大壩的先知、預言家,臉不紅,心不跳,這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彌天大謊。
憑了這一點,我們可以給張光斗先生再加上一頂桂冠:說謊大師。
對於三門峽建水電站這件事,我們這些70歲以上的知識分子還是知道一些由來的。那就是在建壩之前,黃炎培的兒子、清華大學水利系的教授黃萬里(1911--2001)是堅決的反對派。他認為建了大壩要擋住泥沙下排,抬高上遊河道,造成難以挽回的災難。作為水利專家,作為科學是非的爭論,在聖上倡導“百家爭鳴”的日子裡,就是為了這個“反對”,他,黃萬里,被打了右派,而且是“欽定”的右派。那時,鋪天蓋地的輿論是“聖人出,黃河清”。認為三門峽修了大壩,把泥沙攔訓攔蓄在中上游,黃河下游的水就清了,從而可以反證“聖人出”之曠世奇勳。所以修建三門峽就具有了無與倫比的政治意義象徵意義,因此以任何理由反對修建大壩都是惡貫滿盈罪不容誅。
黃萬里不但在70人的水利專家會上,前後7天,力辯群雄,直犯龍鱗,反對修壩,而且還要寫小說表示反對。一九五七年,黃萬里於五月底六月初分兩段在校內報紙《新清華》上發表了《花叢小語》隨筆小小說《花叢小語》中有兩段話。一段說,新修的道路反漿,致使31路(如今的331路)公共汽車停駛。“盡說美帝政治腐敗,那裡要真有這種事,納稅人民就要起來叫喊,局長總工程師就當不成,市長下度競選就有困難!”另一段直接指黃河三門峽:“你看章某原來有他自己一套治理黃河的意見,等到三門峽計劃一出來,他立刻敏捷地放棄已見,大大歌德一番。並且附和着說:‘聖人出而黃河清’,從此下流河治。”這裡歌頌美國是一罪,反對修壩,諷刺“歌德派”又是一罪。只要有其中一罪,都是足以打右派的。我這裡的引文是出自網上的,所謂“章某”,發表在2002年第8期《讀書》上的文章以“××”代替。這個“章某”就是“張某”,即清華大學教授張光斗也。
由此可見,遠在40幾年前,黃萬里和張光斗就結下了一箭之仇。
校方將《小語》上報毛澤東,毛隨即加上“什麼話”按語在六月十九日的《人民日報》上刊出,供全黨全國批判。《小語》以《百花齊放頌》(調寄《賀新郎》)開頭。毛澤東主席在見到黃炎培副委員長時說:“你家也分左、中、右啊!”又說:“黃萬里他把百花齊放的形勢寫成‘靜悄悄,微言絕’,這是什麼話!”這樣,他,黃萬里榮幸地成了“欽定”右派。後來毛澤東批彭德懷時還說:你和黃萬里一樣脖子後頭生了一塊反骨。這就可見偉大領袖對他治下的這個知識分子是多麼耿耿於懷了。
三門峽水庫是由蘇聯專家設計、負責施工的工程。在建國初期,這是傾國家財力修建的“巨無霸”工程。張光斗因為贊成修壩成了三門峽的中方技術負責人。試想,怎麼會任命一位反對修壩的專家承擔這個重任呢?
修建三門峽水電站,本來是一個科學是非的問題,是一個論證與決策科學化民主化的問題,結果因為變味為一個最高決策者的政治聲譽問題,結果使清華大學的兩位水利專家榮辱兩端,一位因為曲學阿世而享受殊榮,平步青雲,一位因為特立獨行,堅持科學精神而蒙難23年。
而且,令人不可思議的是,40幾年之後,在三門峽大壩的是非已經昭然若揭的今天,當初贊成修壩的張光斗先生,他本來應當藉此機會向國家向人民反省、檢討、道歉、自責,現在竟然大言不慚地說“當初修三門峽,我是不贊成的”。翻雲覆雨,搖身一變,把昨日之非,說成了今日之是。患健忘症如此,不知是否因為高壽使然。
覥顏欺世,盜名自肥
關於三門峽水利工程,“經濟半小時”節目,借“水利泰斗”說了一句言簡意賅的真話絕話:“錯誤”,“三門峽水利樞紐應該儘快放棄發電,停止蓄水。”但是,張光斗卻少了一點自知之明,一點科學家的良知。
愛吃後悔藥的人,常常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來調侃解嘲。張光斗當初發昏,“站隊”站錯了,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可是他卻非要把自己打扮成聖賢,成為先知,成為“三年早知道”--1958年馬蜂創作了一篇短篇小說《三年早知道》,其主人公趙滿屯有一句口頭禪就是“三年早知道”。這實在是太不高明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當初錯了,現在卻要喬裝為“反對派”,徹底賴帳,就不是好同志了。
反之,黃萬里不會隨風轉舵,反而逆風背時,高唱反調,所以只好把他的嘴封死,再打進十八層地獄。結果,事實卻不幸被他言中,三門峽大壩成了造成陝西渭河平原幾十萬人民幾十萬畝土地災難的根源,三門峽工程成了矗立在黃河上勞民傷財禍國殃民的活樣板!
今年渭河流域遇到並不大的大雨,但是因為修建了三門峽水壩之後,泥沙淤積,渭河由地表河演變成了地上懸河,卻遭到大災大難,幾十萬畝農田減產絕產,寒冬屆臨,至今仍有20萬災民無家可歸,衣食艱辛,流離失所。實踐更加驗證了黃萬里堅持科學真理、寧折不彎的偉大人格。
在四十幾年之後的現在,如果張光斗先生以一位見證人的身份,以一位水利權威的身份,秉持公心,仗義執言,站出來總結一點歷史的經驗教訓,說明壓制民主,壓制“百家爭鳴”,先是造成黃萬里受難,而後就造成了幾十萬陝西人民受難,造成國家的重大損失,這也不失為做人的起碼道義,何況現在他是安安穩穩地躺在平安保險公司的紅色保險柜裡說話,並不冒犯任何政治風險,何樂而不為呢?如果張光斗先生還有一點科學家的良心,還有一點做人的良知,再有所反省檢討,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可是在這個訪談中,令人驚訝莫名的是這位張光斗先生一方面完全隱瞞了黃萬里為反對修大壩而蒙冤受難的歷史,另一方面把自己說成是“當初修三門峽,我是不贊成的”的先知。這樣冒名頂替,欺世盜名,叫人聽了真是目瞪口呆,汗毛倒豎。好在整個訪談都有案在錄,大家都可以上網查到(經濟半小時:《張光斗抨擊設計錯渭河災起三門峽》)。如果當初張光斗果真反對修建大壩,那為什麼沒有公開表態?為什麼不大聲疾呼?為什麼只打黃萬里的右派而不打張光斗的右派呢?
黃萬里因為反對修建三門峽大壩而打右派,這已經成了千秋鐵案,路人皆知。張光斗先生怎麼能推翻它蒸發它呢?如果張光斗先生為了貪功冒爵,把黃萬里拉出來陪伴一下也不失為下策,可是他做賊心虛,在訪談中,竟然敢於把“黃萬里”三個字抹殺得了無痕跡,好像在反對三門峽修建大壩這個問題上,他倒成了歷史的唯一功臣。有趣的是“張光斗告訴記者,當時在討論會上還有其他一些人對工程設計方案提出了反對意見,其中最堅決的是一個年青的水利工作者,他叫溫善章。”難道張先生竟然健忘了“反對意見”中“最堅決的是黃萬里”而不是溫善章嗎?拿溫善章做陪襯,隱瞞“黃萬里”其人,是出於嫉妒,或者出於報仇,還是出于禁忌呢?
奮筆疾書,揭穿大謊
毛澤東有一句名言,精警犀利,應該萬古流芳。他老人家說:假的就是假的,偽裝應該剝去。
黃萬里的一位學生,他叫黨治國,聽了張光斗欺世盜名的彌天大謊,立刻奮筆疾書,寫出了一篇兩萬八千字的長文《紀念黃萬里老師:科學的良心》,以見證人的身份,以鐵的事實,揭示出歷史的來龍去脈,揭穿了張光斗的彌天大謊,剝下了張光斗的“偽裝”。黨治國說:“三門峽工程的一切問題和災難都按黃老師的預言來了。從我們自己的這一重大失敗中總結教訓,可以使我們獲得大量思想資源。但傳統文化的慣性卻導致一些人要隱瞞真相,歪曲事實,混淆是非,為自己、為大人、為尊者,文過飾非。
1992年1月8日的《政協全國委員會簡報第10期(經濟10期)》上有一段令人吃驚的話:‘張光斗委員說,三峽工程是個大工程,各方面有不同意見是好事,深入討論後可以把問題搞清楚,便於領導決策。如三門峽工程那時大多數人贊成搞高壩大庫,少數人不贊成。後來證明少數人對,而多數人錯了。但三門峽的經驗教訓不能硬搬到三峽來,認為在三峽工程問題上也是多數人錯而少數人是對的,要分析研究。更不能認為那時對三門峽工程持錯誤意見的人,今天對三峽工程的觀點也不對。我那時是反對修建高壩大庫的,贊成設大量底孔,意見是對的。但不能說我現在對三峽工程的意見也是對的,要分析研究。’看到這裡,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事實是:
1、當時只有黃老師一人反對修三門峽壩,溫善章一人提請改修低壩。其他全體贊成修高壩,擁護蘇聯原計劃。
2、除黃老師外,張光斗和全體參加討論的人都贊成修高壩,只溫善章一人提議修低壩。
3、最後黃老師提議留排水洞不堵,全體贊成,但在施工時蘇聯專家堅持原議。並非張光斗一人贊成留排水洞。更沒有證據說明張光斗當時‘反對修建高壩大庫’。”
這真有意思。十年以前張光斗就在為“翻案”而製造輿論準備。張光斗先生真會玩弄腦筋急轉彎。一方面說“如三門峽工程那時大多數人贊成搞高壩大庫,少數人不贊成。後來證明少數人對,而多數人錯了。”另一方面馬上宣稱自己是“少數人不贊成”中的一個。中國有句古話叫“欺世盜名”,但是像這樣“欺世盜名”卻不幸成了“掩耳盜鈴”,叫人覺得少了“泰斗”的聰明,多了庸眾的愚蠢。這是否因為名令智昏了呢!寫到這裡,筆者猛然想起了一句久已淡忘了的警語:資產階級思想是萬惡的根源。何謂資產階級思想?按照舊說,就是不擇手段地追名逐利也。黃萬里是死了,但是歷史怎麼可以這樣偽造呢?一個曾經鬧得神州大地萬人唾面的人物,一個鬧得神州大地沸反盈天的工程,怎麼會這樣容易從人們的視線中記憶中悄然消逝得無聲無影無蹤了呢?張光斗先生自己可以健忘,天下人難道也會健忘嗎?
人性之醜惡啊,竟然是這樣的貪得無厭。古人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張光斗已經是92歲高齡的功成名就功德圓滿之士,怎麼不會以自己的善良厚德、寬宏大度贏得世人的尊敬和諒解?張光斗先生頭上頂着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滿頭桂冠。增加一頂不為多,減少一頂不算少。他即使沒有反對修三門峽大壩的功勞,也仍然會穩坐“水利泰斗”的金交椅。相反,黃萬里一生都受到打擊排斥,即便後來給他“改正”了右派,他也矢志不改堅持科學的倔強脾氣,在全國人大通過修建三峽水電站決議之前和之後,仍然逆風倒行,兩次上書六封,言之錚錚,極力反對,直斥這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工程,所以,他終其一生都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不知趣的人,不知道隨波逐流的人,不知道隨風阿上的人,只落得被打擊,被羞辱,被冷淡,被晾乾,被邊緣化,成了社會的異類。作為水利專家的同道之人,張光斗先生對於已經作古的黃萬里竟然會沒有一絲一毫高貴的或廉價的的同情心憐憫心,更不必說有一點讚揚敬仰之心了。一位一向受人尊重的飽學之士,冷酷如此,殘忍如此,道貌岸然如此,也實在叫人佩服了。時至今日,張光斗先生還在記恨或嫉恨黃萬里在《花叢小語》中的射向“章某”的一箭之仇嗎?
知識分子,特別是科技知識分子,服膺的是科學,是事實,是論據,是數據,是求證,是實事求是。但是,像這位張光斗先生,忝附台閣,經過幾十年的薰陶和改造,已經脫胎換骨,學會了曲學阿世,投機取巧,望風轉舵,尤其是學會了標榜自己一貫正確,從來沒有錯誤,渾身充滿了台閣氣,所以對於自己經歷過的同一件事,今天可以這樣說,明天可以那樣說。他們已經失去了良知,失去了良能。他門已經不知道人間還有“羞恥”二字。他們只圖永遠占盡風光占盡商機!
什麼叫知識分子?那就是因為他代表了社會的良心、良知、正義、誠信。像具有中國兩院“院士”這種身份的人,可以當之無愧地稱為社會精英,國家棟梁,民族靈魂,大眾偶像。他們更應該潔身自好,保持自己的良知良能,說真話,辦實事。如果連代表社會精英、國家棟梁、民族靈魂、大眾偶像這樣的人物,為了貪死人之功,都敢於謊言欺市,那麼,這樣的社會,這樣的國家,這樣的民族,還有什麼出息的呢?!如果連社會精英、國家棟梁、民族靈魂、大眾偶像這樣的的代表人物都這麼墮落,這麼下濁,這麼醜陋,這麼卑鄙,這麼寡廉鮮恥,這麼覥顏欺世,盜名自肥,這麼蘸着死人的政治鮮血來塗紅自己的頂戴,那麼在茫茫的天宇之中,何處去尋找我們的希望之星、我們的精神家園呢?
張光斗,中國知識精英墮落的代表!
黃萬里,中國知識精英光榮的楷模!
旁觀者昏,當局者明
這篇文章本來是結束了,可是,心裡卻覺得文未盡意,題未盡意。像張光斗先生,本文的題目起先我用“移花接木,黃冠張戴”八個字,覺得不能盡意,然後改為“覥顏欺世,盜名自肥”八個字,稍稍好了一點,但是這八個字能夠概括他的特點嗎?似乎也難盡意。
說他“欺世盜名”也罷,說他“沽名釣譽”也罷,說他“利慾薰心”也罷,總有辭不盡意的缺憾。我想,根本原因在於歷史上從來沒有這樣的樣板,這樣的人物。張光斗作為一個人物具有空前的典型性,作為一個故事具有空前的原創性。他具有典型環境中的典型性格,他是獨一無二的“這一個”。中國沒有過,蘇聯也沒有過。只有在中國這樣一個典型的社會環境、歷史環境與政治環境中,才可能滋生出這樣的典型人物。語言詞彙是生活的表現,事實的概括。因為歷史上沒有過這樣的人物和故事,所以也就找不到現成的詞語來表達。
網上有跟貼說“張光斗簡直是郭沫若第二”。照我看,這是抬舉了張光斗。雖然他們兩個人在跟風迎上方面都堪稱一流水平,各有千秋,但在頭腦發昏只要名、不要臉這一點上,張光斗比郭沫若豈止更上一層樓。張光斗在外界是一個倍受恩寵、流光溢彩的“水利泰斗”,自從他在央視熒屏上面對億萬觀眾宣稱“當初修三門峽,我是不贊成的。”那一刻起,他就徹底葬送了自己的名聲,暴露出他在靈魂上是一個卑微的下劣的蠅營狗苟、利慾薰心的小人。
反對修建三門峽大壩的只有一個人就是黃萬里,張光斗沒有反對過。這是事實。黃萬里因為反對修建大壩而打右派,張光斗因為同意修建大壩才得到重用,從此青雲直上。這也是事實。
既然這樣,張光斗先生在幾十年之後為什麼要站出來貪功翻案呢?他的動機是什麼呢?他不曾想到這樣做是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嗎?如此聰明的人怎麼會出此下策呢?這算得上聰明反被聰明誤嗎?筆者實在納悶。在本文中,筆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設想了許多原因,但是恐怕都是主觀揣測,沒有一句說到實處,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真正的動機,只有張光斗自己明白。所以我說這是旁觀者昏,當局者明。
黃萬里的兒子說話了
本來筆者是由讀到黨治國的文章,才激發出寫作的靈感,從11月13日開始起草,在不斷地修改中,到18日在網上又讀到黃萬里的長子黃觀鴻公布的資料《黃萬里生前控告張光斗在黃河長江問題上謊言惑眾》。黃觀鴻是對張光斗在央視的發言和黨治國文章作出的的回應。
黃觀鴻寫道:“歷史事實是,在這70位全國水利專家7天討論會上,只有黃萬里一人舌戰群儒,力排眾議,根本反對修壩。另有溫善章提出改修低壩。最後黃提出,如果一定要修,則在壩下留底孔排沙。這段歷史事實,現已板上釘釘,記載於《三門峽工程爭辯史料》上了。《三峽探索》的木蘭評論質問得好:‘我們不能理解為何中央台記者談到三門峽而忽略黃萬里。沒有黃萬里的三門峽是不可想象的,是不完整的,也是不真實的。稍稍對三門峽有點了解的人都清楚,只要提到三門峽問題,黃萬里的名字是越不過,繞不開的。中央台的經濟半小時談三門峽而不提黃萬里,不知是善意的無知還是別有用心的故意’。至於那位年事高到‘其言也善’階段的‘水利泰斗’,在他最後的日子裡,也許以為這些報道可以用來蒙蔽年輕人,洗刷掉他‘雙院士’的歷史污點,或希圖混充中國的‘布魯諾’,去見牛克思。人們仿佛看到,跪在杭州岳廟前的秦檜突然站起來說,女士們先生們,是我當年朱仙鎮大破金兵,直搗黃龍府…
作為黃萬里的長子,筆者認為,是時候了。是公布家父黃萬里1993年向中國*共*產黨紀律檢查委員會投訴張光斗在黃河與長江問題上的謊言惑眾的時候了。1994年家父委託我三姑,隨身帶到美國兩封控告信底稿,從美國本土再寄給已定居馬里蘭的我與三妹黃肖路。家父在給我們的信中寫到:‘附寄二控告信,向最高檢查機關的,希望你們再複製一份,使你們兩家各存有一份。以前曾寄去寄中共常委江澤民的三封信,勸勿修三峽高壩,以免禍國殃民。這樣前後共有五信,各存你們兩家,請珍藏。’又寫到道‘在適當時候,待我通知你們時,可以發表。在我身後,也可以發表’。看來,1994年家父業已料到,在三門峽大壩旁跪着的秦檜們,會再次站起來翻案的。”
黃觀鴻發表的《案送中共紀委案一:張光斗在黃河與長江問題上的謊言惑眾》,黃萬里概述了張光斗的發言,滿篇都是閃爍其辭,根本沒有什麼“不贊成”的表態。正因為如此,所以黃萬里在《花叢小語》中才予以嘲諷。請讀:
“1、清水下去有什麼壞處呢?我還想不出什麼壞的地方。(黃萬里在此批道:其意是可以攔沙庫內,只讓清水出庫)
現在討論中感到未知數太多,說不出一定怎麼樣最妥當,有人提出排沙,我認為如果不會使下遊河道淤高的話可以多排些,水庫壽命也可以延長一些。攔沙排沙哪樣好?排沙的話能排多少?雖然經過計算或是模型試驗,都還不能使人完全信服,因此在這些方面不要把自己束縛的太死。
2、關於綜合利用的看法,我認為不一定非要面面具到(不可),如果某一項化(花)不來,就可以不考慮,還是同樣是綜合利用。
3、問題不一定全能用計算說明的,還要靠一定的判斷,在總目標之下慢慢抬高水位走着瞧,用運用中的事實修改計劃,由於未知數很多,我們的工程措施也要有彈性才好。近期計劃要不防礙將來的發展。
有了計劃也不一定全能照計劃辦,要看發展的情況而有所調整。
看上去這種想法似乎是搖擺不定,這是由於我們還不能掌握住它的規律,關於水土保持工作把握性不大,工作也非常艱巨,所以希望越早進行越好。”
關於政協簡報,黃萬里生前當然也看到,並且十分氣憤,寫下了按語。黃觀鴻公布如下:“(二)1992年討論長江三峽高壩時,張光斗在政協會上、人民日報上、電視發言上扯謊的情況:
政協全國委員會專門委員會《簡報》第十期(經濟10期)
經濟委員會1992年1月8日
經濟委員會三峽工程問題座談會發言之八
歷史經驗值得借鑑,但切記硬搬
張光斗委員說,三峽工程是個大工程,各方面有不同意見是好事,深入討論後可以把問題搞清楚,便於領導決策。對中外歷史經驗,必須分析研究,雖然很值得借鑑,但切記生搬硬套。如三門峽工程那時大多數贊成搞高壩大庫,少數人不贊成。(黃萬里在此批道:這是謊言,當時只有黃萬里一人反對修三門峽壩,溫善章一人提請改修低壩。其他全體贊成修高壩,擁護蘇聯原計劃。)後來證明少數人對,而多數人錯了。但三門峽的經驗教訓不能硬搬到三峽來,認為在三峽問題上也是多數人錯而少數人是對的,要分析研究。更不能認為那時對三門峽工程持錯誤意見的人,今天對三峽工程的觀點也不對。我那時是反對修高壩大庫的,(黃萬里在此批道:這是謊言,張光斗和全體都贊成修高壩,只溫善章一人提議該修低壩。)贊成設大量底孔,(黃萬里在此批道:最後黃萬里提議留排水洞不堵,全體贊成,最後蘇聯專家堅持原議。並非張光斗一人贊成。)意見是對的。但不能說我現在對三峽工程的意見也是對的,要分析研究。……(余略)”
以為自己手上握有話語霸權,可以無所顧忌、言所欲言的時代,已經終結。請以此為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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